第108章

  经历两场浩劫几乎花光所有的精气神,方予松趴在他肩膀:“饿了。”
  “行,我去做早饭。”
  “我也来帮忙。”
  小厨房面积不大,却承载了二人数都数不清的温情,只要待在一起,哪怕做饭这种日常小事都变得格外有意思。
  做完三明治准备开咬,方予松张开的嘴巴却在空气里顿住了。
  “怎么了?有脏东西?”见他视线紧锁于眼前的三明治,祁澍里以为自己刚才煎蛋的时候漏了两块蛋壳,正要探头去看。
  方予松却怔怔将目光挪向他:“我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要问。”
  一听能让对方严肃的问题,祁澍里收回脖子正色:“你说。”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能通感对吧?”
  “对。”
  “那就是说只要有一个人比对方晚睡,另一个人就绝对会通感,对吧?”
  “对。”
  “那我们现在怎么睡?”
  嘴里咀嚼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咽下,祁澍里就被他逗笑,喝了口咖啡一本正经回答:“该怎么睡怎么睡,之前怎么睡的,今晚照样睡。”
  “是……吗?”对他话语间的真实性保持怀疑,青年若有所思。
  事实胜于雄辩,他的多疑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到了晚上十一点,方予松发现祁澍里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
  而祁澍里也一样,发现对方迟迟不睡,大大方方敞开房门,远望门缝里露出来的半只眼睛,拖着散漫的腔调质问:“怎么还不睡?”
  “呃,时间还早,我要画画。”方予松胡乱扯谎,眼神绕着客厅飘了一圈又转向他,“你呢?怎么还不睡?”
  一眼就看穿他内心那点小九九,祁澍里嗤笑跟他玩起绕口令:“我这么晚还不睡的原因就是你这么晚还不睡的原因。”
  对方听闻也不装了,直接把门打开,气鼓鼓地跟他对望。
  客厅承受了两边卧房同时穿出的光线,吸引兀自在窝里玩耍的财财左瞧右看,发出一知半解的“喵?”
  方予松直截了当:“你是不是打算趁我睡着了,就随便玩弄我!”
  “玩弄?”扯开唇角,祁澍里优哉游哉把话递回去,“你觉得是你玩弄我的次数多,还是我玩弄你的次数多?”
  “我、我不管!”理不直气也要壮,方予松怀着巨大的怨气朝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在沼泽地里一样格外用力,地板被他踩得啪啪响。
  “小点声,明天房东收到楼下的扰民投诉怎么办?”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把对方强撑的气焰掐灭,方予松走到他面前改换套路博取同情:“亓柒sama~你今天不是说原谅我了,也惩罚过了吗?”
  “是啊,但你为什么今晚还要跟我比熬夜呢?”
  青年瘪嘴嘟囔:“我这不是怕你趁我先睡换一种方式报复我吗?”
  男人犀利的眼眸微睨,淡淡扫过他:“你确定只是怕我换一种方式报复你,没有别的小心思?”
  “……”张口噎了一瞬,方予松嘴硬否认,“没有。”
  “行了,”倚在门边,祁澍里嘱起意味不明的笑,出了个折中的主意,“这样吧,既然你也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我们来个约法三章如何?”
  听这主意隐约觉得靠谱,方予松提起兴趣,仰头问:“要怎么约啊?”
  第99章
  “我知道除了比对方晚睡以外另一种不通感的方法,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可以一直维持这个方法。”
  “什么方法?”
  视线落到他渴求目光,祁澍里慢吞吞地说:“跟我一起睡。”
  “……”唇瓣微分动了两下, 方予松显然不太相信这套流氓说辞。
  “还记得之前我装空调去你房间睡觉的事情吗?”
  “喔!”一点就通,方予松立马反应过来,“你在我房间睡觉的那段时间, 有几次是你睡的比我早,你没通感吗?”
  祁澍里点头。
  “也好,这样我们就能互相监督。”伸出两根指头在彼此眼睛间沿虚线游动。
  男人掀唇:“是的。”
  谈妥第二种方案,青年紧绷的神经霎时松弛, 挽过祁澍里的手臂就要往自己屋里走。
  不过几秒, 男人轻轻一扯,把人扯回怀里,俯身对准他的耳朵:“我去你房间都睡了那么久, 你也来我房间睡一段时间吧。”
  “啊……”狎呢的气息穿入耳膜, 方予松脖颈不经意冒起疙瘩,双颊泛红,“那也、也不是不行。”
  关好自己房间的灯, 方予松就往祁澍里那去, 中途财财还想跟进来和大爸小爸一起玩, 被无情的两人合力推出去。
  “你睡里面, 我睡外面。”把靠墙的位置留给对方, 祁澍里强势把人往床上带。
  半推半就爬上他的床,青年暗自擂鼓, 右眼皮突突直跳。
  待祁澍里躺进去把四面都围住,强大的压迫感和危机感如同蛰伏的野兽,凶猛袭来。
  方予松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鲤鱼打挺支起上半身,要求:“我要睡外面!”
  意味不明地笑了,祁澍里用手掌拍过他还未躺热的床面:“我都不怕你半夜扑倒我,你倒还先怕起来了?”
  “谁、谁说我怕了!”不愿意露怯,青年装腔作势道,“我是怕你骗我,万一我睡着了还是会通感,那岂不是白送你机会捉弄我?”
  这话倒是无法反驳,因为祁澍里目前并不确定究竟是两个人睡在一起就不会通感,还是两个人共同待在方予松的房间睡才不会通感,二者之间必定有一个伪命题。
  之所以邀请方予松来自己房间睡,也是想借机验证。
  面对他的质问,祁澍里巍然不动,直接耍赖:“那你想怎样?现在你人都在我床上了。”
  “……”翕张的嘴唇欲言又止,方予松瞄到桌子上的娃娃福至心灵,“你把娃娃给我,我抱着睡!”
  他想,只要今晚抱着娃娃不放,就算通感祁澍里也得从他手里把娃娃拽出来才能玩,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吵醒自己。
  “好好好,我给你拿。”实在拿他没办法,祁澍里顺了他的心愿把宋舫角色娃娃递给他。
  心存警惕的人一把抱进怀里,掀开被子背对祁澍里钻进去,操作流程既丝滑又迅速。
  被他唬得一愣,喉咙随即溢出促狭的颤音,祁澍里从背后搂住他,啄吻他的后颈轻声说:“睡吧,有没有骗你明天就知道了。”
  上半夜,青年乖乖缩在墙角酣睡,等睡眠渐渐变深,就像是巡鸟反巢那般熟络转身滚进祁澍里怀里。
  睡意朦胧中,祁澍里探知到怀里熟悉的热源,顺手搂紧钻进来的人,与他相拥至天明。
  工作日马路的喇叭鸣笛被大厦隔绝,此时的阳光盛而不烈,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
  祁澍里介于清醒跟沉沦的交界,隐隐觉得胸膛有只巨大的毛毛虫在蠕动,没过一会,那只毛毛虫又爬到他的喉结,将他脖子舔得又湿又痒。
  实在忍无可忍,钳在对方腰上的那只手发力,再听见方予松吃痛的吸气后,他哑声:“大早上的,我会有反应。”
  “哦。”听话埋回他的胸前,青年一动不动。
  “昨晚通感了吗?”祁澍里闭眼问。
  “没有。”方予松如实回答。
  “我也没有。”
  也就是说,只要他跟方予松睡在一起,不论是谁都不会通感。
  那么,又有一个疑问如春芽缓缓冒头。
  犹记紫藤花下陪他躲编辑那次,两个人也是前后脚睡着的,为什么那次他却通感了?
  难不成还非得等方予松也通感之后,这个机制才能启动吗?
  长叹一口气,祁澍里刚清醒的大脑逻辑能力告急,也不想再多思考,既然这个像传染病一样的通感能力已经发生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爸爸以前和我说过,刚醒来就叹气的话,这一天的运气都会变得不好。”学祁澍里往日安抚自己的样子,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摸他脑袋,顺便使坏把他的头发弄乱。
  “那我以后不叹了。”睁眼离开床面之际,他也推着方予松起来,“起床跑步,吃完午饭下午带你去买我爸妈的礼物。”
  “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导致他的脑容量不够,竟然忘记了今夕何夕。
  匆匆打开祁澍里的手机一看,今天已经二十七号了,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有两天!
  方予松眼前雾茫茫一片,有种危机刚过又出现了新的危机自顾不暇的疲惫,干脆躲回被子赖床。
  绝情掀开他的被子:“起来了,迟早得见公婆的。”
  被沿掩盖下半张脸,方予松恹恹道:“反正都要见公婆,今天就不去跑步了吧。”
  抱臂观赏了一会他无精打采的背影,祁澍里格外开恩:“那你继续睡,早餐做好我叫你。”
  “哦……”得到的是对方半死不活的回应。
  从早上知道即将动身去祁澍里家后,方予松不论是站是坐都觉得身上像扎满仙人掌刺一样无所适从,心里更像是有火在烧,焦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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