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您好,信息数据全部恢复好了,麻烦二位来调解室做下笔录。”找了大半圈,女警终于在洗手间往前的窗户口找到他俩,招手呼唤。
  祁澍里:“好的,现在就去。”
  “好、好的。”摸过财财,方予松亲它脑袋安抚,“大爸和小爸马上回来,财财先跟贺叔叔玩。”
  荣升为叔叔的贺栎接过财财,一头扎进奶牛猫软热的肚皮变态狂吸,夹着嗓子哄:“爸爸们忙,财财先跟叔叔玩,嘬嘬嘬嘬~”
  无辜的财财睁大清澈的双眼,仰天长咪:“喵呜——”
  第63章
  “这是近一星期内跟他在各个社交平密切联络的人, 我看了看内容,里面只有这位叫‘枣园泥糕’的,在微博私信里有提及这位方先生的笔名。”
  民警从一摞纸张里抽出相关对话记录递给方予松, 祁澍里近身凑过去一起看。
  [lock]:老师好可怜啊,摸摸。怎么这几年老是被人误解,我和其他管理员都相信老师!希望老师调整好心情, 继续画画
  [枣园泥糕]:谢谢你们,但我真的累了……我不明白,我明明只是夸了桃蛋老师的漫画进步神速,为什么会被误解成我内涵他找代笔
  [lock]:我们都懂!都是现在的网民戾气太重了!而且对方肯定找水军了, 那种小咖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浪
  [枣园泥糕]:我私底下也有找桃蛋老师解释过误会, 但他二话不说就把我电话拉黑了
  [枣园泥糕]:我也有找赵主编替我解释过,但桃蛋老师就是不肯放过我,把赵主编也拉黑了
  [枣园泥糕]:这几天, 我一直在哭, 每天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些人不再误解我,好像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枣园泥糕]:医生说我是生病了……
  [lock]:老师,你不要在意那些人的话, 他们很多人都是看你画得好, 故意浑水摸鱼踩你的, 因为你名气大, 对面故意揪着你不放蹭你热度的
  [枣园泥糕]: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我梦到我拿了一桶黑狗血泼向所有人,想让他们也尝尝被泼污水的滋味
  [枣园泥糕]: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我只能默默忍受他们给我的痛苦
  [枣园泥糕]:听说他还要在你的城市开漫展签售会,我觉得好不甘心,为什么真正的受害者要在暗地里偷摸度日, 而加害者还能美滋滋地吃我的人血馒头
  [枣园泥糕]:我真的觉得我快被他们的口水淹没,活不下去了……
  [lock]:啊啊啊啊啊老师!你别做傻事!
  [lock]:老师?你还在吗?
  [lock]:老师,你不要吓我!
  完整看过内容,两人的眉心不谋而同卷起,眼帘拉得极高。
  方予松甚至荒谬地笑出了声,见过颠倒黑白的,但没见过这么癫的。
  “你笑什么!”坐在对面的男人朝他怒吼,“要不是你不肯听他解释,枣园泥糕老师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都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
  “所以呢?”青年冷不丁反问,“枣园泥糕老师死了吗?”
  周遭的民警听见他如此直接的话,一时没控制住表情,纷纷眨眼错愕。
  唯有坐在离他最近的祁澍里手肘抵在椅子扶手,歪头偷偷遮掩牵起的嘴唇弧度。
  对面那人恶狠狠瞪他:“枣园泥糕老师没死成你很得意吧?你巴不得在法庭上逼死他吧!”
  后背往椅子上靠,方予松神色漠然:“他这不是还活着吗?那我今天被你泼了,现在马上就得抑郁症,一会出了警局门我就大喊要去自杀……”
  “咳。”适时,祁澍里在身边清嗓。
  方予松顿了一下,继续:“嘴巴说说的事情谁不会啊?”
  “去你的,你个恶毒的下三滥货色,以为你的漫画小火就可以买水军污蔑他吗?”
  被方予松这么一激,坐在对面年纪尚轻的小伙怒气爆发,从椅子上弹起。
  流溢不屑的眉宇瞬间严肃,祁澍里先他一步伸臂撇过身子把方予松挡在自己后方,身后那人无意识搭上他胳膊。
  肌肤触碰的刹那,两人同时扭头对视,方予松眼波震颤耳垂泛红,上下眼睑频繁打架,几秒后避开,紧贴他手臂的掌心却一动不动。
  颧骨浅抬,祁澍里笑而不语。
  待那头民警重新把人摁回去,并威胁:“老实点,嘴巴也给我放干净,再敢乱动用手铐拷你了啊!”
  “这对面应该构成煽动他人寻衅滋事了吧?”食指轻点桌面,傲然睥睨,“我们还愁一个名誉侵权没办法捶死那位枣园泥糕老师,感谢这位朋友千里送人头。”
  说罢,旁边的方予松配合举起手头这叠聊天截图,佯装讶异:“诶呀,好像我的诉讼代理律师就在外面,不然把梁律师喊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吧。”
  “法院好像还有公开直播审理的流程,要不然去申请一下,把这些材料当庭播放念出,一定会很精彩吧。”
  两人一唱一和,把面前的人气得够呛,紧凑的呼吸憋得他满脸通红,挥手把桌面的资料尽数扫光,狰狞吼道:
  “像你这种靠蹭热度上位的东西,登高必定跌重,你等着吧!你这样残害无辜的人,迟早有报应的!”
  “蹭热度?”将手中这沓文件砸向对方的脸,方予松怒不可遏拔高音量,“麻烦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先蹭谁?我走的都是正规流程,算什么残害?”
  “枣园泥糕被我拉黑是因为他跟赵主编妄图用钱买我闭嘴,他要是真觉得自己无辜倒也不必躲在你背后,给你这种智商不过50的蠢货洗脑,让你替他拔枪出头。”
  “我的朋友因为你收到了实质性伤害,今天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你走出派出所。”
  想到中午祁澍里因为他而衫履不堪的样子,方予松后怕到背胛生汗。
  在那种混沌时刻,他第一眼看到祁澍里被血淋湿的额头,险些以为那是祁澍里的血。
  “行了,事情原委已经了解清楚,你们签个字确定不接受和解,我们拘留处理。”
  “好。”不带犹豫直接签字,在出去前,青年返身直视对方,压抑的瞳孔宛若蓄势待发的火山,拳关节压实泛白。
  “从这里出去后,记得跟你全天下最无辜的枣园泥糕老师说一声,让他好好等法院的传票。”说完,方予松忽然笑了,平日透彻的眼神在此刻居高临下充满敌意,“就是不知道你离开这里更快,还是我法院的传票更快。”
  两人从调解室走出来,当做听不见里面奋力的嘶吼唾骂,还有民警的训斥。
  祁澍里朝梁书堃颔首:“剩下麻烦帮忙收尾,车留给你,我先带他回家。”
  “要加钱的啊。”梁书堃调侃。
  “我!我有!”胸膛前如升旗般举起一只手,方予松在两人之间环视,“我可以加钱,我付。”
  跟梁书堃对视两秒,啼笑皆非捏过他的后颈,祁澍里俯身:“开玩笑的,他不会多收你钱。”
  被捏得四肢发软,方予松嘴快:“为什么啊?”
  眼底勾勒的色彩丰富,祁澍里用意味深长的语调反问:“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诶呀!”抱着财财拉长耳朵偷听,贺栎仰望派出所大厅的电灯泡,附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财财添乱,举起爪子:“喵~”
  “到底是为什么不收人家钱呢?”任重而道远拍了拍祁澍里的肩膀,梁书堃进去找民警取证。
  这三人一猫显然站在统一阵线,方予松唇线闭得死紧,双手无措交叠,面上泛出桃红,不知该作何反应。
  点到为止,祁澍里抽身从贺栎手里抱过财财,放进猫包前,贺栎念念不舍非要蹭一嘴猫毛才肯罢休。
  祁澍里厌弃地看了他一眼,带自家孩子远离。
  “走吧,打车回家。”
  “喔好,财财要不然……”怔怔凝望那只伸来的手,方予松瞬时忘记自己要说的后半句。
  祁澍里不动声色:“后脚跟受伤方便走吗?要不要牵?”
  眼前的人低着头,祁澍里辨不清他的表情是反感还是羞涩,只能从青年湍急的呼吸妄自揣测。
  无妨,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没能反应得上来,等他休息两天再说也可以。
  怀着这样的想法,祁澍里正要把手放下笑着找补,掌心触感如毛毛虫蠕动。
  垂首凝视青年正慢慢把手挪到他的手掌中间位置,温热的手掌沁着汗渍,掠过祁澍里的肌肤于正中心停驻。
  错神片刻,祁澍里清亮的眼睛漾起重重笑意,喜悦同起伏的山峦群青绵延,合掌稳稳将人的手包住,哪怕坐上车也不舍得放开。
  从派出所出来正值下班晚高峰,街道拥堵鸣笛四起,偶尔还能听见前排司机被人莫名插车后不耐烦的咂舌。
  后排只有方予松和他,两人没有任何沟通跟眼神交流,皆向两端偏头,佯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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