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瞳孔颤动,青年食指勾着衣摆缠绕,不可置信地问,“这么,早啊?”
“嗯?”倒在床上撑着胳膊注视他,祁澍里调侃,“那不是事情都做完了,就躺着玩会手机等睡觉了呗,平时你不这样吗?那你平时都在干嘛?”
在他的连篇追问下,方予松冷汗频发,语气越来越弱:“在、在画画。”
“哦,那你今天还画吗?”
“那、还是不了。”他也不能当着祁澍里的面,画那些见不得人的情节啊。
“那就进来一起刷会视频睡觉吧。”祁澍里往里缩,给他留了平日他最爱睡的那一头。
“噢。”除开熬夜赶稿昏厥,方予松压根没在九点前上过床,不情不愿把自己埋进去。
本来是各刷各的手机,两人间隔有一个银河那么大。
倏地,祁澍里往他这边靠拢,开口:“你帮我看看,我眉尾是不是有颗痣?”
“啊?”
心跳慌乱不止,根本没将视频内容看进去,在祁澍里涵盖茉莉香气若隐若现的牙膏味飘来时,方予松身体肌肉僵直,背部鸡皮疙瘩尽数冒开。
不知道该不该转头面向他,方予松呼吸短促:“为什么,突然要看痣?”
“我本来也没太在意,是前段时间有粉丝说我这颗痣还挺性感的,想让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骑虎难下,不好拒绝对方的请求,飞速转了眼,草草了事:“有的,性感。”
“是吗?”感受到对方意乱情迷,祁澍里不仅有多天累积的怨念终于疏通的痛快,还有面上压抑不住的飞扬自满。
他不依不饶:“平时我对照镜子都不好看见位置,要不然你帮我摸摸看?好让我知道这颗痣在哪。”
“……”
手机因为手指颤抖松动而不留情面地摔到下巴上,方予松撑起身子机械式扭头,用食指点过痣所在的位置,触电般收回。
祁澍里漆眸聚起凛冽的冰棱,腹诽:摸腹肌的时候那么热情,摸其他地方就半推半就,果真是拔笔无情的漫画家。
“原来在这个位置,”收敛周身寒意,祁澍里恍然大悟,抚过痣所在的方位,不怀好意地解释,“说起那个发现我痣的粉丝,我还有他微信呢,前几天还经常联系,这两天怎么突然没消息了?”
侧边刚平稳倒下重新拾取手机的方予松一激灵,又把手机砸到自己跌宕起伏的胸膛。
“别不是感冒生病了吧?好歹也给我投了那么多钱,打个电话主动慰问一下好了。”言语流溢对这位榜一浓厚的忧虑,祁澍里装腔作势拿过手机要找人。
“不行!不能打电话!”床上的人惊坐而起,擒住他的手,情绪激烈,“你不许打电话给他!”
第52章
“嗯?”与暗夜相融的瞳眸涵盖暧昧的味道, 落到腕骨那只死命遏制自己的手上。
成熟的声线暗存挑逗,祁澍里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许我找他?”
“因为……”箍住他手腕的指关节悄无声息收紧,方予松咬唇苦思半天, 找了个烂借口,“因为很晚了,会打扰到人家。”
“也是……”漆眸慧黠点点, 祁澍里,“那我不打电话,发个微信问问吧。”
“不行!”方予松仍旧不允。
“怎么这也不行?”唇边勾起一丝深意,很快便恢复如初, 祁澍里将惊讶分毫不差地展现在脸上。
实在找不出像样的借口, 方予松眉弓塌陷,在充满空调冷气的空间里汗流浃背。
如果祁澍里给他喋喋不休地发消息跟语音,那他保不齐很快就会露馅, 绝对不可以!
“因为、我……你、你现在在我的床上, 如果当着榜一大哥的面聊天,”亏心的眼珠子来回乱瞟,方予松结结巴巴乱说一通, “万一让他知道, 肯定会、会不高兴的。”
因为他的一句‘会不高兴’, 祁澍里良久没有啃声, 颊边的颧骨想要克制不住, 青年的害怕反而助长了他多加逗弄的心思。
方予松做贼心虚往他的方向偷瞄,恰巧在半空跟他对视。
瞳孔在无垠夜色翻涌, 闪烁着精绝微妙的光芒,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祁澍里俯肩迫近。
“予松, ”将手撑在对方右手边的床榻上,他用富含磁性的气音,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我那是榜一大哥?我刚才可没说他是男是女。”
惨了!说漏嘴了!
方予松重重提气,卯住的两瓣唇恨不得能死贴到一块,强健的心跳咚咚乱叩,好似随时随刻都能通过喉咙管道破开他的嘴巴跳出来。
背后的冷汗已经控制不住,一路从脖子蔓延到额头与鬓角,方予松心慌到肌肉打颤,不知道应该如何圆谎。
近距离感受到青年抖瑟的肩膀,眸底迅速划过一缕错愕,为对方强烈的反应不解。
“予松?”搭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
“我、我不知道,我……瞎猜的。”青年来回摇头,垂头不敢看他,强忍的语气竟夹杂着一丝哭腔,“你别、别找他。”
饶是不懂他为何会出现如此状况,祁澍里也能悟出自己玩过头了。
环住颤抖的肩膀,心脏叫刺球翻滚,认识时间久了,他险些忘记方予松原本的性格,暗地里自责恼火。
假装不知情,祁澍里轻声安抚:“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冷?”
“嗯,”鼻音未散,干净的嗓音黏稠低哑,方予松抵住自己略微泛红的眼眶,“有点。”
“那我去把空调开高点。”
“喵哇~”祁澍里正要动身,两人隆起的被窝里突然传出缱绻缠绵的叫唤。
被窝里有一小团不明物体正在火速朝他们俩蠕动,两人的注意力同时被这股动静吸引。
突然,漆黑吞噬的被窝亮起两颗荧光绿的玻璃珠子,被窝里长出一只甩耳朵的奶牛猫。
“财财!”两人不仅异口同声,就连吃惊的表情都如出一撤。
祁澍里往漏缝的门口探去,笑道:“可能刚才忘记把门关牢,让他无声无息摸进被窝了。”
“喵~”圆眼好奇地朝方予松的方向歪,察觉到小爸不开心,财财用脑袋狂蹭他的手腕,还趴下翻开肚皮求摸。
“财财好乖~”蓬松软糯的毛发瞬间将人治愈,心头的束缚感遽然消失,方予松弯起眼睛给它顺肚皮。
须臾,将空调温度调高的祁澍里返回来,看见一大一小卧在床铺玩得正欢,神色瞬间松弛。
神秘似深谭的瞳眸宛若照进一缕月色,波纹荡漾的潭面忽然闯进了拨掌的鸭子,方才知晓春天早以悄寂的方式流驻心头。
直观感受对方投来的灼热视线,抚摸财财脖子下口水巾一般白色绒毛的手顿住。
方予松恋恋不舍:“我再玩会,就把财财送出去睡觉。”
“呼——呼!”约莫能听懂,奶牛猫翻过身,揣住爪子扭屁股,整只猫气得跟大黑煤球粘了点雪那样圆乎。
“没事,”祁澍里掀开被子躺下,安抚,“今晚就破例,一家三口睡一起吧。”
一家三口……
温馨的话语敌过空调飘来的凉意,驱散刚才突感而发的窘迫与紧张,如同倾盆大雨后下肚的姜茶,温暖在心头蔓延。
空调扇叶在成群结队扑出的冷气里不停抖擞,方予松的房间远离大厦穿梭的喧闹,靠近小区的灌木走道。
窗外点滴声响都没有,替代床面三八线的财财早就举爪睡得四仰八叉。
昏昏欲睡之际,祁澍里听见隔壁辗转时头发与枕头的摩擦音。
声音不大,却在四下寂寥里尤为突出。
“还没睡啊?”
“啊?”突兀的声音划破寂静,方予松吓到心跳骤停,捂住胸口呼吸,头扭向对方,越过熟睡的财财,压低嗓音,“你怎么也没睡?”
问句脱出口,方予松大彻大悟:“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下午喝了美式,睡不着而已。”粗粗略过自己,祁澍里侧身注视他,“你呢?有心事?”
“算、算是吧。”
“说来听听?”
“……前两天,闫姐给我发消息。”舔过结膜的下唇,青年睫毛颤动,“她说我这段时间漫画卖的很好,半个月后编辑部要做漫展活动,问我要不要办签售会。”
“你在纠结什么?”语气缓了缓,祁澍里往直白了说,“你在害怕什么?”
“其实大学开始,我就在画画了,一直画到毕业,我的漫画书都还是不温不火,首印册数永远只有那么一丁点,加印的钱也不多。”
青年每吐露一个字,都透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娓娓道来:“你知道的,我很害怕跟人接触,我也很害怕外界的评价。”
“我的漫画走红完全是意外,我其实……”
“予松。”声音如穿透清晨的山风,毫不拖泥带水地在被窝下摁住对方的手背,“你有了解过自己的漫画书在哪些地方售卖吗?有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买你漫画、看过你漫画的人都是什么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