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嗯在,什么事?”余光瞥向从门框里出现的青年,祁澍里移回视线,左手继续举哑铃锻炼。
电话里的男人继续:“今天下午修图的时候发现有套衣服漏拍了,明早得麻烦您老再起床补一下。”
“嗯好,没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接电话的间隙,也就是方予松去厕所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似有似无地往自己这边瞟。
傍晚刚做过有关这位室友的梦,祁澍里担心只是自己心虚的反应,直到对方关紧卧室的门。
男人赶紧放下手里的哑铃,长吁一口气,捏了两下酸胀的手臂,遽然浮现出刚才自己无意间瞄到的窗帘样式,情不自禁笑出声。
考虑到隔天要早起拍摄,祁澍里洗完澡便睡下,身体如傍晚小憩一般,先是陷进一团柔软绵密的触感中,视线由暗变亮。
眼前,有个人正弓着背趴在桌上画画,嘴里反复碎碎念:“不对……”
“这样?”
“也不太对……”
从熟悉的衣着打扮来看,祁澍里思量着,他好像又梦到这位室友了。
只是这次,祁澍里是以在他身后观察的角度入的梦境,还来不及纳闷为什么是这个视角,余光扫到右边的窗帘上。
方予松的窗帘图案是章鱼哥面貌安详地躺在床上,并配上了‘真想一睡不醒’的字样。
这个窗帘震得祁澍里思绪恍惚,若不是整个人无法动弹,他怕是要瞪大眼睛直接弹起来。
这个梦已经逼真到,连方予松的窗帘都跟他晚上在阳台锻炼时,看到的窗帘图案一模一样的程度了吗?
或许上天觉得此刻给他的震慑还不够,在他还未消化完,原本趴在桌上画画的方予松突然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视线里的方予松和平时比高大不少,巨人般朝自己徐徐靠近。
【啧,你想干嘛?】
虽能张嘴,但发不出切实的声音,祁澍里只能干着急,眼看方予松离得越来越近。
对方站到他面前立定,弯腰。
忽而,腰间一热,祁澍里的视线逐步上升,最后跟对方的眼睛平视。
那张精致如白瓷的脸蛋,朝自己露出反于平常的灿烂笑容,用活泼的语气说道:“亓柒sama,真是不好意思,我把你落下啦!”
亓柒,是祁澍里在小花书平台账号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社交平台账号的名字?】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电脑自动开始播放他在年前拍的一组穿搭分享视频。
祁澍里的注意力霎时就被那个视频吸引,腹诽:这个古怪的鬼压床梦,居然还是连续剧形式的循环梦?
光怪陆离的景象着实令人不安,祁澍里用局限的余光左瞟右看,开始探察。
流转至对方桌台的一方小镜子,男人宛若重击,连唯一能够自如运用的视线,都形同铁锁,死死扣紧镜子里的那幅光景。
镜面完整倒映出方予松被宽大衣服遮档的腰身,还有揽在腰间的手臂,臂弯里夹着一只棉花娃娃。
而这只娃娃的穿着,竟和自己某一期出的穿搭如出一辙!甚至仔细看,五官也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随着对方向桌前挪动的步伐,镜子里的棉花娃娃也离得越来越近,祁澍里的视线也在跟着挪动。
终于,祁澍里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在他做的梦里,他成了方予松的棉花娃娃!
-
隔天,闹钟铃响,祁澍里起身,在路过方予松的房间时,停下脚步。
回望封闭而安静的棕色木门,男人目色稍显狐疑,凌乱抓过头发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他来回盯着镜子里自己正在刷牙的脸,时不时停下回想昨天傍晚跟晚上做的梦。
梦的内容实在逼真到令人无法忽视,以至于白天在拍摄的时候频频走神。
“阿澍,你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眼睛都失焦了。”勉强完成任务,负责摄像剪辑的贺栎看着照片,不满出声。
“可能是昨天没怎么睡好吧。”祁澍里的目光飘向好友,欲言又止,“你们有没有……”
“嗯?有没有什么?”叼着他们团队负责运营的梁书堃送来的早餐,贺栎含糊应答。
祁澍里皱起眉心,脸上布满对自己接下来说的内容的难以置信,放轻音量问:“你有没有梦到过很逼真的梦?就是那种……”
“哪种?”贺栎伸头好奇,对他的话不明就里。
“就是、就是我无法形容,”梦里的真实感确实无法用言语表述,祁澍里撑起下巴,语调沾染极致的凝重与困惑,“总之就是非常逼真,逼真到好像你真的身处在那个场景。”
“所以呢?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收好器械和衣物,一边听到八卦的团队运营梁书堃,也走过来追问。
祁澍里堪堪开口:“我梦到了我新来的合租室友。”
第2章
“咳咳咳!”刚准备吞咽的豆浆猝不及防闯入呼吸道,梁书堃开始剧烈咳嗽。
负责剪辑摄影的贺栎急忙护住镜头,嫌弃提醒:“这镜头很贵,喷坏了你赔。”
“抱歉抱歉,”抽了张纸,梁书堃用带有浓厚鼻音的粗嗓猎奇道,“你梦他做什么?”
祁澍里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梦里,我就单看他画画。”
握着豆浆杯的手指收紧,仿佛想到什么。
梁书堃跟贺栎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停顿,皆投来求知的目光。
祁澍里短暂闭眼,有些难以启齿:“我梦到……他,在看我的账号视频,画、画我的穿搭,还有其他的一些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线条稿。”
身旁两人呼吸凝滞,相互对视了一眼。
“哦~懂了!”梁书堃一掌拍向他的肩背,朝向旁边的贺栎,“焦虑视频浏览量跟数据了。”
“都跟你说了,过年回去多休息,谁让你元宵没过就跑回来接单的?”贺栎趴在沙发椅上,语重心长,“得亏你是为自己打工,我要是资本家,最喜欢你这样天生劳碌命的员工了。”
双手交叉,腕骨附在膝盖上,倦怠的口吻中暗藏些许无可奈何:“你以为我想啊?家里那个古板的老头子嫌我碍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诶,”提起他的家事,贺栎止不住叹息,给他捏肩,“压力别太大,接完这单你好好休息几天吧。”
“……行。”
下午,三人在自己的小工作室里把视频跟图片剪辑好,存了够发三天的量。
冬季天色暗得极快,离开工作室还余留几抹灰蓝,等祁澍里到家时,天空已经彻底为夜色浸染。
开门瞧见黑漆漆的客厅右侧,属于方予松的私人卧室底部有横条冷光透出,想来他这个夜猫子室友是起床吃晚饭了。
他们俩合租一周,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除了他这个室友性格内敛沉默之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那就是他和方予松的作息极不同步。
通常情况下,祁澍里出门工作的时候,方予松在睡觉;
祁澍里回来的时候,方予松还在睡觉;
祁澍里睡觉的时候,方予松开始熬夜。
出神遥望对方卧室显现的亮光,祁澍里不由闪过昨天那两个逼真的梦,以及白天朋友们说的话。
可能……真的是他太累了。
吃完自己煮的轻食,跑去阳台锻炼,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任务。
毕竟是做穿搭博主的,还要时不时漏点身材,祁澍里必须维持良好的体态。
期间,方予松有出来拿过外卖,祁澍里不可避免多瞧了对方卧室的窗帘几眼,方予松正好也往他这个方向看。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接,又都不约而同地挪开。
祁澍里清清嗓,佯装自如:“晚上好。”
“嗯……”青年垂眸低低回应,拿好外卖又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简直和昨天晚上他梦见的那个,会对娃娃开朗问好的方予松判若两人。
祁澍里放下哑铃,轻笑摇头,心底更加坚信朋友们说的,昨晚那个梦,只是过度劳累的映射。
睡前,祁澍里把贺栎发来修好的图片保存,编辑好文案发到社交平台上。
闭眼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又是熟悉的沙沙声,祁澍里心跳漏了一拍,马上睁眼。
果然,还是那只在梦里有过两面之缘的画笔,看来他今晚,又梦到方予松了。
视线上移,见到方予松电脑登陆的小花书穿搭平台上的图片时,再度给祁澍里介于现实与梦境浑浑噩噩的脑袋,添上浓厚的雾霾。
因为今夜的梦里,方予松电脑上不再播放往常他的穿搭视频,而是他在几个小时之前刚发的穿搭照片。
虽说是梦,但也太与时俱进了吧?
刚品到几分诡异的味道,方予松突然激动:“啊啊啊啊!亓柒sama今天不漏腹肌的潮酷穿搭也好棒!饰品跟衣服搭配相得益彰,sug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