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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有令 第134节

  至此,卢远望终于明白了。
  为何自己与梁辅国全无仇怨,他却盯着自己不放,非要将自己斗倒还赶尽杀绝。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最好斗而已。
  梁辅国他不是要打倒某一个敌人,他要的是颠覆整个官场,他要建立属于他的新规矩!
  他终于明白这个人想干什么了。
  这简直是疯狂。
  明明出身世家,拥有自己最艳羡的资源与背景,他却想做打破这一切的事情。
  “梁辅国……”卢远望又咬着牙念了一声,双目微闭,似乎艰难接受了自己将要殒命于此的真相,才又睁开眼。
  “那你们杀我一个也就够了,放我身后的家人与护卫离开吧。”他近乎带着些许祈求,“他们在其中是无辜的。”
  老者却只是冷笑着反问:“卢国丈,你以权谋私得来的钱财,他们没有得利吗?你草菅人命换来的地位,他们没有享受吗?”
  “你们……”卢远望的目光骤然绝望。
  话音未落,从他座下的大石旁又走出一人,体魄魁梧,卢远望也很熟悉。
  赫然正是洪饮胜,他闪身出来,也喝问道:“卢远望,当初若是你杀了我,难道会放过我女儿吗?你那孙子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当初他借着洪喜那厮,强掳民女、夺人清白、害人性命的事情,难道少做了?你家里从上到下,连一条狗都不可能无辜!”
  见到他,卢远望好像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哀声道:“既然你还活着,那胡破甲想必是死了。”
  “哼。”洪饮胜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国丈大人。当日入宫的根本不是我,左相大人要战胜你,也根本不需要我,只是用来迷惑你罢了。”
  “我与他约定好,只要你死,我就会去投官认罪,为我以前为虎作伥的罪孽接受惩罚。”洪饮胜又继续说道:“今日我就是来做个见证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荒凉大道上的风骤然肃杀,最先发动的是撑伞老妪,她的黑伞骤然飞出。
  这竟是一道法器,伞下有数百道黑金刻符,在她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刻笼罩到车队顶上顿时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在这片响声中,无数黑金斑斓的灵蛇喷涌而出,张开一口森寒毒牙与粗壮的身躯,缠绕撕咬每一名车队中的人员。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四野。
  刑徒之中俱是高手,否则梁辅国也不会刻意招揽,而卢家最强的供奉已经折损在了宫里,剩下的这些护卫就有如待宰羔羊。
  这些杀手做起最熟练的事情,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
  片刻之后,黑车又缓缓出发,一路回到龙渊城。
  沉默了一阵子后,陈素说道:“你当初跟我说,胤朝有三大患,贪官、宗室、世家,说你要为王朝拔疮。现在看来,还真是要一个个整治过去?”
  梁辅国回道:“路远途难,唯有尽力而已。”
  陈素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只说了四个字,“愿为臂助。”
  梁岳则是以袖子笼着,递给了梁辅国一个条子。
  梁辅国低头一看,是一张刑狱文书,应该是当时廖仲春批给梁岳的、准许他暂时外出。
  福阳公主的案子早已完结,这张条子早就没用了才是。
  可是梁辅国看着上面的字迹,又看了一眼梁岳,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小子,还真厉害。”
  梁岳目光狡黠,没有出声,只是面露微笑。
  陈素则是略有疑惑,“你们两个在笑什么?”
  梁辅国摇头,讳莫如深地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没错。”梁岳小声道,“秘密。”
  陈素的目光狐疑,在二人身上游走,不由得问道:“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你们两个像了?最近朝中有传言,说梁岳是你的私生子,该不会是真的吧?”
  “胡说八道!”梁岳与梁辅国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张条子,上面是廖仲春的字迹。
  而梁岳当初从甄常之遗物里翻出来了一封信,凶手没有找到,却被他找到了。
  当梁岳看到廖仲春批的那张文书以后,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上面的字迹是一样的。
  这一整场推倒工部的大戏,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梁辅国自导自演罢了。自己索求许久的甄常之案的凶手,也就在眼前。
  真相就在这一场放声大笑中,随风散去。
  第二卷 锦衣仙官
  第1章 我生性就不爱笑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啪!
  人影错落的茶楼之中,一段抑扬顿挫的定场诗后,说书先生撂下木块,捋动短须。
  “列位看官,今天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神将凌三思平定东海的故事。正所谓,一杆龙枪定海月、八千虎贲擒番王!”
  他这边说完,还等着欢呼声起。
  却不想底下看客们却不买账,反而许多人都发出了嘘声。
  “自七天前海月国投降的消息传回来,整座龙渊城的茶楼酒肆都在传其事迹,爷们儿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有人吆喝道,“今天再不讲点儿新鲜的,你可别想要赏钱!”
  “没错!”旁边人附和,“前两天我们在隔壁煦风斋就已经听完了全本儿,你就别再重复了。”
  说书先生暗自咧嘴。
  想不到这短短几天时间,同行们就已经编好全段儿故事,甚至都更完全本儿了。
  现在这帮同行,速度快得离谱,创作好像一点儿瓶颈都没有,可真是令人感到害怕。
  好在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先生,立刻开口道:“那我就给列位讲个新鲜的,保证在别处都没听见过!”
  “好!”下面人这才又一阵捧场。
  那老先生就开口道:“今天咱们就讲一个玄门仙官辣手摧花、福阳公主惨死床榻的故事,不过列位咱们可说好,今日这故事出得我口、入得您耳,出去可别给我四处乱传,里面涉及宫廷秘辛,小老儿也怕沾染麻烦。”
  “福阳公主?”有人问道:“那不是驸马所杀嘛?昨日刚看到那驸马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嘿嘿。”说书先生怪笑一声,“要么说是秘辛呢?那驸马不过是代人受过,皆因真正的凶手来头极大,出身玄门!若非小老儿我有些门路,可还无从知晓这些。”
  不过依旧有人质疑,“就算是玄门中人,难道杀害公主就能脱罪?你这故事编得忒也离奇。”
  不用说书先生反驳,一旁自有看客说道:“玄门有掌玄天师坐镇,陛下难道真能因为一名不受宠的公主,去杀玄门弟子不成?”
  那质疑者则道:“咱们胤朝有大神官坐镇,还有百万大军合阵可抵神仙境,更有九龙归一神王血!这么多手段,掌玄天师都无比忌惮,否则玄门弟子哪里会这么低调?伱们怎么的,真当玄门的都是天上仙人了?”
  啪!
  又是一声响木压言。
  “诶——”上面的说书先生出言阻止二人的争论,道:“列位的疑惑,都在故事里,就且听我细细讲来。”
  不得不说,这先生讲故事的功底极为深厚,一波三折、包袱众多,底下看客们都是听得笑声连连。
  茶楼掌柜的在人群后听了半晌,见反响不错,这才又放下心来。
  他请这说书先生坐堂就是来拉人气儿的,这老头子若是表现得不好,不能让看客们开心,他必须得扣钱才行,所以盯得很是严格。
  转过身四下一看,掌柜的发现角落里有一名独自坐着的年轻人,剑眉星目,颇为俊朗的长相,看衣着也蛮光鲜。
  这位客人此时正低着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掌柜的不由得有些担心,凑过去道:“这位客官,怎么大伙儿都听得高兴,您在这闷闷不乐呀,可是觉得这说书先生不好笑?”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道:“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诛邪衙门新晋仙官、太子伴读、守义真人开山关门大弟子、左相梁辅国的绯闻私生子,梁岳。
  也是这故事的主人公。
  说书先生讲到一半,他便起身离席,走出茶楼。
  长街之上也是处处欢腾,因为东海之战大胜,凌三思不日就要回转神都。二三十年前的神都百姓都习惯了时常传回的胜利消息,如今承平日久,倒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些了,可能都想起了曾经的峥嵘岁月,所以心情也格外激动一些。
  “真是离谱。”梁岳走上街才小声吐槽。
  他之所以去那座茶楼,是因为此前张吉招供,说他那位极有可能与九鞅有关系的师父就常在这家茶楼休憩,每次与他传递消息都选在那里。
  诛邪司找不到那人丝毫踪迹,梁岳便根据他的外貌描述做了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是一名四十许岁的中年男人,云鬓微须,瘦脸凸嘴,看起来有点刻薄的样貌。
  梁岳闲暇时就在此处逛逛,想着碰碰运气。
  不过也没什么收获。
  想来也是应该的,九鞅谍子的消息灵通、行动敏锐,历来稍有风吹草动就能逃脱。这一次公主府里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早就隐藏起来了。
  梁岳对此也没存着太大指望。
  谁曾想还见证了那说书老头儿的传谣现场,碍于任务,还真不好暴露身份去阻止他。
  那说书先生讲的,就是前阵子权贵圈子里盛行的艳情传闻,不过随着张吉伏法,这种传闻也就沉寂了,谁知道今天在这传出来了。
  可能那说书先生是此前听说过一些流言,以此为基础编纂了自己的故事,后来澄清案情后就作废了,今日没办法才又掏出来讲。
  “底下那些人也是,怎么多离谱的谣言都有人信?”梁岳又忿忿自语。
  说张吉杀了公主这件事确实是叫他背了黑锅不假,可绝对不是给梁岳背黑锅,更不可能是因为惧怕玄门。
  胤朝皇帝怎么可能因为怕谁的势力而不敢追究亲生女儿的死?
  姜家能稳坐皇室之位千年,肯定是得有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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