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别墅是独栋,上下三层楼配一个挺大的花园,除了草坪以外没有种其他东西。
“小时候我记得种了挺多花的。”栾也推开院门,“每天上幼儿园我都摘一朵带学校去送老师。”
樊青看他一眼,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所以那时候老师都喜欢你,老喜欢逗你玩。”栾萍笑了,“这几年没精力也没时间打理,就没种了。”
“要是喜欢就慢慢种。”栾也笑了笑,“我和樊青帮你一起种。”
栾萍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进了客厅,阿姨还在炒菜,距离吃饭有点时间。
“房间还是三楼那个,阿姨给你打扫了。”栾萍说,“要不要休息一下。”
“休息倒用不着。”栾也说,“我带他转转。”
“去吧。”栾萍笑了笑,“吃饭了叫你们。”
栾也带着樊青往楼上走。家里的装修是中古风格,黑桃木制的楼梯和房门,配上米白色的墙壁,很简约,配色看起来很舒服。
“我妈盯着装修的,她喜欢这种风格。”栾也边走边说。“当时我爸想装成欧式豪华风,水晶大吊灯那种,我妈一票否决了。”
“这种挺好看的。”樊青笑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现在你爸……”
“他再婚挺久了,孩子估计都大学毕业了。”栾也笑笑,“挺久没联系了。”
樊青点点头。
二楼是栾萍的房间,栾也带着樊青上了三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别说樊青,隔了这么久再踏进这间房,栾也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所有布置看得出都擦了一遍,没有任何灰尘。床单和被子是新换的,放了两个枕头。
卫生间里的毛巾,牙刷,杯子……都是新买的,都是两份。
书桌还是原来那张,对着窗户,旁边的小书架整齐排放着栾也小学时候的课本,墙上还贴着他小时候画的水彩,特意裱了起来。
荷塘,断桥,蜻蜓。旁边还题了字——栾也,九岁作。
九岁的栾也画的一幅画,十九岁的樊青抬着头看了挺长时间,最后笑起来。
栾也抬手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笑什么?我还送过你一幅呢。”
“就是觉得你……挺厉害的。”樊青把目光从画上收回来,转头看着他。
“你要是喜欢,下次再画一幅给你。”栾也笑了。
“什么时候?”樊青问。
“过年?”栾也想了想。“每年过年送你一幅,写上:赠樊青于某某年……一直送到你七十岁。”
“七十一呢?”
“别虐待老人了行吗?”栾也忍不住笑了。“那时候我手都哆嗦了吧。”
樊青跟着笑了,最后慢慢开口:“等到那时候,我们办个画展。”
栾也注视着他,微微笑起来:“好。”
他抬头捏了捏樊青的耳垂,语气和笑意一样散漫,又很温柔。
“画展的名字就叫——赠樊青。”
每年新年伊始,一直到画不动那天。期间的每一幅画,以及数十年所有的岁月……
赠樊青。
第71章 完结
隔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又再一起过中秋。看得出栾萍母子俩还是有些不自觉的生疏,但这是必经的,爱重新复苏的过程。
“明天我得去趟茶山。”栾萍说,“你俩要是无聊就出去逛逛,我尽量早点……”
“你忙你的。”栾也说,“明天樊青生日,我带他出去玩,晚上不一定回来。”
不加后面那句还好,一加上樊青瞬间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吃了块月饼掩饰尴尬。
“也行。”栾萍反而很淡定,“去哪儿玩?”
栾也插了块月饼放进栾萍盘子里:“石舍。”
“风景挺好的,也不远。”栾萍笑了笑,“开车去吧,车库停的那几张车都行,你们选一辆。”
栾也扭头看向樊青,笑了笑:“你来开?”
樊青点点头:“行。”
第二天一早他们从杭州市区出发,两个小时的车程不算长。
停好车进酒店放了东西,栾也的行李箱出门前被他换成了背包,他拿出一个相机,重新拉上拉链递给樊青,让他放回去。
樊青背在背上,垫了一下,有一点分量,但不算沉。
明天穿的衣服已经挂起来了,这个包里只有自己的生日礼物。
“别猜了。”栾也低头研究手里的相机,“你要是能猜出来……今晚不住酒店也行。”
樊青抬头看他一眼。
栾也顿了顿,笑道:“反正荒郊野岭的,你要是想在车里……”
“差不多得了——”远处有人路过,樊青冲上去捂住乱栾也嘴,瞪着眼看他,又憋不住笑,“大白天的。”
栾也逗完人,笑着把相机递给樊青。
樊青接过去,和以前栾也的相机都不一样,看起来款式很旧,甚至有些古老。
“胶片机。”栾也说,“今天你来拍。我教你。”
樊青一愣:“我拍?”
“这里虽然不是云南,但山里风景也不错。”栾也说,“你的生日,想拍什么都行。等回去找个洗照片的地方洗出来。”
栾也应该是做过功课的。四周是重重山野,石头建成的村子窝在山里,溪流穿行而过,氛围静谧美好。如果除去建筑风格不同,背后也没有雪山……樊青甚至觉得这里的气息有点像雪湖村。
栾也说让樊青自己拍,除了教学时拍了两张,居然真的一整天都没碰过相机。胶片机比普通相机难掌控,樊青试着拍了两张,逐渐得心应手。他们一路沿着村子慢慢往山上逛,拍溪流,拍树木,拍竹林……
拍得最多的是栾也。
徒步的,休息的,转过头对着自己笑的……以及敲相机的。
吃午饭的间隙,栾也指节在镜头上轻轻敲了两下:“这位粉丝注意点。”
樊青笑着放下相机。
“你说的,我想拍什么都行。”樊青说,
“到时候洗照片,半卷胶卷都是我。”栾也叹气。“查重百分之百。”
“不会。”樊青笑笑,“在村里的,在山里的,还有桥上的,都不一样。”
“行,拍吧。吃饭的拍不拍?”栾也笑了。
樊青没说话,举起相机拍了一张。
栾也看着他,嘴角一勾:“还有晚上,你要是想拍……”
“我求你了。”樊青立刻认输放下相机,“吃饭吧。”
玩了一整天,两人回到酒店休息。
酒店房间是各自独立的院子,阳台放着小茶几和榻榻米,从阳台看出去,能看到外面大片的竹林。栾也先洗了澡,坐在阳台吹风喝茶。
等到樊青从浴室出来,暮色四合,阳台点着灯,桌上除了茶,还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来吧,猜了一天了。” 栾也敲敲桌子。“你的生日礼物。”
樊青笑着走过去,坐在栾也对面。
桌上是一个有些大的相框。乌木边框,镶着玻璃,看起来很厚,还有点沉。怪不得要专门借一个行李箱。
等到低头看清相框里的东西,樊青愣住了。
“这是……”
“种子。”栾也轻声笑了笑,“树种。”
风从外面吹进来,隔着玻璃,相框里整齐排列固定着的,是十多种各种各样的种子。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看得出精心挑选过。
各种不同的种子被同时放在一起,看起来漂亮又充满生命力。
栾也指尖隔着玻璃点了点,虽然他觉得樊青应该几乎都认识,还是坚持挨个介绍过去。
“这个是槐树,古戏台对面那棵的,这几天掉了很多。这个是火炬松,在去甘海牧场那条路上捡的,有点小,再大放不下了。旁边的菩提子,香格里拉……下面那个皂角——第一次去看日照金山的那个观景台下面,有一棵,你应该有印象。”
“……嗯。”樊青闷声回答,没抬头。
栾也笑了笑:“一共十九种不同的种子,基本都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捡的……除了这个。”
樊青顺着他只得地方看过去,栾也的指尖在相框右下角,最后一棵种子静静躺在那儿。
“我们去过的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搜了一下,云南有这种树的地方距离有点远,来不及赶过去……这是我让我妈在杭州找了寄给我的。”
樊青看着那棵黑色的,光洁的种子,小小一棵,背后装饰着不再鲜红,但脉络清晰的叶子。
“……栾树。”樊青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嗯。”栾也笑了一下,“栾树的种子。”
樊青十九岁生日收到的是十九种树木的种子,其中前十八颗散落于他的故土,被人一一拾起,第十九颗来自杭州,千里迢迢,是一棵栾树。
“本来觉得送活着的树苗可能更好点……但是不容易收藏,也暂时没地方种。”栾也笑着说,“先送你标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