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景榷睁大了双眼,耳朵当即红了起来。
  勾引。
  梁叶居然用了这样的词来说他!
  “我没有!”他红着脸,眼里汪着一片因为激动泛滥起来的水,“你胡说什么?”
  梁叶语速仍是很慢,“没有勾引吗?那为什么你总是一次次接近我?我干活时,你站在树下看,我去冲凉,你也在外面等着?”
  景榷口干舌燥,原来那些细枝末节,记得的不止是他。可是梁叶装得那么平静,那天在酒店见面,也只是叫了他一声“景哥”。
  梁叶在演戏,在梁家人面前,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给你炖汤?你是景总,景家的少爷,你想喝到满意的虫草汤,一定要找我吗?”梁叶扣住了景榷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景榷的后背贴在树干上,他呼吸变得很急,胸膛起起伏伏,他瞪着梁叶,手臂在角力中输了,无法再像刚才那样轻松推开梁叶。
  他突然意识到,梁叶一直在让着他,现在梁叶不想让了,他就被梁叶困住,挣脱不得。
  “我没有……”他底气不足地争辩,却听梁叶在他耳边发出威胁般的哼笑。
  一阵麻意在脊椎里游走,心脏跳得更快了。
  “没有?可是那个晚上,是你把我拉进房间,是你把我压在门上,是你……”梁叶的视线在他脸上游走,视线定格在他微张的嘴唇上,“引诱我到你的床上,用这里圈着我。”
  梁叶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手掌贴在景榷的大腿上。
  那个充满疼痛、放纵、失控的夜晚撞进景榷的脑海,他终于一个用力,将梁叶推开。但他没有像5年前那样逃走,梁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气喘吁吁,报以同样的视线。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柳树下对峙,翻起旧账。
  “是不是我今天在景家说的话让你有了错觉?”景榷还是不肯说出当年逃走的真正原因,慌张在他脸上消失了,他想要装得清冷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冷心冷肺。
  梁叶果然皱起眉,不发一语。
  “我反感梁隽声那种装模作样的伪善,也反感梁幸声狐假虎威得寸进尺,但这不意味着,我对你就很满意。”景榷咄咄逼人靠近梁叶,忽然扯住梁叶的衣领,笑了声,“梁隽声说你没有走出过象牙塔,没错,所以你不懂,成熟的人有成熟的处事方式。”
  梁叶说:“你很成熟吗?”
  景榷此时排斥任何质疑,梁叶的态度又让他想起在梁家的一幕,梁隽声说得明白,“不合适”这句话梁隽声也和梁叶说过。但不久前他问梁叶,梁叶根本没提这一段。
  “你拿什么立场来批判我?”景榷傲慢地扬起头,“梁隽声早就跟你说了他不看好你和我,你为什么撒谎?”
  梁叶神情稍微改变,景榷抓到把柄,“没话说了吧!”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给你听。”梁叶说:“那不重要。”不等景榷开口,他补充:“他不重要。”
  景榷已经到嘴边的奚落干巴巴地咽了下去,不看梁叶,“他是你亲哥,在梁家真正说得上话的人,你也看到了,景自秋早前坚决不接受梁幸声,今天也接受了。”
  “我不是景自秋。”梁叶说。
  景榷气道:“你当然不是,你还想占我便宜?”
  “我的意思是,不管梁隽声在梁家是什么地位,对我而言,他的话没那么重要,不起任何作用。”梁叶专注地看着景榷。
  景榷顿了顿,“那什么重要?”
  “告诉你,你会不高兴。”梁叶说:“这个更重要。”
  景榷伪装出的清冷像是戴不稳的面具,已经摇摇欲坠了。
  又是一阵僵持,梁叶说:“你知道我电脑密码有什么意义吗?”
  景榷没好气,“就记着我跑路那天呗!”
  “每次开机,它都在提醒我,你抛弃了我。”梁叶不紧不慢地说。
  “喂!”景榷血气有一次上涌,“那你想怎样?”
  梁叶欺近,景榷退后,后背又一次贴到了树干上。
  “警告你,这是学校,你的学校。你这个学长不要给学弟学妹做坏榜样!”
  梁叶忽然笑了声,手指探向景榷脑后,景榷浑身紧绷,梁叶却只是玩了玩他的狼尾。
  “景总,你说你在梁家的话让我误会,可能是有一点吧。”梁叶眼里那些阴狠的东西消失了,阳光从他们身边照过来,梁叶眼神明亮纯粹,像是景榷在雪云镇见到的那样。
  “我……”景榷下意识想让他别想太多,他却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说话的时候,我每次都好好听。为什么你不肯听我说完呢?”
  搞什么?景榷不爽地皱眉,却没有再打断。
  “你可以因为我站出来说那些话,我也应该采取一些行动了。”梁叶弯起唇角,手指从景榷的狼尾移动到鬓发,“景哥。”
  景榷还没反应过来,梁叶已经偏过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柳条晃晃悠悠,像是干燥温暖的雪,洒落在二人身上。
  第28章
  《雪藏》新一期播出了,景榷一上午耳边就没有消停过。
  布林打电话来,雀跃得像一串小响炮,“景总,你看了吗看了吗?你刚来节目组报到那一段,弹幕都在刷修罗场!还有人说,我和小叶哥这种情敌cp也很带感呢!”
  覃洲已经进组了,但也没忘了关心黄宝发小的综艺首秀,“那个就是梁家的真少爷吧?还是你会,居然把人家弄来给你当助理。你俩是不是已经……”
  景榷飞快挂断电话。
  但守在门外等待吃瓜的还有汪秘书、苗助理、小姑……
  “嘤嘤嘤——”苗助理哭起来,“我只是染了一次头发,又没有染成绿色,我的总裁就有了别的助理。这个助理比我高比我帅比我会卖,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汪秘书安慰:“没关系的,总裁需要会卖的助理,也需要你这种兢兢业业的牛马助理。当然,我这样优秀的秘书更是必不可少。”
  两人一个假哭一个假笑,凄凄切切地唱着双簧,景榷看一眼他俩,总觉得有一对猫狗在大声图谋不轨。
  才将汪秘书和苗助理赶走,小姑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来了,“大侄子,为了你,小姑我昨晚美容觉都没睡,看看这要命的黑眼圈!”
  景榷敷衍道:“干嘛去了?”
  “和拆家大战啊!”小姑娇羞地说:“主要是我大侄子太好嬷了,都拉你当花呢,她们哪里知道,你和小叶才是真的!”
  听到花,景榷顿感菊花一紧。
  小姑快乐地嗑着cp,还软磨硬泡非要给景榷看产出。新一期昨晚才播出,现在居然已经有□□作品问世了。景榷被逼瞄了一眼,大怒:“你不是cp粉吗,怎么还看3p?”
  小姑吐吐舌头,“有粮不吃是傻子。”
  景榷受不了了,将一杆看了《雪藏》来发疯的人全都赶出去。他今天还有好多工作,他是日理万机的总裁,怎么能因为一个综艺停工。
  可是世界安静了,景榷的脑袋依旧沸腾着。
  《雪藏》他没看,下意识回避看到自己和梁叶在镜头前的亲密。
  自从那天在湖边柳树下,梁叶吻了他,他就一直避免再接触梁叶。
  说不清是怎么一种心思,毫无疑问梁叶对他来说是很特殊的一个人,他两次对梁叶一见钟情。梁叶一无所有的少年时,梁叶过尽千帆的此时。
  可越是在意,好像就越是胆怯。
  他们的第一次太草率荒唐,梁叶太小,他也绝不是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5年后回忆当初,疼痛早就变钝,但茧却一直都在。
  他始乱终弃跑路,这么多年没有想起过梁叶,梁叶却在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刻,将那个日期铭记至今。他亏欠梁叶。
  如今的重逢像个巨大的玩笑,如果没有联姻这种外力,他或许还能更坦率地面对梁叶,但联姻将感情涂上功利的色彩。他在梁家慷慨激昂,是梁隽声的所言所行让他忍不了,但要让他接受自己和梁叶会结婚这件事,他还是觉得脚踩在空中。
  一直以来他用梁叶技术差,会把他弄得很痛来催眠自己,抗拒和梁叶正常交往,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拧巴来自他在意,而当梁叶用半强制的亲吻来回应他的在意,他就连好好与梁叶相处都做不到了。
  从宁文校区回来,他躲着不见梁叶已有一周,梁叶找过他,他找各种工作上的借口推脱。他想再花点时间,将自己重聚起来,不想在下次交锋时又落下风。
  勉强工作了几小时,午后,汪秘书来通报,梁先生来了。景榷神经紧绷起来,“哪个梁先生?”
  汪秘书压不住唇角,“您以为是梁叶先生?不不,您想多啦,是梁隽声先生。”
  景榷松口气的同时又皱起眉,面露不悦,“他又来干什么?”
  “您不想见吗?我可以去告诉他,景总想见另一个梁先生。”汪秘书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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