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梁叶的目光有些陌生,有着压迫感,还有……景榷感知到了,但形容不出的情愫。
  但一眨眼,梁叶脸上的阴鸷一扫而空,笑着挥手,“景总,下次卖腐找我啊。对了,何夫人问什么时候我能带你回家吃个饭。”
  何夫人是梁叶的母亲,但“妈妈”对他来说暂时还叫不出口。
  “我,我回去看看工作安排。”景榷被刚才梁叶的样子弄得有些心慌,但又觉得是错觉,“拜拜,要堵车了。”
  梁叶回到宿舍,靠在阳台上吃巧克力拿破仑。小瀚吃完晚饭,闻到甜食的香,“你居然买这个?”
  “不是我买的。”梁叶说:“当金丝雀的奖励。”
  小瀚白眼一翻,过了会儿才问:“叶哥,你看我这种运动系帅哥,能给哪种金主当金丝雀?”
  景榷放了一下午的风,还惦记着没做完的工作,正准备加个班把苗助理送来的文件全部看了,就听说汪秘书正在面试人高马大的体育生。
  景榷满头问号,不是,这又是什么企划?他这个当总裁都没听说。
  景榷推开接待室的门,体育生齐刷刷看过来,全都穿着黑色小短裤白色老头汗衫。
  “景总来了。”汪秘书起身迎接,“正好一起看看。”
  体育生们看景榷的目光热情似火。景榷莫名其妙,耳语汪秘书,“哪个部门的企划?”
  汪秘书镜片反光,“我们总裁办的。”
  景榷心想真是翻天了,永庭不是所有企划都有他过问,但总裁办的工作都得通过他,再说,总裁办招体育生做什么?
  “你要矿工,矿工这就来了。”汪秘书说。
  你是怎么忍住不笑的?景榷心想,我都要被你和姓苗的气笑了!
  “不准招矿工!”景榷以老板的威严警告道,“都给我请回去!”
  “哦。”汪秘书看上去有些失望,“兼职也不可以吗?”
  景榷沉默审视。汪秘书灰溜溜地说:“好的景总,我这就去办。”
  景榷深夜加班,矿工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文件上的字渐渐变得不认识,一眨眼全都变成了“矿工矿工矿工”。景榷生气地将文件一合,自言自语:“最烦矿工”。
  有的人看起来有钱有势,招蜂引蝶,但活了26年,也就经历过一个攻。这个攻当时年纪虽然小,身板也很窄,但浑身牛力气,非要评价的话,也是个很矿的。
  疼痛的记忆再次翻涌,把今天在朔原大学酝酿的那点纯爱冲散了。景榷不得不正视这个避不开的问题——将来真和梁叶结婚了的话,梁叶又犁他怎么办?合法夫夫,总不能一次都不犁吧?
  梁叶现在可是个双开门矿工了!
  想到这儿,景榷又想像梁隽声那样跑了算了。但再一想,人都是会成长的,18岁的小叶不行,不等于23岁的梁叶也不行。
  景榷忽然不爽了,人从不行到行,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是梁叶行了,是在谁身上循序渐进的?要是梁叶现在还是不行,那岂不是要在他身上循序渐进?
  越想越不得劲儿,景榷索性用工作武装自己,什么矿工,什么梁家的家庭聚会,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不想几日后,从小姑那儿听到了梁隽声的消息。
  小姑现在仍然带着三个艺人,隔三差五要来一趟永庭,动不动就跑来景榷办公室划水,顺手丢一些领带、胸针、袖扣之类的小玩意儿给景榷。
  这次她带的是菠萝,闻着浓香,景榷吃了几块后,她才说,梁隽声回朔原了,这是他从岛上带回来的伴手礼。
  景榷顿时觉得菠萝不仅不香了,还有一股烂熟味。
  他与梁隽声不对付,互相看不上,但理智分析,梁隽声其实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这人无心赚钱,没有插手永庭的可能,一年有300天都在国外流浪,几乎不用见面,他可以继续当清冷总裁。
  “他回来干什么?梁辉抓回来的?”景榷警惕地问。
  梁隽声跑路的时间不算长,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不大可能是主动回来的,但梁家这时候抓他回来干什么?难道是景自秋觉得梁叶刚认祖归宗太寒碜,跟梁家要梁隽声?
  他可以嫌弃梁叶,欺负梁叶,但别人不能看不上梁叶。
  “我也以为是梁家去抓人,但听何夫人说,梁隽声是自己回来的,态度还很好,一回家就认错。”小姑边吃菠萝边说:“你也知道,梁家一贯最疼爱梁隽声这个老大,他带了一堆东西回来,还给真少爷送了见面礼,专门去看了假少爷,梁家现在父慈子孝,羡煞你爸。”
  景榷瞪一眼小姑,“你是来给谁当说客呢?”
  “什么呀,你小姑我只吃瓜,不站队。”小姑满脸兴奋,“如果梁隽声是后悔了,想回来跟小叶抢你,那就好玩了。修罗场诶!”
  景榷冷笑,梁隽声回来搞破坏倒是有可能,抢他?梁隽声脑子进海水了吗?
  赶走小姑,景榷本想问问梁叶在梁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但马上有个合作方要见,景榷便暂时搁置下来,空了再问。
  午后,景榷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声音听着略有耳熟,“中午好,景榷。”
  景榷冷着调子,“谁?”
  那边静了片刻,语气变得不可思议,“你把我删了?”
  景榷终于听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嫌弃他一身铜臭的大少爷梁隽声吗?刚回国就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企图?
  景榷不做声,梁隽声自报家门,景榷这才说:“梁少爷啊,不好意思,没有删你号码,是从来就没存过。”
  在景榷的印象里,梁隽声是很容易得罪的,三两句就能将这人的火给拱起来。果然,梁隽声语气淡了几分,“有空吗,我回国了,想约你吃个饭。”
  景榷脑子已经飞快算计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梁少爷不是看不上我这种人吗?怎么又想约我吃饭?”
  梁隽声贵人多忘事,“我什么时候看不上你了?”
  景榷本想再阴阳几句,又觉得没劲,“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电话里不能说吗?”
  梁隽声又沉默了会儿,“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等你。电话说不清楚,还是得见个面。”
  实在想不通梁隽声约自己干什么,景榷说:“那你来永庭吧。”
  “你公司?”
  “不行?”
  “……也行,我3点到。”
  景榷预感梁隽声要作妖,苗助理来报告梁隽声已经到了,景榷还故意晾了他一刻钟。果然,景榷姗姗来迟步入半露天茶室,梁大少爷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但不知是有求于人还是正在努力修身养性,梁隽声很快微笑起身,“景榷,好久不见。”
  被当面叫全名,景榷不是很习惯,但他和梁隽声关系太一般,没有任何亲切一点的称呼,也不屑于表达尊敬,什么梁少爷景先生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更像阴阳怪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景榷略尽地主之仪,给梁隽声倒了杯茶水,“海岛住着不舒服,想念故乡的尾气了?”
  梁隽声眉梢抖了抖,在忍气。景榷审视这个曾经的联姻对象,几个月不见,梁隽声晒黑了些,好像还壮了点,回头请编剧照着梁少爷嬷个人设出来,说不定还挺吃香。
  “你和我三弟要结婚了?”梁隽声看景榷的眼神堪称肃然。
  景榷对“三弟”这个称呼不大适应,小姑说梁隽声给梁叶准备了见面礼,两兄弟刚见面,就叫得这么亲切了?那假少爷是二弟咯?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景榷说:“联一个跑了,联两个是假少爷,就剩一个梁叶给我。”
  梁隽声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被景榷的话冒犯到了。景榷懒得照顾他的情绪,看看时间,“说吧,到底有什么非得当面说?我赶时间,等下还有个会。”
  梁隽声盯着景榷看了会儿,“你除了本职工作,还要出去接综艺?”
  景榷一听就不乐意了,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很清楚我的本职工作是做什么。”
  梁隽声也皱起眉,“至少知道以前你没有上综艺。”
  “那我现在就上了,梁少爷有何指教?”景榷抬着下巴,睨眼看梁隽声。这个角度,他的神情格外不屑。
  梁隽声忍不住道:“你对钱的渴望真的很旺盛。”
  “哈哈——”景榷冷笑,“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梁隽声犹豫了会儿,“我不算是外人吧,你和我们家联姻了。”
  景榷耐心耗尽,“所以?我记得某个人早就逃婚了吧?我联姻的是梁叶,不是你梁隽声。”
  “正是因为是梁叶。”梁隽声说:“你了解他这个人吗?”
  “什么意思?”景榷眼神沉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梁叶刚被认回,功利来说,今后是要和梁隽声分家产的,梁隽声要是对梁叶流露出恶意,他马上就会跟梁隽声撕破脸。
  “小叶,以前过得很辛苦,和你这种人不一样。”梁隽声叹了口气,看向景榷的目光有很多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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