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床面柔软度很好,敦实的狗躯掉进去还弹了弹。
“既然是你扛我进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邱子杰心安理得躺下,并且理性分析,这时候的哈士奇应该表现出一点疑惑,而怪异思维会使得哈士奇以为主人在和他玩耍,于是表现出兴奋。
判断完毕。
他迅速四肢朝天露出肚皮,尾巴不停扫动,嗷呜叫唤,来啊,来玩吧。
付誉看着他:“别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
理科生的脑子没没听懂,撒什么东西?
洗漱过后,付誉也在床上躺下。
台灯熄灭。
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犬类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好,不出几秒,邱子杰已经适应,房间的摆设都看得清楚,也看见付誉没有闭上眼睛。
还是小时候的事,睡不着吧。
5岁的付誉进入付家,肯定不受任何人待见,他的大哥和三弟是原配的儿子,在家里有地位,最小的儿子付湛也有自己妈妈的维护,唯独付誉,除了与付承业有点血缘关系外,一无所有。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他只能迫使自己变得比任何人都优秀,否则只会变成任人践踏的烂泥。
自己没有经历过,没法做到百分百感同身受,但能想象他小时候的日子有多窒息,邱子杰挪近他,身体挨着付誉,盯着对方看了会儿,抬起爪子覆盖在付誉眼睛上往下合:“别多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睡吧。”
“.......”付誉脸黑,声音冒寒气,“我是打算睡了,不是打算死了。”
“你死了我也不能继承你的花呗,”邱子杰又按一下爪子,“快睡!”
“啊.....”付誉低呼,当下坐起来,“指甲戳到我眼睛了。”
“......”
一个字,跑!
邱子杰两腿一蹬弹起来要冲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跳下床面,一张被子陡然罩下来,夜视能力再好也无济于事了,周遭一片漆黑,他落回床上。
付誉将他逮回去:“放心我不揍你,但是,下、不、为、例。”
邱子杰放下心,爪子在被子里蹬几下,脑袋从边缘钻出来使劲儿抖抖皮毛。
“睡吧,”付誉道。
一人一狗重新躺下。
.....
咚咚。
房门叩响。
抱着膝盖蜷缩在房间一角的小孩儿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房门。
“付誉少爷,下来吃饭了,”外面的说话声冰冷,“付先生吩咐了,如果您十分钟的内不下来,以后就不能与他们同桌吃饭,麻烦你快点。”
“付誉少爷?”
“来了....”付誉怯怯出声。
他扶着楼梯往下走,这栋房子里的气氛很沉闷,越是靠近那些陌生人,越像是有无形的手掐住了小小的喉咙,他走到同样让他觉得陌生的男人面前,尽力张开嘴喊道:“爸、爸爸。”
“嗯,”付承业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有冷漠和严肃。
“您坐这儿,”有雇佣帮他拉开椅子。
他走到椅子边,自己坐上去,眼睛朝着围着餐桌入座的人看了圈,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位老人,一位没有笑脸甚至蕴藏愠怒的女人和两个小孩儿,一个比他大,一个比他还小,小的那个脖子里围着围嘴。
即便有最年长的老人在,也是付承业先吃,其他人才陆续动筷子。
“二少爷,您要的牛奶,”阿姨捧着白色的陶瓷杯,将温好的牛奶放在最小的孩子手边。
付承业冷声纠正她:“是三少爷。”
阿姨猛然醒悟,弯着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口误,下次不会了。”
老人、女人、大孩子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付誉。
一时间气氛更加凝重。
付誉低下头,小小的拳头攥得很紧,牙齿咬在嘴唇上一下破了皮。
他虽然小,但是该懂的都懂了,尤其是住进这里后,犹如拔苗助长般必须要他以一个小大人的心态去揣摩每个人的心思。
所以他知道,他在这里不受欢迎。
是因为横插一脚进入这个家里,才让本该是二少爷的小孩儿成了雇佣们口中的三少爷。
女人拿起餐巾抹了抹嘴,没两口已经吃好了,她道:“离婚吧,你属于婚内出轨,财产我要三分之二。”
“狮子大开口,”付承业看也不看妻子一眼,自顾自夹菜吃饭。
“你若是不肯,我也可以找媒体爆料你,她只拿遗弃亲生儿子来威胁,我不一样,我有你这些年怎么打压对手的黑料,足可以让你坐牢。”
付承业一顿,猛地将筷子摔在餐桌上。
最小的孩子哇哇哭起来。
两位老人避开战火离席,最大的孩子也抱起自己的弟弟走开,付誉下意识跟上,餐厅里吵得很厉害。
半年后,付承业与妻子离婚,而离婚不到一个月便再婚,房子里又带进来一个孩子。
付誉站在房间的窗口,望着楼下庭院灯火通明,大人们开心得举杯欢庆,可是没有一点温暖可以融进他身体里。
时间一晃两年,他到了7岁。
每天都是司机送他去幼儿园,下午放学再接他回来。
这天走出校门后他照常上车,后座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司机开往的也不是回家的路,行驶得越久,周边的道路越陌生。
“把水喝了,”陌生男人递过来一瓶水。
付誉很谨慎:“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男人拧开瓶盖,直接握住他的下巴,将水瓶的口子对准他的嘴往里灌。
他只是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哪里是大人的对手,付誉根本逃不了,一张小脸呛得通红,脸上、鼻子里、都因为他挣扎灌入了不少水。
“咳...咳咳...叔、叔叔....”付誉死命推拒对方的手腕,眼睛看向前座,向司机大叔求救。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一眼,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
摇摇头,挡板缓缓升起。
矿泉水里添加了安眠药,付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手臂被反绑,双脚被绳子捆住,嘴巴上贴上了胶带,喉咙里不管怎么竭力发音都只有呜呜声。
一瞬间侵袭而来的恐惧淹没头顶。
但他没有哭,倔强地咬紧了牙关。
漆黑的空间里很潮湿,很闷,空气里有多年没有流通的发霉味,他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多久,从一开始的恐惧逐渐变成麻木,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没人给他水喝也没人喂他吃东西。
付誉昏昏欲睡,准确来说是马上要饿晕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很急促,那点意识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更加清醒,也渐渐睁开眼睛。
嘭,有很重的力道将门打开。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不适应,再次紧闭眼睛,耳朵里传来的不是爸爸的声音,也不是妈妈,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竟然真有个孩子?”
来的不止一个人,为首的男人很吃惊。
他身旁年轻一点的男子立即蹲下查看付誉,道:“爸,他还活着。”
“是付承业的儿子吗?”
“是,我见过,他们家的二儿子,读幼儿园的那个。”
“这个该死的付承业,别人都是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舍得把自己亲生儿子送进来,想污蔑我绑架,”男人越想越气,面孔陡然狰狞,上来就给了付誉一脚。
小小的身体产生剧痛,顿时蜷缩。
男人踢了一脚还不解气,一脚接着一脚,不是踢就是踹,每次下脚不留余力:“这个姓付的,狗娘样的东西,妈的想污蔑我,老子就如他愿把他儿子踹死,弄死了我把这小子往火葬场一扔烧成灰我看他怎么污蔑我!”
付誉缩成了虾米,彻底昏死过去。
“爸,别打了!”男子让自己爸爸出了会儿气才阻止,“你要把他踹死了我们就真成凶手了,还是赶紧把他弄走吧!”
“怎么弄走?”男人压住火。
“这件事交给我,我想好了一条路,现在就送他出去。”
“先生,先生!”家住阿姨急匆匆来到地下室,看到两个男人身后躺着小孩,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敢随便说出去我弄死你,”男人警告。
当下情形,阿姨只得点头,道:“先生,大门外来了警察,说有人举报您、您绑架孩子,特意过来调查。”说着又往地上看了一眼。
年轻男子立马决断:“我带他从后门走,爸,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叮嘱:“小心。”
男子脱下外套将地上的孩子裹起来,让阿姨把房子里的人都遣到前院,他则从家里的后门出去,让随身保镖特意开了辆几年前买的却一直没上牌照的汽车护送。
这孩子是死是活对男子来说都无所谓,但不能死在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