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付琛站在男人面前,神情冷漠,手里的雪茄一掸,一点火星子落在男人的右手背上。
  “啊....”保镖眼球上浮现血丝,呲牙发出痛呼。
  但他动不了。
  他的右臂被付琛卸脱臼了。
  张士先看了眼突然推门进来的陈元,脸色愈发难看:“付琛,你叫我们来谈合作就是这么谈的?”
  “谁说我是让你们来谈合作的,”付琛在张士先对面坐下。
  “那你什么意思?”
  “看来张总的记性不怎么样,欺负了我的藏獒,这么快就忘了。”
  张士先一怔,回头去看施施然走进来的宋星期,想起昨天电梯里的一幕,立时恍然大悟,想骂付琛这个混账,居然为了一条狗专门来驳他面子,这无疑是让两家的恩怨雪上加霜,同时也说明人家根本不愿意谈什么合作。
  “我家星期聪明,什么都懂,我劝你想清楚怎么说话再开口,否则就不是让你来我办公室这么简单了,”付琛吐出口烟,目色暗沉地看着张士先提醒。
  张士先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压住暴怒脾气道:“付琛,你给我等着!”
  保镖用膝盖顶住地面站起来跟上自己老板。
  付琛道:“等下,我还有句话送你们。”
  两人回头。
  付琛用夹着雪茄的双指点点脑子:“以后记住,打狗要看主人。”
  张士先握紧了拳头。
  不相干的人都已经走了,宋星期还是愣愣地看着付琛,仿佛看着闪闪发光的神祇,直到嘴里的打包袋差点掉下来他才回神。
  赶紧用小蛋糕投喂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付琛。
  *
  这几天鑫海城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工人们正勤勤恳恳地上货,彭伟颠了颠肩膀上的石灰袋,叹气:“为了赶工,咱们是一天都不能歇,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走在前面的大兄弟:“我睡得比我家狗早多了,它晚上12点还闹腾呢。”
  彭伟一噎:“去去去,我感慨工作辛苦你捣什么乱。”
  大兄弟回头:“没捣乱啊,不是在说狗吗?”
  一帮子工人哈哈大笑。
  “滚一边儿去!”彭伟一脚蹬他屁股上。
  几人卸掉肩膀上的货,就听见楼下包工头拿着大喇叭喊吃饭,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陆陆续续去一楼,几箱子盒饭放在用木板搭建的简易餐桌上,大伙儿一人拿上一份,三三两两的找角落坐下。
  赵康等所有人都拿了,取上最后一份坐在显眼处,刚打开盒饭,他哟了一声:“经理来电话了。”
  所有工人都静了静,嚼饭菜的动作都放轻了。
  这片工地在鑫海城靠西面地区,属于博远集团的建筑项目,当初是规划好了做商品房售卖,哪想施工不到半年,在政府规划下城东地区要与其他城市互通城际高速,一下子让城东成了热门购房地段。
  那么城西就倒霉了,这么多商品房造出来以后能卖掉多少?
  因此工地上的材料总是不到位,工期一拖再拖,连着工人们的工资也拖欠了好几个月,并且早有传言说博远集团打算放弃这片工地,以后要成烂尾楼。
  “经理,有事儿您交代,”赵康点头哈腰地说话,忽然又直起身板,“什么?!”
  工人们的眼睛都盯在包工头身上。
  “不会是这个月又不能发工资了吧?”彭伟与身边人嘀咕,带动他们的情绪。
  “不是吧,这都拖到第四个月了,再不发工资是不是要让我饿死?”
  “就是,谁家不等着用钱啊。”
  “不行咱们找上面理论理论去!”
  “对!”
  …
  赵康在工人嚷嚷声中提高嗓门:“要我们再等两个月才发工资?不是,上面不能这么办呐,你们做老板做经理的有的是钱,少赚一点照样能把日子过得滋润,可我们不一样呐,我们是普通老百姓,总是一拖再拖的我们还活不活了?”
  “就是,我们还活不活了!”彭伟义愤填膺摔了筷子。
  有个大块头男人也砸了盒饭,走向赵康要去抢手机:“让我来问问经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娃可等着我买奶粉呢!”
  “干什么干什么!”赵康装作挂电话的样子随便一摁便将手机揣入兜里,“你想干什么,想闹事啊?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
  彭伟又开始挑头:“这还算什么工作,别人工作有钱拿,咱们是做白工!”
  他继续煽风点火:“还有啊,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反正我知道点内幕消息,前段时间市里那所高中坍塌知道吧?那就是博远集团的工程,可他们想撇干净了把责任都推到工人头上,谁是他们工人,不就是我们吗?”
  “可是学校工程咱们又没参与,推我们头上不可能吧?”有人质疑。
  “有什么不可能,这些黑心资本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正的说成反的,有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
  “说得对!没什么是黑心资本家干不出来的!”
  “找他们理论去!”
  “咱们找经理!”
  工人们已经被激起怒火,搁筷子的搁筷子,砸盒饭的砸盒饭,纷纷起立往外涌。
  赵康火急火燎拦住他,点着他们气道:“你们找经理有什么用,经理就是个管事的,他又不是顶头老板,他说的话能作数?”
  彭伟扯开大嗓门:“那我们就找老板,我们找最大的老板去!”
  “对,找老板!”工人们大喊。
  其他几栋楼的工人们听到这阵仗都跑出来看,有人为了凑热闹,也有人同样气愤加入,等小队伍走出工地已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
  合作没谈成反而被羞辱,事情即便过去了两三天,张士先仍然气不顺。这边大哥心情不好,老爸又总说教,害得张士耀也跟着收敛不少,每天准点上班,傍晚再跟着大哥下班,安安分分做人。
  兄弟俩在车上,司机载着他们驶出大厦。
  但刚过伸缩大门,呼啦啦冲上来一群人就把他们的车围了,吵啊闹啊,各个都恨不得把老板吃了。
  张士耀可以在大哥和他爸张贤峰面前认怂,但不会在工人面前放低姿态,他下车开骂,这一骂就是炸了锅,也不知道是谁揪住了他头发就打。
  有人带头就有其他人跟着动手。
  张士先见状也不得不下车,还没来得及劝,工人们把他一起揍了。
  不远处,一辆越野大奔里有个男人在观看这场以多欺少的混战,他的副驾上还坐着一只哈士奇。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前主人给我一棍子的下场。”
  邱子杰沉默以对。
  论阴险,还是付誉更胜一筹。
  工人闹事不是小事,没出十几分钟就有好几辆警车过来协调,可是人太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谁也说不清,又确有集团拖欠工资在先,最后不仅成了笔烂账还要项目负责人出来道歉,张士先和张士耀吃了大亏。
  第二天。
  兄弟俩在自家集团大门口被工人们围殴的事上了鑫海城日报头条。
  张士耀躺在病床上,咔嚓咔嚓几下把手里的报纸揉成团砸地上:“现在是没其他新闻报导了是吧,就非得把这件事....嘶....”
  “非得报导我们家的事?”他一开口半边脸就痛得厉害。
  跟班小弟王煦看着他一只黑眼圈道:“主要吧,张少您家里是鑫海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当然是风吹草动的小事儿也是新闻上的大事了,没有办法。”
  “那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还帅吗?”这是张士耀关心的另一件重要事。
  “帅,当然帅了!”王煦接住他差点要从床边滑落的打石膏的手,慢慢放好,“您是鑫海万里挑一的美男子,就是躺在病床上,那也是帅压群芳。”
  张士耀用完好的左手捋了一把头发,自信满满:“说得也是。”
  小弟嘿嘿笑。
  不多时,病房外来了一个人。
  冯建德提着一只水果篮子笑眯眯进来:“张二少,您好。”
  张士耀上下打量他,皱眉问:“你谁啊?”
  冯建德赔笑,指指自己:“我,是那个付家老二付誉的舅舅,我叫冯建德。”
  “打,给我打!”一听是付誉的舅舅,张士耀立马吩咐小弟揍人,“什么玩意儿,一个舅舅也敢跑医院来奚落我,特么以为我死了吗?!”
  小弟左右看看找趁手的工具,没找到,脱了鞋子就要上去拍人。
  冯建德赶紧挡住王煦讨饶:“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张士耀捂着脸:“我和你能有什么话说!打!”
  王煦一鞋底抽在冯建德额头上。
  “哎呦!”冯建德抱住脑袋,忙说:“你的狗,你的那只哈士奇,我知道在哪儿!”
  张士耀直挺挺坐起来:“在哪儿!!”
  “它在付誉的住处。”
  冯建德把自己在会所门口看到的哈士奇说成是付誉看见,绘声绘色讲述付誉怎么连拖带拽把哈士奇弄回家,又是如何残忍虐待哈士奇,不给吃不给喝,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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