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秦初进了屋子,环绕了一番他这临时住地,说:“你这屋子太小。”
  沐羽听了不免无奈。太子的屋子,谁敢给往小了盖?他只是个伴读,谁会给他和太子似的待遇,秦初这话未免说的太何不食肉糜了些。便回答:“殿下,此屋符合规格,很好。”
  “……也是。”秦初反应过来,坐在屋里一处椅子上,盯着看他,“柳颜叫你去做什么?说了什么?”
  “说是感谢臣上次出口相帮。”见他竟然主动开口问,沐羽觉得正好是坦白与柳颜约定的好时机,便一股脑倒了出来,“不过臣应邀前去后,柳小姐又说有一事请求臣帮忙。”
  “哦?说的什么?”秦初来了兴致,“是什么忙?你答应了?”
  “答应了。”沐羽道,“所以正在和殿下坦白此事,还请殿下一听。”
  秦初心情似乎不错,说:“你说说看。”
  “柳小姐近些日子将行及笄礼,想邀殿下前往。”沐羽道,“她言自己不甚讨殿下喜爱,是以想让臣从中周旋,请殿下前去观礼。”
  第44章 成为太子伴读(十)
  秦初的表情慢慢变了。
  他似是拿捏了一阵, 慢慢的笑了出来:“你倒是很实诚。”
  沐羽不为所动,只问道:“殿下意下如何?”
  “再议吧。”秦初兴趣像并不在此,“既然都大费周章地找你来当说客了, 若到时孤不去,四郎可会生气?”
  “臣只是受人之托与殿下一说罢了,并不敢产生左右殿下意志的念头。”沐羽说,“只是……私以为要是拒绝这等邀请,恐对您不利。”
  “不利……也是。”秦初闻言, 琢磨似的看他道,“那四郎呢, 就你而言, 是怎么想的?”
  沐羽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秦初在试探他的意思,是时候狂刷一波好感了。当即道:“臣只希望殿下顺心而为便好。”
  听到这句话,秦初却突然哈哈大笑出声来。一面笑, 一面指着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沐羽冷静地看着秦初, 等他笑完。过了一阵,他果然笑够了,拭了拭眼角,淡淡道:“孤当真许久未曾听到顺心而为这几个字了。”
  “殿下乃国之储君,自是不能太过肆意任性。”沐羽道, “这也只是臣私下想法罢了,殿下不必往心里去。”
  “你说得对,但是偏偏孤把话听进去了。”秦初说,“怎么,四郎要直言进谏吗?”
  ……并不敢。
  沐羽心里这么想, 口上还是说:“这要看殿下是如何做的。”
  秦初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绕着屋子看了一圈儿,说:“你这屋子不错,今儿孤不回去了。”
  沐羽:“……”坑爹呢这是!!
  他艰难地想了一阵对方的意思,可惜猜不出来,只有问:“殿下的意思是……?”
  “独自一人在寝宫实在太过无趣,还是你这儿有意思些。”秦初道,“反正明日无甚行程,近日得了几张曲谱,不知四郎可有意与孤共鉴赏之。届时抵足而眠,岂不美哉?”
  话罢,拿出几张谱子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沐羽被“抵足而眠”这四个字给震慑得木了几秒,头皮发麻地垂下眼来。心说这货明明早上还一身戾气恼得不行,怎么晚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学会撩骚了?他十分无力,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几张曲谱,纠结地说:“臣……怕是……”
  “怕是什么?”秦初斜眼瞧他,摸出一支竹笛来,“若是四郎不曾随身携带,孤这里有。”
  见已经避无可避,沐羽唯有腆着脸接了那笛子。他翻了翻对方给他的谱子,发现尽是些沐小公子记忆里没有的乐曲,让他一个曲盲纯靠记忆里的技巧来吹奏实在是很为难人。
  他自觉这曲子被自己演奏得断断续续,实在难以入人耳。又试了一段,索性停了下来。未曾想秦初却十分沉浸其中,听他停了,问:“有问题?”
  “臣心不静。”沐羽说,“这等古曲所需技巧实在太过高超,臣怕辜负了殿下的期望。还是停下吧。”
  “可孤并未听出这曲中有丝毫的心神不宁之意。”秦初道,“莫不是四郎觉得孤惹你厌了?又或是你觉得此举不妥?”
  确实不妥。沐羽想,哪有让人去做这种事儿的理。不过他并未说出来,而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阵说:“殿下要实在想听,臣为殿下换一曲吧。”
  “不必了,你的意思孤已懂得。”秦初制止了他,眸中浮现一丝失落之色,“其实此次来,孤另有所图。不过你既然觉得如此为难,那便算了吧。”
  沐羽疑惑道:“臣并非此意……殿下请说。”
  秦初注视着他,静默片刻:“孤来找你和解的。”
  沐羽听了,简直要满头问号。除却上午那一番争吵,他并不记得有何事需要这小霸王主动低头认错来找他和解的。秦初这是吃错药了吧?
  发觉他如此表情,秦初略微尴尬:“孤想为以前对四郎的态度道歉……”
  “殿下……”沐羽傻眼了。
  “孤以前实在太过任性,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幸得四郎不曾因此厌弃疏远孤。孤亦感十分庆幸。”秦初缓缓道,“近日偶梦母后,她叮嘱我万事小心,戒骄戒躁,不可再过分随性。方察觉这些年来,出格过分的当是孤才对。”
  沐羽默。在沐小公子的记忆里,皇后当年猝逝的事情确实给秦初带来了极大影响。以至于很长一阵诸人对待这太子殿下时,都小心翼翼、谨慎无比,生怕说错、做错什么,就刺激到了神经脆弱的他。此后性格数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初说了这些,倾诉欲却并未有因此而减弱分毫,反倒愈加强烈了起来,开始一股脑地朝他倒:“孤幼时贪玩,曾跌下冷宫水池。兴许是那时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魇着了。自那以后,就常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总梦见一女子在长久地吹奏着什么曲子。每每听到这笛音,孤总觉得痛彻心扉、难以忍耐。唯有在母后身边时方可缓解一二这痛楚。只是后来母后亦去了,孤便再难寻找这心理慰藉。”
  沐羽觉得这人应该就只是单纯把他当个垃圾桶了,决定兢兢业业地履行他这垃圾桶的职责:“殿下节哀。”
  “孤今日来,可非是来找你诉苦的。”秦初却忽地笑了,“那日清风楼得闻四郎一曲,孤恍然大悟,终究是找到了那女子依稀所吹奏之曲的名字,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得此之福,孤亦算是摆脱了那梦魇带来的影响了。”
  听到这,沐羽算是懂秦初今天这番作态的原因了。合着拐了那么大个弯儿,原来是感谢自己来的。怪不得之前清风楼一趟后,他能那么大方地狂加了一堆好感度,还态度转变如此之多。
  唯有一点让沐羽十分奇怪:梦貘们的曲子,他又是从哪儿听到的?
  毕竟这世界……并未有见过什么妖魔鬼怪?
  说完这些,秦初似是累了,揉揉额角,对沐羽说:“四郎为孤吹一曲归乡可好?”
  这要求不过分,沐羽拿出竹笛,依他所言吹了一曲归乡。
  笛音悲婉悠扬,延绵传播。幸得他所住之处较为偏僻,总算不怕在这个时间点噪音扰民。沐小公子的笛艺并不负当初齐正阳那句夸赞,沐羽自己都快要沉浸入其中了。万万没想到,奏到一半,却觉得身旁一重,回头见竟是秦初昏睡在了他身侧。
  莫名地当了免费靠枕的沐羽童鞋顿时一阵悲从中来:讲道理,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和就昏过去成不成!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沐羽小心翼翼地试图挪开自己,让秦初躺榻上去。不想他只是动了分毫,对方就皱了眉头,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是很难忍下心去扰醒他的沉眠。
  ……当然,沐羽也没那个勇气去弄醒他。万一小太子醒来之后翻脸不认人起床气把他砍了,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好吗!
  纠结了半天的沐羽做出沉思者的模样,僵硬地继续当他的沐牌靠枕。
  系统唯恐天下不乱地蹦跶出来:“膝枕!快!膝枕!亲爱的我想看!”
  “……闭嘴。”沐羽怒道,“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别总是落井下石!”
  “我很靠谱的好吗?”系统特委屈,“你看,他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后干了些什么。你这时候给他膝枕,他醒来之后看到昏睡过去的你肯定又温暖又感动啊!好感度哗哗地刷到飞起好吗?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情趣啊!”
  “……不我觉得他会先提剑杀了我谢谢。”沐羽简直不想理系统,“你说让我把他挪床上去都比这个靠谱。”
  系统听完这话,诡异地沉默了。
  沐羽直觉不对,接着听到随后传来的声音瞬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只听系统冷漠地念道:「开启支线任务“膝枕”,宿主须得与任务目标同处一室,提供膝枕服务直到对方醒来为止。成功完成此支线任务可获得功德值100,失败扣除功德值300。目前进度: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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