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白雾泽还没意识到房间内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于陈师列心中所想也全然不知,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卸个干净,却见伯爵大人一步步逼近,直至将他完全困在狭窄的扶手中间:“你刚刚是在调戏你的养父吗?亲爱的安德里阁下?”
诽谤!完全就是诽谤!谁调戏了?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白雾泽不自觉朝后靠了靠,心里有些迷茫,难道不能开这个玩笑吗?可是他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熟悉了,再说他这个年龄当对方的“养子”,明明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啊......
还越靠越近。干嘛这样!
不知道陈师列对于朋友的关系界定在哪,白雾泽还是选择妥协:“我开玩笑嘛,你不喜欢这样就说好了,我下次就知道了。”
陈师列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低头,看不清楚表情,白雾泽只好顺着对方的视线抬起头,好让人看见自己真诚的眼神。
上方的空气传来浅淡的轻笑:“没有,很喜欢你的玩笑,我不介意你再多叫几次。”
脸颊被很轻地摸了两下,最后停留在红红的耳尖。
“我亲爱的安德里。”
白雾泽在砰砰的心跳声中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伸手拍掉在自己耳朵上时轻时重揉捏的手,用力反驳:“你才是在调戏我吧!”
被拍掉的手不仅没有顺着力道放下去,反倒得寸进尺地绕到白雾泽颈后——白雾泽就在这时被紧紧拥住了,颈窝处可以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着笑意的声音像羽毛,从后颈一直钻到脊椎,带过的电流酥酥麻麻地刺激他的神经。
“是啊,你到现在才知道吗?我一直对你不怀好心。”
一直......不怀好心?
“那你之前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组队,也是.....”
陈师列缓缓退开来,双手托住白雾泽的脸,望着那双潋滟的眼睛,如同深渊,他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说的愿意。”
脸上的感觉很奇怪,白雾泽甚至连偏头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同眼前的人对视,白雾泽的瞳孔细微颤动着,他有些别扭地承认,声音越来越小:“我是说了愿意,但谁知道你还有那种意思......”
紧张得连睫毛都在颤,真可爱。难道是觉得我会吃了他吗?
陈师列垂眸笑了笑,凑上去安抚性地亲了亲那双眼睛,怎么会?他又不是怪物,怎么会吃了他?
白雾泽在对方越凑越近的时候下意识闭了眼,直到柔软的触感在眼皮处出现,他的心猛的一跳,连带着一双眼睛也要睁开,眼皮却感受到一阵濡湿。
!
!!!
他这才是吓了一跳,又将眼睛猛地闭了回去,双手抵在胸前开始推拒:“你干什么!?”
陈师列这才收敛地退开一点,用拇指捻开面前人打绺的睫毛,手指为此粘上透明的液体,他顺手抹在了对方的眼尾处。
白雾泽在此刻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很快,瞪着眼睛开始控诉,睫毛却一片湿漉漉,毫无攻击性:“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还舔我?”
陈师列答得很快:“是,对不起。”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白雾泽磨磨牙,想咬人又怕给人爽到。
“下次不许!”
“不许什么?”
“不许亲我!舔我!”
陈师列故作失落地点点头:“好吧,下次再说。”
白雾泽警惕地望着他。
陈师列也不想把人逼急了,退出点距离,坐回一开始的位置:“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对了,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白雾泽疑惑:“叫我干什么?”
“去花园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白雾泽“啊”了一声:“早上就要去吗?”
陈师列笑了笑:“我下午有事,不过可以等到你自然醒。”
白雾泽想到他伯爵的身份,又理解了,毕竟是庄园的主人,忙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点点头:“那明天见。”
陈师列站起身来:“嗯,早点休息,我最后还要去主持一下宴会,先走了。”
白雾泽没应声,盯着他走出房门,直到关门声音响起,飞扑到房间另一边的床上,头紧紧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海藻般的头发随着动作乱散开来。
他伸出手捏住被子一角,用力翻了个身,把自己裹住了。饭团露出一点内陷,把自己憋得整张脸都红红的。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
第57章
门口传来三声规律的敲击声, 白雾泽听到后加快了扣扣子的动作,提高了声音:“马上就好了!”
陈师列斜靠在门外,这座古老的建筑隔音并不是很好, 他能听见白雾泽在里面换衣服时衣物摩擦的声音。
“嗯,不着急。给你的衣服都很复杂, 要是觉得麻烦, 我可以进来帮你。”
白雾泽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陈师列不无遗憾:“好吧。”
屋内,白雾泽正在面对有着足足六颗扣子的裤子, 从设计上来讲,这六颗扣子占据裤子中线,独特的工艺让它看起来像腰封,腰线两边的微褶皱处理显得人腰细腿长,但是从穿着角度来讲,一条裤子还有六个扣子,这也太麻烦了吧?!
白雾泽终于穿上最后一件外套,他理了理被压在外套里面的长发, 转开门把手:“好了好了。”
陈师列见到房间里的人终于出来,没忍住笑了一声, 伸手顺了一把对方的头发:“怎么穿个衣服把自己穿出静电了?头发都飘起来了。”
白雾泽也去摸自己的头发,闻言有些无奈:“啊......我也是第一次有这么长的头发, 早知道昨天就剪掉了。”
帮忙顺头发的手停住了,陈师列微微低头和人对视,眼里调笑的意味很浓:“是吗?你昨天晚上不还攥着头发, 怕给你编的头发散掉?现在怎么又想剪掉?”
“那现在不是散着的吗?”白雾泽睁大眼睛用力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就走,“还谈不谈计划了?”
陈师列立马紧紧跟在后面。
————
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被放到桌上,烫金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叫其他人不要靠近, 你也先出去。”
“是。”女仆安静垂眼。
白雾泽拿起茶匙在杯子里搅了搅,开口道:“我从周知之那里知道,葡萄最近在贵族里面十分流行,宴会中是否有葡萄也成为衡量的一部分。按照泡沫经济的规律,我们应该对葡萄的价值进行夸大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价值但是买不起,最后一起参与到炒作中来,而仅仅是在贵族中流行是不够的。”
陈师列认同:“你说的没错,想要打出葡萄市场可以赚钱的名声,首先就需要足够的宣传,在培育出的不同品种中挑出特殊的一种,把它捧上高位,就像那朵价值一套房的'永恒的奥古斯都'一样,把参与葡萄的投机活动,深深植根到所有人心中。”
“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投机活动,如果把控不好,在葡萄价格回落的时候进行抛售,也会亏损不少。”第一次参与这一场关于葡萄的金融游戏,不说紧张是假的。
世界上有太多人因为随波逐流,在大众的舆论下参与到这场游戏中,只要是人,只要有欲望,就难以抵抗金钱的诱惑,刚何况所炒作商品的虚高足以让人踏入这趟河流,满盘皆输是大多数人的结局,泡沫市场轰然倒塌的一瞬间,才会有人醒悟。
陈师列反倒显得适从:“退出的方式有两个,第一,提前套现离场,不过这需要极其敏锐准确的判断力,不过我们作为葡萄价格的背后推手,可以用第二种方法,在引导舆论的同时逐步出货。只要市场依旧相信葡萄市场有着不俗的前景,其他普通人就会继续购买,殊不知他们一路向前的康庄大道实际上是一个下坡路,而此时,背后引导舆论的我们,已经早早高枕无忧。”
陈师列接着道:“不过这场游戏不会很快结束,因为我们将会接连推出下一场关于葡萄酒的骗局,葡萄只是让一小部分人损失财产,但是葡萄酒就不会再这样仁慈了。”
白雾泽抿了一口茶:“希望一个亿的游戏目标可以成功达成。”
陈师列看着他:“不仅如此,你的第一名目标也会达成。”
白雾泽呼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心跳很快,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紧张:“希望如此。”
两天后。
整个城市沸腾着一件新闻,就连封闭的庄园都无人不知,从纳兰古国运来的,被培育出的特殊的绿色葡萄,仅仅是两串,就在一场拍卖会上被拍出了五百万厘金的价格!
要知道,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十万厘金,而仅仅是一株未开花未结果的葡萄藤,就抵得上市中心的豪华别墅!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攒不出来的钱!
这件事在整座城市,乃至全国都被传播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葡萄的价格,在脑中不停计算着,如果他得到一株葡萄藤,就算是最普通的那一株,只要转手一卖,就可以换取多少以前想不到、不敢想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