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黎桪还平躺在床上,呼吸没匀,掀起眼看他,声音沙哑:“随便吧。”
  唐睿宁摸他的脸,拇指按在他下唇上,那里刚才被他自己咬得血红,下唇留了一道浅印。
  “不让我咬,自己咬成这样?”
  黎桪没说话,跪起身,手扶上他的裤腰,学着唐睿宁刚才那样,作势要脱,脸凑过去——
  “不用了。”唐睿宁虎口拦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
  被挡住的人茫然地抬头看他,但唐睿宁没多说什么,手掌依旧卡着他的脸,“你去洗一下吧。”
  几秒后黎桪“嗯”一声,下床去了卫生间。
  江亦澜的房间气味很好闻,唐睿宁转头看桌子上的香薰,低头闻了闻。
  旁边还放了香水,不是以前江亦澜常用的款。唐睿宁拿起瓶子,他对香水没有太多研究,平时也用固定的几种,但也知道这个牌子的香水相对平价,不像是江亦澜会用的牌子。
  他的桌面收拾得很整洁,几张吉他谱夹在一起,被他刚才放下的玉桂狗压到了角,于是他把玉桂狗抱起,放到旁边的空位上。
  谱子上被江亦澜写了许多标注,右下角的空白处还画了两个笑脸,唐睿宁手指抚上那两个笑脸,唇角勾了勾。
  笑脸旁边有被涂抹掉的笔迹,右边紧跟了一个“江”字。
  江亦澜的涂抹方式是六条斜杠交叉,被盖在下面的那个字写了几笔,唐睿宁仔细一看,似乎是“禾”字,很小一个。
  禾?没来得及细想,谱子的主人回来了。
  “在看什么?”
  “你的谱子。”唐睿宁答,牵过他的手把人拉着挨近自己。
  黎桪看见面上这首,语气略带苦恼地说:“很难,这首我还不会。”
  唐睿宁握着他的手,抓住他的食指点在角落那两个笑脸上,“不会还笑得这么开心。”
  又拖着他的手移到旁边被涂掉的字,问:“这是写了什么?”
  黎桪一愣,手指下意识一挣,盖住那个被他写了五划的字,顿了顿说:“这个……我也忘了。”
  唐睿宁本是随口一问,但江亦澜的反应却不像是他所说的“忘了”。
  像是也知道自己反应不对,黎桪把谱子推开,反握住唐睿宁的手,“睡觉吗?困了。”
  黎桪对上他的视线,唐睿宁的眼神里有疑惑和探究,直盯着他,黎桪没有别开眼,坦然和他对视。片刻后,唐睿宁应了好。
  夜深人静,怀里的人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但唐睿宁却没有困意。
  他的床如袁知衍所说,很软,又香,尤其抱着江亦澜睡在这里,根本不舍得离开。
  江亦澜对他有隐瞒,在害怕自己发现什么。写在琴谱上的字,为什么会这么不想让自己知道,思来想去,好像除了是非常重要的人的名字以外,没有第二个答案。
  唐睿宁靠近他的脸,克制着呼吸,怕惊扰到他的睡眠。
  他垂着睫毛,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睡在自己怀里,带着一点醉意,面上的红还没消,就要睡着前还被自己的吻打扰,偏头躲了几次,眉头轻蹙着,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嘟囔声。
  他就那么看着江亦澜,等他真的睡沉,又很轻地吻他。
  他昨夜因为喝了酒,睡着后不容易醒,于是唐睿宁吻的地方更多。但今夜唐睿宁只是望着他。
  “没关系。”唐睿宁无声地对他说,“是谁都没关系。”
  唐睿宁很轻地笑了笑。
  如果黎桪能看见唐睿宁在这一刻不受克制地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他会知道,此前唐睿宁对自己显露出的那一点偏执已经压抑了太多。
  第32章
  巡演来到北方城市, 演出结束,乐队里的吉他手向文说要带他们去当地好吃的饭店,正巧他就是本地人。
  乐队和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平时交流比较多的就是向文,黎桪有时会找他请教,他人也热情, 很好相处,逐渐和团里其他人也熟悉起来。
  他们订了个包间,菜上得很快,包括助理和工作人员围了一大桌坐着。唐睿宁吃了没几口就放了筷子,黎桪侧头问他:“不合胃口吗?”
  唐睿宁摇头:“我不饿。”
  “喝点汤吧,好鲜。”黎桪盛了一碗给他, 唐睿宁喝了几口又歇了, 像是无聊一样把黎桪的手抓过来摆弄。
  黎桪抬头看一圈,没人注意到这边桌子底下的动静,也就随唐睿宁玩了。
  演出的头一晚黎桪不让唐睿宁来找他一起睡,怕影响第二天状态,唐睿宁就不太乐意, 说自己不会做什么, 只是睡觉。但在这点上黎桪很坚持, 说要各自好好休息,保证十足的精力, 不要互相影响, 唐睿宁也只能作罢。于是到了今天,在后台准备时唐睿宁拉着他在转角接吻,转弯的墙后就有工作人员。黎桪不敢出声,演出服已经穿好, 妆还没画完,唐睿宁也没有抱他太紧,怕把衣服弄皱,很有分寸地只虚揽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似乎吻得很克制。
  不远处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黎桪应付着心有怨念的男朋友,注意力其实都在旁边,怕工作人员往他们这里走。
  唐睿宁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腰,让他险些喊出声,忍回去后瞪了唐睿宁一眼。
  唐睿宁用口型问他:“想什么呢?”
  黎桪凑到他耳边:“想你是个小心眼。”
  唐睿宁点头认可。
  又对着他已经挂了漂亮耳饰的耳朵说:“让我保持演出精力的最好方法就是这个,你要让我随时能亲到。”
  黎桪有点耳热,不知该说什么,轻轻推了下唐睿宁,“该回去化妆了。”
  演出时走到延展台,有的粉丝会往舞台上扔东西,灯牌之类的大件不让带进来,就会有粉丝把小玩偶往上扔,还有扔花的。唐睿宁平时不会去捡舞台上的东西,但今天他在舞台的边缘发现了一朵花,是粉橘色的玫瑰,花瓣很饱满。他弯腰捡了起来,掐在手里,一路回了主舞台,然后把它送给了江亦澜。
  黎桪那时在和舞台另一侧的粉丝互动,没有注意到身后过来的人,唐睿宁也没有叫他,就在他身后站着,耐心地等他和粉丝的互动结束。此时台下看到这一幕的粉丝已经喊疯了,黎桪回过身,先入眼的是那朵玫瑰,正举在他眼前,然后才看见玫瑰后头的人。
  黎桪一怔,问:“给我的吗?”
  “对。”
  黎桪大方接过,笑得很灿烂,“谢谢!”
  表演时成员间的小剧场经常有,这时坦然营业是最好的,不能表现出分毫心虚,他接过花后还吻了一下花瓣。
  唐睿宁想到这个,又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指,力气有点没收住,捏疼了人,黎桪转头看他。
  他的脸上是纯粹的疑惑,没有被弄痛了的不满。
  于是唐睿宁又很想吻他,现在就吻。他根本不在乎让谁看见,不在乎谁会怎么想,怎么说。但江亦澜在乎,他就不能这么做。
  两个人没注意到桌上在聊什么,向文突然叫了江亦澜的名字,“但是亦澜想学架子鼓啊,哈哈哈。”
  黎桪猛地回过神,把手从唐睿宁那里抽出来,看了眼向文旁边的人,应道:“是啊,魏哥打架子鼓太帅了。”
  向文:“可不嘛,太迷人了简直。你魏哥以前一手架子鼓随便一敲,迷倒一大片男男女女。”
  来回了几轮,唐睿宁才反应过来“魏哥”是谁。
  乐队里的架子鼓手,平时大家都喊他jackie,时间久了唐睿宁也不记得他中文名叫什么。
  他就坐在向文的旁边,听着向文的话拽了拽他的袖子,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让他别说了。他的长相属于清秀的类型,称不上让人一眼难忘,但打起架子鼓时的架势相当帅。平时不太爱说话,性格还有点容易害羞,一投入音乐时就自带气场,反差感很强。
  向文继续说:“亦澜后来哪是来找我啊,就是去找魏哥看他打架子鼓去了。”
  唐睿宁本来在给黎桪剥虾的手停住,抬头望向那个性格很安静,他并不熟悉的架子鼓手。唐睿宁好像是第一次仔细地看这个人的长相,他年纪比他们都大一点,但脸看起来很年轻,还带着一种真心爱音乐的人的干净气质。
  他面露了些腼腆的神色,但声音很轻柔地对江亦澜说:“其实入门不难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江亦澜在他旁边笑:“好啊。”
  他姓什么?魏?
  身边姓魏的人很少,左上角是“禾”字的姓唐睿宁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一个。
  这个乐队内部换过几次人,但吉他手和架子鼓手是这些年都跟着他们的,和他们配合得很有默契,尽管唐睿宁除了工作外和他们没打过什么交道。
  江亦澜失忆后一直有在坚持练吉他,于是和向文比较熟,但唐睿宁并不知道他和jackie也不陌生。
  唐睿宁缓缓转过头,江亦澜看着很开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