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果他当时和我们一起出道，他那天也应该在舞台上，在本来就属于他的舞台上，而不是在街上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死。你当你的大少爷当腻了，想玩，想出名，轻飘飘一句话可以让人滚蛋，让人那么多努力白费，让人浪费当爱豆最好的几年青春，你的人生前路后路全都有人给你铺好，你非要断了别人的前途，还能让人丢了命，你多厉害。”
唐睿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俩身高相近，江亦澜还要高出他约莫1.3cm，此时却感觉到了唐睿宁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站在离黎桪很近的位置，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可以弥补吗，江亦澜？”
黎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唐睿宁一番话震得哑口无言。他和唐睿宁以前并不熟，唐睿宁出于本身的正义感和对故人死亡的惋惜，越发地讨厌江亦澜，为死去的他抱不平，这让黎桪有所感动，但又很无措。
黎桪以为唐睿宁早就把自己忘了，这个差点和他成为队友的人，还没来得及在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
“……对不起。”黎桪轻声说，“是我做错了。”
“你不应该对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去他的坟墓面前给他下跪磕头。”唐睿宁把那盘蛋挞原封不动地递还给他，坐回椅子头也不抬：“你可以出去了。”
黎桪端着那盘蛋挞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几秒后转头，“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真心的。我会改也是真心，来日方长。”
唐睿宁没回话，黎桪开门出去，守在客厅的袁知衍转头：“怎么样啊？”
黎桪摇摇头，把蛋挞给他，无奈笑笑。
“我说过啦，睿宁哥过了六点不吃东西的。”捡了漏袁知衍乐得把剩下的蛋挞往嘴里送，腮帮子鼓鼓地说，“你也别太灰心，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你俩以前都那样那样了，哪能靠一盘蛋挞就和好嘛。”
蛋挞有点凉了，但袁知衍不介意，一眨眼功夫盘子里连碎屑也不剩几粒。
袁知衍嘿嘿笑，“我们宿舍这个烤箱终于派上用场了，最早是星烨带过来的，说他会烘焙，结果根本没那个精力搞这些。”
“星烨呢？怎么没看到他。”黎桪问。
“他啊，去练习室了，说最近嗓子状态不好，要调整一下。”
“是吗，我听他今天唱歌，状态挺好的。”
“嗐，他就这样，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黎桪想起，他在补to5物料的时候，有一条花絮是荣骁在后台开解吴星烨，让他不要绷得太紧，这样反而容易出错。吴星烨看起来情绪不高，似是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对着荣骁也只点点头，没说什么。
吴星烨很晚才回来，黎桪正好出来倒水，转头看他，“回来了。”
客厅内光线昏暗，吴星烨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看见人后呼了口气，“还没睡啊。”
“准备睡呢。”黎桪举起盛满水的杯子，问：“练歌去了？要喝水吗？”
吴星烨摇摇头，看着面前堪称陌生的人，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不能说一点都不记得吧，大部分都忘了。”
“也好。”顿了顿，吴星烨冲他笑笑，“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很多。”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吴星烨说。
“好，晚安。”
过了两天，eris给了他们新的歌词本。
除了后面本来就有的part之外，开头的段落竟然分给了江亦澜。
“江亦澜，你的嗓音其实很适合这首歌，但你以前唱得太烂，我没想过要多给你词。”eris直言不讳道，“这次给你个机会，我也和maggie商量过了，让你试试，录音没问题的话就定下来。你自己好好练练，第一句很重要，尤其是live，开头没开好直接影响后面的人，影响整首歌，你明白吗？”
“明白。”黎桪认真点头，“谢谢老师。”
这是第一次把开头这么重要的part分给江亦澜，除了认可他的进步以外，也算是一个话题，给新歌造势。
录音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黎桪效率很高地把自己的部分完成，录音师和编曲老师都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往江亦澜的part都是放到最后慢慢折磨众人的。
黎桪走出录音棚，“老师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录音师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这次可太不辛苦了。”
公司里其他人都听说了江亦澜受伤后像变了个人，也看了他那次的吉他直播，但直面这种冲击依然让人很难适应。
他录完后是唐睿宁，黎桪没走，等在那儿听了会儿。
唐睿宁虽是主舞，唱歌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咬字发音听起来很舒服，也很懂如何根据歌曲风格调节声线。
录完一段，唐睿宁自己不太满意，对着玻璃外的录音师摇摇头，“再来。”
他看见江亦澜站在对面，正看着他。江亦澜今天把头发挽到了后脑，扎了个小揪，还戴了副眼镜。
唐睿宁垂眼，重新投入到录音中。两遍过后，录音师拍了拍手，“很好！第一句再来一次，留着我看选哪个。”
录音结束，江亦澜还没离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微微带笑，能看出赞赏的神色。
唐睿宁突然发现，江亦澜很适合戴眼镜，银边的镜框架在他英挺的鼻梁上，柔化了眉眼的轮廓，多了几分文雅。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亮而有神，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在很认真地看着你。
唐睿宁摘下耳机走出录音棚，去叫接下来的人，江亦澜依然没出来，好像打算听完今天录音的所有人。
原来留下不是只想听他的，唐睿宁嗤了一声“闲得无聊”，往宿舍走了。
晚些时候，黎桪在群里问晚饭要不要吃火锅，他从超市叫菜和火锅底料上门。袁知衍是回复最迅速的，连发了五个“吃”字。
其余人进门时，锅已经在煮开了，江亦澜和袁知衍正在把配菜往里扔，屋子里热气腾腾。
黎桪起身去敲唐睿宁的门，“还没到六点，出来吃点吗？”
没得到回应，袁知衍过来敲了两下门，直接进去把人拉了出来，“再过二十分钟就到六点了，还不速速把握机会！”
唐睿宁满脸写着无语，但还是拉开椅子坐下了。
“澜哥特意赶在六点前把锅煮好，生怕一到六点你就不肯吃了。”袁知衍殷勤地把一碗调好的蘸料搁到他面前，“你爱吃的多多的麻酱加多多的葱花。”
“谢了。”唐睿宁对袁知衍说。
黎桪调了辣椒，发现江亦澜根本吃不了一点辣，第一口就辣得他舌头发痛，眼眶都湿了。
荣骁在旁边笑道：“你以前一点辣都不碰的，怎么放这么多辣椒。”
黎桪被辣得边吸气边口齿不清：“我跟这个身体不太熟……”
很多他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放到嘴里都不是那个味儿的，身体在排斥，变得不喜欢。难怪在江家吃饭看不见一点辣椒，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黎桪倒了椰奶给自己解辣，蘸料重新调了一份，一顿火锅吃得还算温暖和谐。一到六点唐睿宁果然搁了筷子，十分有原则。袁知衍还是吃的最多的那个，但也没耽误他嘴巴没停地聊天，到后来嚷着说应该买点啤酒，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在缭绕的热气里，黎桪举起杯子开口道：“饮料代酒敬大家，希望今天过后我们能忘掉不快，重新开始。”
第8章
歌曲录音初步完成后，编舞老师要开始教他们舞蹈。
过去几天，黎桪每天都有去练舞室练习基本功，公司安排了最基础的舞蹈课给他，他也在努力地装作从零开始学习舞蹈的样子。舞蹈老师夸奖他很有天赋，说他以前跳得不好完全是没认真学啊，认真起来学得可快了。黎桪心虚地笑，说“可能吧，哈哈。”
但他这么忙，也还有精力在宿舍练吉他。起初袁知衍也跟着他想学，但三分钟热度过去就放弃了，最多在旁边听。
某次唐睿宁回宿舍，听见江亦澜房间传来的吉他声。他本来要回自己房间，但脚步一顿，慢慢往声音的源头走。
他弹的是唐睿宁很喜欢的一首英文歌，喜欢到即使英文不好的唐睿宁都记下了整首词。他走近门口，还能听见江亦澜在轻声唱。
歌曲是舒缓而娓娓道来的曲风，江亦澜唱得很有故事感，英文的发音也很舒服。唐睿宁站在他房间门口的墙边，只想听几句就走，却不知不觉听唱完了整首。而后袁知衍鼓掌欢呼的声音才像把他惊醒，快步离开了。
次日的练舞室，唐睿宁也来得早，坐在旁边看了会儿江亦澜练舞。他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却越看越入神。他以前从没觉得江亦澜有任何跳舞的天赋，他身材好肌肉线条也漂亮，站在那里就足够亮眼，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不懂得怎么把肢体协调得好看，不懂怎么让身体为舞蹈动作服务，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用心学，倘若他肯用心，为了团队唐睿宁也会愿意教他跳舞，可是显而易见，在他身上花心思根本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