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仅是不到过了一天，黎茉整个人都憔悴许多。双眼是肿的，脸色堪比熬了好几个大夜一样糟糕。
黎茉望着这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陌生男人，他跑过来想抱自己，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及时停住，叫了自己一声“茉茉”。
是和手机里听到的一样的声音，是和哥哥叫自己时一样的语气。
黎茉抬头看他，黎桪主动把口罩摘掉，露出江亦澜的脸。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黎桪对完全呆住的黎茉说。
“昨晚……警察联系我之前，我在网上刷到了江亦澜演唱会出事的新闻……”好半天，黎茉声音缓慢地说。
“对……我醒过来后，他们告诉我升降台故障，‘我’从高处摔下去。”
黎茉紧盯着江亦澜的脸，半晌说不出话。
她先是伸出手，摸了摸黎桪的胳膊，再往上探到肩膀，好像在确认这个人是否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切荒唐得像在拍科幻片，可眼前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和她哥哥一模一样。
黎茉的眼睛已经被眼泪浸得很痛，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汹涌而出。
“哥……”她哭得接不上气。从收到哥哥身亡的消息到现在，她不知道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
黎桪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们两个相依为命长大，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黎桪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平复过后，黎茉又担心地看着他，“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呢？他们……你们演唱会还要开吗？你要去吗？”
“演唱会已经结束了。”黎桪给她理了理头发，“我今天刚回江家，等会儿还得回去。我只能告诉他们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的事，再看看办吧。”
天气寒冷，两人去咖啡店点了两杯热饮，在角落的座位坐下。
店里就不便说太多了，两人安静坐着，黎茉还是不敢相信，望着眼前的人发呆。
她掏出手机，搜索to5的讯息。
她对to5关注不多，黎桪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被顶替名额的事，让妹妹知道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只说是自己成绩不够没选上，还需要努力。
黎茉把to5的相关账号统统关注一遍，给江亦澜加了个特别关注。
翻到江亦澜的微博，她仿佛才意识到什么。
“那他……没了吗？”
黎桪摇摇头，食指停在咖啡杯的边缘，“我不知道。”
天色渐晚，魏琪瑶给黎桪发微信，询问他会不会回去吃饭。
“茉茉，我送你回学校。”黎桪说，“我该回去了。”
晚饭时间外面的人更多，刚才已经有路人看了他好几眼。黎桪把帽子又往下压了一点，低着头往外走。
黎茉又抱了抱他。
“经常给我发发微信，哥哥。”黎茉埋在他怀里说。她会害怕，怕哪天又联系不上黎桪，怕这是一场梦。
“好。”黎桪轻拍她的背。
回到家，魏琪瑶在门口迎他，一见他便笑容满面，“回来啦。”
黎桪也扬起一丝笑容，“嗯。”
晚饭依旧丰盛，也依旧是魏琪瑶一直在找着话题和他聊天。黎桪尽量让自己多回应几句，魏琪瑶就已经很高兴。
江亦澜的卧室打扫得很干净，虽然他忙巡演，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住过。房间很大，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幅非常大的挂画，是江亦澜本人的舞台照，角落有署名，应该是粉丝送的饭拍。
照片是仰视的角度，江亦澜微侧着脸，几缕刘海和鬓发因为汗湿黏在脸上，唇角带笑，眼神明亮闪烁。他站在舞台上，量身定做的衣服把他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出挑，身姿挺拔舒展，整个人散发着张扬自信。
黎桪静静看了一会儿。
“江亦澜……”黎桪默念他的名字，轻声道，“对不起。”
即使不是出于江亦澜主观的意愿，但事实已经发生，黎桪欠他一条命。
“如果你回不来，我会照顾好你的父母。你……放心。”他望着照片说。
他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刚才吃饭时，荣骁找他，对他说这两天要准备一场直播。
“我们休息期一直有开直播的习惯，保持和粉丝的互动。亦澜你就第一个吧，正好也露露脸让粉丝放心。直播短一点不要紧，你也不用说太多话以免露馅，只要让粉丝看到你一切正常就好。”
“弹幕问的问题你不知道的都不用回答，亦澜以前直播也不太回答弹幕问题……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嗯……没有。”
“没关系，你找找你以前的直播，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黎桪答应下来，今晚他要补一补江亦澜以前的直播，至少知道他在直播的时候大概是什么风格。
才看了一个，黎桪就明白了为什么荣骁放心让还没有恢复记忆的他第一个直播。
江亦澜何止是不回答弹幕的问题，他连话都懒得讲，一副“开直播就是让你们欣赏我的脸”的样子。
黎桪真被逗笑了。
第4章
黎桪点开的是他们本次巡演第一场刚结束时，江亦澜在酒店开的一场直播。
江亦澜看起来刚洗完澡，素颜，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穿着浴袍，面前还有一份晚饭。
直播回放的前三分钟几乎都是江亦澜在发呆，他在等粉丝慢慢进来。然后他拆开面前的包装，对着屏幕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
“洗完澡太饿了，点了个海鲜面吃。”江亦澜说，然后低头慢慢吃着面，时不时看一会儿镜头。
将近十分钟他都没说话，快吃完时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小半瓶。
粉丝似乎也习惯了，自己在弹幕里聊得挺开心的。江亦澜吃完他的面，塑料袋系好，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弹幕疯涨，江亦澜保持微笑看了会儿起飞的弹幕，就开始收尾了。
“下场演出大家记得要来看哦。”江亦澜挥挥手，凑近镜头，用那张放大的脸给了粉丝一个wink。“你们乖乖吃饭睡觉，下次见啦，拜拜。”
回放结束，黎桪松了口气，好像不用太担心直播会露馅。
很多爱豆直播都是纯聊天，但他的情况肯定不行。他也做不到像江亦澜那样大半场都干坐着不说话，好歹得有点内容。也做吃播吗？黎桪想，吃什么呢……
没想好选品前，他又看了场五人的团体直播。团体直播热闹许多，队长会主动cue成员说话，还有袁知衍在场活跃气氛，江亦澜话会多一点。但大部分时间他又是懒得讲话的样子，偶尔对着镜头抛抛媚眼，或者低头看会儿手机。
五人群里，荣骁@了全体成员，列了一个直播顺序的表，问大家有没有异议。江亦澜打头阵，列在第一排，直播时间为后天下午，具体时间自行决定。
黎桪回复：【收到】
几分钟后，袁知衍发言：【？真失忆啦？？】
还从来没从这个少爷嘴里听到过“收到”二字，非常稀奇。
荣骁已经把江亦澜失忆的事告知其他成员，但这事听起来像电视剧，众人在没见到江亦澜本人之前，都纷纷持怀疑态度。
荣骁：【真失忆了，亦澜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都可以在群里问】
黎桪：【好，麻烦各位了】
袁知衍：【卧槽】
袁知衍心直口快手也快：【别恢复记忆了要不】
【袁知衍撤回了一条消息】
黎桪：……看见了已经。
荣骁：【直播内容想好了大致在群里说一下】
后天才直播，黎桪决定明天再想，现在再多补点江亦澜的物料。
晚上打开衣柜时，黎桪竟然发现了一把吉他。
江亦澜会弹吉他？这倒是意外，吉他黎桪自学过很多年，深知学一样乐器需要多少耐心。
现成的直播题材出现了，江亦澜在群里发：【直播内容：弹吉他】
袁知衍：【？】
荣骁：【？】
甚至从来没出现过的唐睿宁和吴星烨二人也缓缓扣出了【？】
【刚才在柜子里翻到一把吉他，隐约想起我好像学过一点】黎桪瞎编道，【上手试了一下，好像有肌肉记忆呢】
发完自己都在笑，但无所谓了，他的现状就是只能全靠瞎编。
荣骁：【行……】
第二天一整天黎桪都在练吉他，有段时间没弹手生。江亦澜手嫩，弹了一会儿手指就疼，但黎桪不太在意，他这把吉他比黎桪自己拿把好很多，黎桪弹得很舒心。
魏琪瑶见了惊讶道：“澜澜你怎么弹这么好啊？这把吉他你除了刚买来的那两天碰过，后来就放在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呀。”
黎桪一怔，他还以为江亦澜至少是会一点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在公司的时候找乐队老师学过吧，拿到手上就会弹，我也不太记得了。”他现在随口扯谎的能力简直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