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原本想着等燕弦春登基后,挑一个良辰吉日约盛攸淮出门,两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如今听了祁景和的劝告,也觉得自己的考量有些没道理,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不如就趁着冲动,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燕辞忧闭上眼,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心情,她确信自己喜欢盛攸淮,喜欢到了……想和她往后余生都在一起的地步。
  洛观曜觉得她们之间的沉默有些不同寻常:“你怎么了?”
  “啊?”燕辞忧一愣,“……没什么。”
  她短暂的犹豫被洛观曜抓住了端倪,白色光团立时在她面前大吵大闹起来:“你居然对我有所隐瞒!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对我还有所隐瞒?”
  洛观曜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魔音贯耳也不过如此。虽然没用,但燕辞忧还是捂住耳朵:“你先小声点。”
  洛观曜将声量稍稍放小一些:“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
  “咳,”燕辞忧正襟危坐,两手相握,有些难为情地把目光移到一边:“我去找盛攸淮……”
  洛观曜立刻懂了:“表明心迹对吧?你们还没在一起啊!”
  “我又没说过我们在一起了。”她们到底有多明显?为什么祁景和同洛观曜都以为她们在一起了,燕辞忧不由反思,这不让她的澄清听起来更像是不负责任的狡辩了吗?
  “哈,”洛观曜闲闲地趴到她头上,“真该把你们之前的样子录下来,给你看看。”
  “录下来?”
  “别管,我们的方言。”洛观曜说。
  洛观曜真该庆幸燕辞忧抓不到她,否则今日别想逃过一劫。
  第二十二章
  盛攸淮让侍从把批完的文书放到书房,她算着燕辞忧今日就能回来,头天晚上就没睡好,积压多时的思念发酵成了诸多话语,堆在心口反反复复地想,饶是政务都没压熄热切的期待。
  自然,回府的时间也要晚一些。
  她念着之前的乌龙,本想遣人去郡王府问问,面前的侍从还没出门,后面的侍从就道燕辞忧已经先一步到了盛府。
  盛攸淮不觉得意外,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一种安定感:“快请郡王进来。”
  燕辞忧早早将碍事的洛观曜打发回府,去写跟众人坦白的草稿,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跟着侍从来见盛攸淮,站在她面前眉眼弯弯地笑道:“攸淮,好久不见?”
  好可爱。盛攸淮心跳如擂鼓,也笑起来:“殿下,好久不见。”
  不错的开头,盛攸淮看上去很高兴。燕辞忧手心全是汗,紧张地想。
  有许多话想说,真的见到对方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两人都有些踌躇,盛攸淮见她还站着,伸手去拉她:“先坐下来说。”
  “嗯,”燕辞忧应了一声,动作僵硬地坐下。她看着盛攸淮的侧脸,心想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呢?已经决定好了,不过是说出来,说出来就好。
  这样想着,紧张慢慢消失了。燕辞忧反握住盛攸淮的手:“我想……”
  “我喜欢殿下。”盛攸淮说。
  “啊?”燕辞忧愣愣地看着她,掌心传来切实的暖意,盛攸淮与她十指相缠,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是殿下的回答吗?”
  “我……我……”燕辞忧卡壳了,她没预演过盛攸淮先表白的情况,更没想过是如此直白的话,但面前人正在等她的回答,她心一横眼一闭,“我也是一样的。”
  想说的话就不管不顾地涌出来:“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成为家人,想要长久的以后。我想了很久,现在才对你说这些话许是太瞻前顾后,但我觉得还是要都说出来……”燕辞忧一口气说下来有点犯晕,被自己逗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抬头,才发现盛攸淮竟然双眼含泪,燕辞忧慌乱道:“怎、怎么了?”
  这番话很奇怪还是很过分?燕辞忧拿了帕子给她擦泪:“是我说的太多了?还是你觉得我说的太晚了,我……”
  “都不是,”盛攸淮擦擦泪,笑道,“只是觉得殿下也太认真了。”
  她认真?燕辞忧瞪大眼睛,抓紧她的手:“你没想过这些?”
  一时间,什么冲动行事、始乱终弃的词都出现在燕辞忧的脑海中。盛攸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当然不是,殿下说这些我很高兴。”
  “我原本也想说以后的事。”盛攸淮靠近她,两人的肩膀亲昵地靠在一起,刚见面时两人都有口难言,觉得尴尬,现在靠近彼此却好似做过许多遍,极为自然地将双手相牵。
  香炉中雾气袅袅,温暖的春夜中,贴近的地方传来心上人的热意,两人安静片刻,忽然都笑起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们居然辗转反侧到现在才说。
  盛攸淮继续道:“只是我看着殿下,脑子里只有那句话。想着剩下的可以慢慢讲,不过,既然殿下已经说了,我直接说我也一样就可以了。”
  她是不是在揶揄她刚才那句“我也是一样的”?这都什么时候了……燕辞忧很想说回去,心间却忍不住沸腾起来,她几乎要忍不住露出笑容了。
  盛攸淮捏捏她的手指,催促道:“殿下觉得呢?”
  “不可以,”燕辞忧故作严肃,“你要把剩下的话都说给我听。”
  “好霸道。”
  “后悔了?”
  “好可怕的话啊……殿下。”盛攸淮把脸靠在她肩膀上,抱怨似的说。
  燕辞忧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我开玩笑的。还有,也不用叫我殿下,直呼名字也是可以的。”
  “不会不习惯吗?”盛攸淮说,“周王殿下多久没有被人直呼名字了?”
  她说出这种话比名字还让燕辞忧难为情,手都抖了一下。盛攸淮察觉到,立刻坏心眼地继续道:“周王殿下害羞了?”
  盛攸淮的呼吸扑打在燕辞忧颈侧,两人紧紧相依,笑声带来的震动也传到她身上,燕辞忧感觉整个人都麻了,下意识后仰:“我才不是……!”
  “真的?”盛攸淮无辜地贴近她,“周王殿下脸好红噢。周王殿下……诶!”
  燕辞忧后仰太过,失去支点,往后倒去。盛攸淮急忙去拉她,却见燕辞忧露出一个坏笑,脑子还没明白,多年从军的反应力已经让她暗道不好。
  所幸她们不是坐在高椅上,两人也都习过武,这么摔下去也没受伤。她们衣衫不整地滚作一团,燕辞忧得意地看着她:“盛将军也有遭暗算的一天?”
  盛攸淮与她额头相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还想再接一句“周王殿下”,但话还没说出口,先哈哈大笑起来。
  燕辞忧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不满地捏她的脸:“不许这么叫我。”
  “噢……”盛攸淮把热热的脸颊埋到她怀里,“那,辞忧?”
  燕辞忧垂眸,看她烧红的耳垂,伸手碰了碰:“原来害羞的是盛将军。”
  怀里的人明显抖了一下。盛攸淮小声说:“殿下也太敏锐了。”
  “很厉害吧?”燕辞忧笑着抱紧她,“明明让我叫你攸淮的时候好自然,结果自己不叫是因为害羞,怎么有这种人呀?”
  “可别说了……”
  “好吧,”燕辞忧扬眉,“那你可要叫我的名字。”
  燕辞忧的孩子气也不遑多让,盛攸淮又笑起来:“好好,那辞忧能放我起来了吗?”
  两人坐起来理衣服,又唤侍从来上茶。方才盛攸淮决定要表白,没让侍从进来,也幸好没让人看见她们的狼狈模样。茶水清澈,是燕辞忧熟悉的香气,她端起茶盏:“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想问我?”
  盛攸淮茫然道:“什么?”
  “就是,”燕辞忧曾经觉得自己对盛攸淮了解太少,而她自己的过去也几乎没提,盛攸淮几次欲言又止她记在心里,趁着今天说出来未尝不可,“你对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燕辞忧真是总在奇怪的地方直白。盛攸淮被茶水呛到:“我……咳咳咳!”
  看着给自己拍背的燕辞忧,盛攸淮眼神复杂地开口:“是可以直接聊的吗?”
  “当然?”燕辞忧自己也不肯定,“要看你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盛攸淮陷入沉思,之前想过的问题,现在的她绝对回答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正因如此,她才想到真的想问出口的话,“你还能够回去吗?”
  “诶?应该不能了吧,毕竟我已经死了。”燕辞忧讶异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觉得那里才算你的家,”盛攸淮说,“而且这里比起来,不是很坏吗?你刚来的时候,总是不太高兴。”
  可能她想问的,还有燕辞忧在此世开心吗的问题。希望她开心,又希望她过去更幸福。盛攸淮忽然后悔自己问出这句话,不管燕辞忧怎么说她都会心疼对方的吧。
  燕辞忧则在思索。
  这话说的倒没错。刚来的时候,燕辞忧每天都希望睁开眼看见的是周王府熟悉的床帐,哪怕被皇姐丢出京城去守皇陵,都比穿过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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