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如试试问另一个可能知道的人。燕辞忧拿起玉佩,问系统:“这个是?”
  “电池原来在这里啊!”系统身形一晃,眨眼间飘到燕辞忧身边,将玉佩吞了下去,“多谢殿下!”
  谢谁?刚才发生了什么?燕辞忧愣愣道:“你这……你不是……”
  “这不是玉佩,只是做成了玉佩的样子,”系统说,“算是我的饭吧。”
  “你的饭还挺别致,”燕辞忧看了眼手心的伤口,“我还以为是端荣公主的东西。”
  “你们一人一半,”系统说,“不过端荣公主确实不在这里,也不能在这里了,就像你已经死了,她也是。至于她在哪里,我暂时不能知道。”
  “我听不懂。”
  “那算了,”系统在桌子上瘫成饼状,懒洋洋道,“来了就别想那么多。”
  这什么话。燕辞忧头疼地想。她还真的只能看看政务了。
  天色已晚,燕辞忧起身点灯。
  她当年去镇南军历练,许老将军行峻言厉,当时又跟她不熟,很看不上这个一身书卷气的皇子;燕辞忧刚到军营就被她训了一顿,从此不敢喊苦,什么都做。到了这里,周围没一个侍从,也没有太大落差感。
  许老将军人虽严厉,但教的东西是实打实的,许多东西让她受益终身。燕辞忧很想念她,想来新帝登基后,许老将军肯定会给她写信,可惜燕辞忧再也收不到了。
  迟来的惆怅淹没了燕辞忧的心,她想念起母亲和妹妹,还有王府众人。
  要是再谨慎一些,要是……算了,后悔有什么用。
  再悲伤也要打起精神,她要搞明白这个世界究竟如何,她又能帮上什么忙。燕辞忧起身环顾四周,如果端荣公主真的是自己,那性格应该大差不差,一些习惯或许也相同。
  除了玉佩外,这间屋子没有其她堪称奢华的物品。案上有一副棋,还没下完,残局并不难解;旁边堆了很多书,她到案边,想翻翻简牍,却发现上面并不是移书。
  坐下细看,每本书最上面有标注朝代,约是史书一类的典籍。有的甚至没有封面,上面都有很多批注,字迹熟悉,只是比起她的更加锋芒毕露,也许是端荣公主的字。
  燕辞忧似乎明白了系统对她们之间语焉不详的回答。端荣公主同她一样,是爱书爱棋之人;但她们二人处境不同,未必能称为同一个人。
  多想无益,不如多了解这里的历史。燕辞忧干脆坐下,拿着史书细看。
  有些字不认识,但没有非常晦涩的词语,可连起来就难以理解,比古书还难看懂。燕辞忧草草翻了一遍,实在是不明白那些句子。回想起盛攸淮所说的男皇帝,她心跳忽然快起来,翻回去从头开始看。
  全部对上了……却与她曾经的猜想完全不同。
  燕辞忧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破土而出,又有什么断开;回过神来,已经把手中的书扔出去了。
  她伏在案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太过荒唐,思绪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一半说对了这不就和那些书拼合起来了吗,一半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现实,那些墨迹落在她眼里,燕辞忧却无法明白那些白纸黑字所蕴含的意义。
  送膳的侍从站在门口,被她吓得大气不敢出:“公主?”
  “我没事,”燕辞忧轻声说,“放这里就好了。”
  此刻如同身在一场混乱的噩梦,燕辞忧闭上眼,平复呼吸。
  如果装作不知道,就能真的成为一场噩梦吗?盛攸淮的声音还在她脑中回响,侍从离开的脚步声,掀帘时吹来的冷风如此真实,无一不在说明,再睁开眼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殿下,”系统听起来很担心她,“你还好吗?”
  “不好。”燕辞忧说。
  系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燕辞忧冷不丁地问:“你会不会也是……?”
  她想起今日庭中的吏部侍郎。燕辞忧不愿意认为那真的是人,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越想越觉得那张像人又不是人的面容扭曲。
  系统一下炸了:“侮辱谁呢!我是女的!”
  太好了。燕辞忧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可能是觉得事情还不算太坏吧。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燕辞忧草草扒拉几口饭,又问:“系统,你还有什么神力吗?”
  “什么神力?”
  “让我只能看见人?”
  “这种要求我做不到,而且我要保存电量,”系统说,“虽然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
  这也确实,燕辞忧不再想了。
  那些史书是没办法看了,反正她自己的知识也够用。对了,燕弦春做了亲王,盛攸淮亦成了将军……这里并没有那么糟。
  明日她要问问盛攸淮有没有其她书,至少要是女人写的。
  作者有话说:
  为了贴合小辞的说话习惯,后面会有一点我的自创神话以及自创成语(?)类似愚妇凿石这种……意会一下。
  第五章
  翌日,盛攸淮为她拿来了书。
  她应该听说了昨晚燕辞忧扔书的事,但并不意外,只是对后者说:“这些应该能帮你了解现在的生活,不过,还有很多要你亲眼见证才知道。”
  那些也不能说成是书,有奏折,有戏文,有话本,还有的仅仅是一张纸。
  燕辞忧废寝忘食地看了几天,今日天气好,她想着出来透透气,也让思绪纷乱的脑子歇歇。
  天朗气清,阳光依然耀眼,秋风吹过叶子落尽的树枝,钻进庭中人的衣袖里,燕辞忧打了个寒颤,又回去拿了件外袍。
  她手中还拿着一卷策论,问系统:“你知道这些吗?”
  “知道一些,”系统说,“我也说了我们考究不完全,有些我也没见过。当然有些这上面没写的我也知道,那些事太过分了,说出来你会很生气吧。”
  “倒也是。”燕辞忧这几日心情大起大落,如今只觉得疲倦。她在寒风吹动树枝的声音中昏昏欲睡,“但生气之后呢?生气也没有用,我也不知道我该有什么反应了。”
  生气也好,悲伤也罢。她问:“你要我拯救世界,是指什么?”燕辞忧曾经以为是结束乱世,后来以为是燕弦春登基,如今看来,仅仅这些完全不能解决问题,也谈不上拯救世界。
  “让这个世界像你们的世界一样,所以才需要你来做锚点,”系统含糊道,“只是很多无法告诉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想想太初神划开子母河的故事就好了。”
  “嗯?”燕辞忧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但她已经不觉得惊讶了:“你的意思,太初神是指你们?”
  “我怎么知道呢,”系统摊手,“我们也是看到了子母河才想起可以这样做的。”
  燕辞忧被她说的云里雾里,只听懂了系统是站在她们这边的,还想再问两句时,余光看见盛攸淮出现在门口。
  她身后带着一队兵士,向她致意后就继续向前走,或许是去巡逻了。
  燕辞忧住的离普通士兵不远,是燕弦春特批的一间小院,但燕辞忧这两天住下来,怀疑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临时改造的。
  不过晋王跟她不熟,还能让燕辞忧住在这里就是仁至义尽了。
  噢对,还让盛攸淮监视她。燕辞忧眼睁睁看着门口增加了两位带甲兵士,整得她好像人质。
  燕辞忧见她来了,起身去搬小板凳:“盛将军好。”
  “殿下还在看书?”盛攸淮不客气地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
  一口一个殿下的,看上去也没多尊敬她。燕辞忧默默坐在自己搬过来的凳子上。
  亏她刚开始还以为盛攸淮很稳重。
  盛攸淮看她手中拿着册子,不由多瞥了两眼,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备注,眼神瞬间亮了:“殿下看过这个了吗?”
  她做出这种表情时,会显得有点孩子气。燕辞忧默默想。也不知道盛将军如今年岁几何。
  大约还年轻。不知道有没有成家,盛攸淮处事稳重,性格也开朗,应该很受欢迎……反正燕辞忧是这样想的。
  “殿下?”盛攸淮拿起旁边的书在燕辞忧眼前晃了晃。
  “哦……没事。”燕辞忧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呆了。“对,此论我看过了,很精彩。”
  燕辞忧说着,给盛攸淮看自己在文章上写的标注。
  这篇文章是一位自号明春女史的人所作的《逐鹿论》,以古时两位公主争皇位的事例开篇,从燕弦春的角度写今日之事的破局法。
  此论层次分明,环环相扣,遣词造句亦是精粹简练,读来令人拍案叫绝。燕辞忧昨日晚看到这篇,今天看完了所有书,又忍不住拿出来重读。
  她正愁无人分享,此时盛攸淮看着她的批注,脸上满是赞叹之意,让燕辞忧瞬感遇上了知己,欣喜地多说了几句:“句句珠玑,令人发省,做出此论的人定有堪比令姜季兰之才。”
  “我也这么想,”盛攸淮点头,“你说的令姜季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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