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但凡无脑一点,许桑都该以为面前的人在变了法子地夸他。
“在我心里,年级第一只能是李云平,优秀学生代表也只能是李云平,明白吗?”邓茂光说着都有些闪舌头,但到底收了钱,还是一骨碌抖了出来。
许桑轻挑眉:“你的想法,与我何干?”
“我,”邓茂光顿了半分钟,才找到霸气侧漏的词:“我他妈就是来让你明天上不了台、发不了言的!”
话落,他莽撞两个助跑,抖掉被血迹黏在手指上的卫生纸,就猛地要撞过来。
目光一凛,许桑侧身躲过他的斗牛式攻击,兜转两圈,摸清他的行动习惯和轨迹后,抬腿,往他后膝盖弯里一踹,等人迷瞪转向时,毫不收力地勾过人前颈。
“我靠!”被勒得直喷口水,邓茂光感觉身前身后全是痛,眼泪轰地就挤了出来。
“……”
许桑嫌弃地将人丢开,见人一个没站稳,往地上栽去。默了两秒,蹲下,淡淡一句:“才两招。”
邓茂光昂头,“你别嚣张,等会有你哭的!”
“狠话都放不来。”许桑将人打量一眼,“业务能力确实差。”
“……”险些一口血喷出来,邓茂光原地刺溜着两条腿,尽全力想蹬他两脚。
许桑精准踩上他的脚踝,收了些力,冷着看了他一眼,对方连忙瑟缩了脖子。
等人安生下来,许桑起身,估摸了眼铁门旁那堵有些高的墙,简单起跑,灵活而利落地攀上、翻了出去。
只是,脚刚落到实地,许桑顿住了。
身旁几步之隔的校门处,有四五个青年,没穿校服,五颜六色的头发毛躁地迎风乱舞,正双手插兜猫着腰死盯着校门。
还能听到其中一人小声的疑惑:“不对啊,都这个点儿啊,茂光还不开门,是准备单殴吗?”
“刚听到尖叫声,没听到求救,那新生应该挺脆皮的。”
“有道理,那叫我们来干什——”
此刻,几人收着嘴,齐刷刷地看向他,场面一度沉默非常。
许桑将两拨人联系起来:
刚还疑惑怎么人屁本事没有就敢来单挑,原来是锁没打开。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把茂光怎么了?!”
“这他妈完好无损出来,茂光放太平洋了?”
“你们没带脑子吗?明显茂光输了。”带头的绿毛吐了口烟,“身手可以啊,不过,那是没遇到我们!”
“对!”
话落,几人连体婴一样,挤一堆齐步上前……许桑轻拧眉,往后退了一步。
手刚捏成拳,身后忽地飞出块小石头,力气给了七八成,准头也相当可以,正怼着排头的绿毛,破离空气的石子落定,随之,那人“啊!”了一声。
“嗯?”
许桑回头,被树掩着的墙上,易承单手撑膝,另一条长腿随意垂着,慢条斯理地收回掷石块的手。
“我靠!易承!”
“先跑了再说,他一个顶一窝!”
“等等我,日妈他打老子裆!痛死我了……”
人溜得很快,秋风扫落叶一样,卷两下就没了。
许桑仰头,对着夜色里那双眼,不由地勾唇,问道,“你怎么来了?”
易承没急着下来,往墙内看了眼爬半天没直起来的邓茂光,语调轻快,答:“陈慢发消息,让我江湖救急。”
停了两秒,他由衷点评:“不过,貌似不需要。”
第39章
虽然对手太烂、许桑所用招数及来回极少, 但所谓知秋一叶,反应力、敏锐度、力度在交手中已然分明。
回忆了遍,易承有些意犹未尽, 垂眸,顺着心底欲望轻声:“许桑。”
许桑应道:“嗯?”
“陪我打一架。”言语间,易承声音沾上哑意,眼底久积的燥意也渗出。
易承坐在墙上, 因而许桑一直是半仰着头望他,听此一声, 他轻挑眉。
对他来说, 打架就是劲不劲的事。
蓄好了力,结果发现对手一击都扛不住完全是个屁——说实话,挺难受。
他不由往前一步,声量微扬:“下来。”
尾音还未被风吹散,易承手掌一翻撑着墙沿便越了下来。身形刚稳住,一记拳风便凌空劈落。
搞突袭——许桑暗骂一句后, 转了重心侧过身轻易躲避这一击。
还没散尽的血性疯狂向上攀升,许桑眼中跳跃起兴奋因子,他活络指节捏紧拳,向前迎击。
他横臂抵挡易承暴风雨点般的直击,同时曲腿,膝盖用力顶上对手腰腹。
刚抵上,易承手心长眼了一样,毫厘不差地横过来阻隔, 卸完这一击,他点评:“劲小了。”
“……”
许桑没让他的言语分去半分注意力,收回腿后迅即转招。转了攻击点的刹那, 许桑假动作肘击蒙过易承视线,手腕翻转压过他肩膀,侧身瞬间挑弯他后膝盖。
吃痛,易承闷哼一声。
好在反应力能被痛觉消解,他直起腿调整姿势。转身时,侧腰绕出被人围成的禁锢。
趁对方撤手不及,易承握拳欺身而上,拳风裹着厉劲,拳尾才擦过人眼角,横腿立刻就反压上他腰腹。
许桑心中一紧,转力,弯曲手肘怼开他。绷力之下,斜着手掌劈过易承颈侧。
不成,腕被厉劲钳住。
腰腹始终被股力阻碍,许桑有些发力不够,目光扫过易承时,把准他空出的腿,向下挪,狠力扫开他借以立住身体的右腿。
腿侧承力侧屈,易承皱眉。晃神一瞬,对方便飞速挣脱桎梏,反而压过自己臂膀,他猛地被摁墙上。
“啧。”被强行按住的手臂传来刺痛,随着逐渐粗重的喘息,易承感觉心头郁气也散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没脸没皮地摆手,“我认输。”
由衷轻笑一声,许桑松开他的手,侧身靠墙,微微欠身,手抵住膝盖连着喘息一阵。
易承揉了下被拧疼的肩膀,偏过头,笑道:“可以啊。”
“还行。”许桑评价,伸手,颇有默契地跟他来回碰了个拳后,嗓音微微发颤:“遇事了?”
交手时,他留意到这人身上沾了些酒味。怪复杂的味道——像是跟谁待在同一空间过久被迫蹭上的。
还有,颈侧偏后,一道明显的长条状伤口。
不是他伤的。
“嗯。”易承犹豫两秒,说道:“还记得昨天堵你那伙人吗?”
“记得。”
身上汗涔涔的不舒服,许桑脱了外套横搭在臂弯里,借泛凉的晚风,撩灭皮肤上的燥热因子。
“今天又应付了一伙。”一回味,易承眼里闪过些不爽,沉默两秒后,自嘲似的口吻轻声:“挺烦的。”
“嗯。”许桑轻转手腕,刚被攥得久了,生疼。
若他猜的不错,大概易承今天请假是因为这一批债主。
就刚刚撒气式的打法来看,那帮人,比起昨天的那群傻帽,估计难对付十倍不止。
收手,许桑侧眸,两步之隔,视线细细给人的侧脸轮廓描边,停留在他下颌处滑落的汗珠,他轻顿,“烦了,下次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在心底骂道:这话岂止狗拿耗子,有毛病管这么多!
“找你约架?”消化完用词,易承忽地笑了。
换个人,经此一遭,估计八百都跑出新记录了!
他偏头,视线无意相交的刹那,腾出架余的热意。
被燎烧了般,杂念灰飞烟灭,许桑别开些许,收回扭曲后的解释词,“嗯。”
听到回答,易承静静看了他良久,勾唇,缓缓点头:“好。”
夜间的风,多少生凉。
才出汗,又吹风。凉快是事实,不过,吹多了人九成九得老实。
安静站了两分钟,易承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挺直腰,就瞥见许桑理校服。
交手时,除了开头几招的试探,能肯定他是动了真力气……此时,探衣袖的手轻用力,蒙着白皮的手背,青筋凸起,似还含着绷力后的薄红。
易承喉头轻滚,视线由下到上,落到他眼里,沉声:“在这等我。”
“好。”许桑裹上校服。
约莫两分钟后,易承握着两瓶水走了回来。
“诶!”几步之隔时,他顿了步子,丝毫不担心人接不住地,随手抛了出去,附声:“接着。”
许桑闻声抬头,眉梢轻拧,伸手稳当接过水,没忍住:“多走两步累得死你?”
仰头灌了几口水,易承笑吟吟的:“嗯。”
“……”毛病。
倚着墙,许桑拧开瓶盖,连喝了几口,嗓子眼里的干涩才勉强褪下。
两人对喝完,同道走了一截,便散了。
进楼前,许桑回头望了眼他的身影,声控灯在无痕的静默里自然熄灭。无奈染上晦暗的眼眸里,流出些难定性的情绪。
单手抛接水瓶,他收回视线,转过身去,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