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于是祁砚知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拿一副“看吧,你就是不会戴”的表情看着蒋昭南。
  蒋昭南当然察觉到了这种阴恻恻的目光,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事实就是除了在家以外,他几乎不可能把这玩意儿戴到脖子上,但问题是祁砚知怕冷,所以家里一般不会关空调。
  于是蒋昭南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在这种温暖到只穿一件衬衫都不会觉得冷的环境,他还天天把这么厚的围巾系在脖子上,且不说那画面离不离谱、滑不滑稽,就是真这么干了,他都怀疑自己那脖子会不会捂出一片痱子。
  谁敢想啊,谊莱集团分部董事蒋昭南大冬天给自己捂出了痱子,说出去别人都以为是造谣的程度。
  “祁砚知。”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着想,蒋昭南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道,“说实话,这个围巾我真的不太可能戴得出去,而且就算在家里,我大概也只能偶尔戴一戴。”
  “不过虽说这东西的实用性不高,但毕竟是你亲手做的,我可以天天把它放在床头,或者直接裱起来,你看怎么样?”
  祁砚知:“……”
  什么玩意儿,这家伙是疯了吗,哪个正常人会把一条围巾裱起来啊?
  不得不说,从某个角度而言,蒋昭南的那句“放床头”和“裱起来”成功救了他,因为祁砚知觉得,相比关心蒋昭南会不会戴他做的东西,他还是更担心这人现在的精神状态。
  毕竟祁砚知自己就够疯了,要是蒋昭南也疯了,他俩就得结伴去看病了。
  因而秉承着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的想法,祁砚知决定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送对东西,反正他俩来日方长,未来还有各种纪念日、情人节、中秋节……甚至于儿童节跟清明节。
  反正只要他想,随便挑个由头都能送礼,又何须纠结这次送得好不好呢?
  虽然祁砚知打心底不喜欢那个给段远算过命的神棍,但那人也的确说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人这一生会有很多个第一次,但人必须得允许,不是每个第一次都那么完美。
  别的不说,至少那人号称是个半仙儿,尽管祁砚知不喜欢他,却也觉得不信白不信,于是自己这么想着想着就释怀了,留下一个还完全不知情的蒋昭南跟他大眼瞪小眼。
  “好了,围巾不用放床头,更不用裱起来。”
  “从我把它送给你的那刻起,它就是你的东西了,无论你怎么处理我都不生气。”
  祁砚知边说边觉得好笑,因为蒋昭南此刻的模样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而被蒋昭南紧紧盯着的祁砚知大概就是可以宣判他无罪的法官。
  不过事实上,这位被寄予厚望的法官大人倒是真想给面前这个犯人判个重罪,不过罪名是什么呢?
  祁砚知想了想,然后看了眼蒋昭南那张帅得无可争议的脸。
  好吧,想好了。
  罪名就是,
  长得太帅让人嫉妒。
  “真不生气?”蒋昭南满眼都是怀疑,本就挨得极近的身体又稍稍往前栖了栖,似乎势必要好好观察祁砚知的表情,从上面发现一些通往真相的蛛丝马迹。
  “真不生气。”祁砚知实在不知道他们这种无聊的对话到底还要持续多久,难道每对刚在一起的情侣都是这样?老是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聊一堆很没营养的话题。
  “那你亲我一下。”蒋昭南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检验方法,于是他笑着凑近祁砚知的嘴唇,像是摇尾巴一样兴高采烈地说,
  “男朋友,如果你亲我一下,那就代表你不……”
  “……呃!”蒋昭南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唇瓣被什么东西压了上来,然而还没等他仔细感受唇上的重量,那种酥麻又心动的触感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晚安吻。”祁砚知俯在他耳边,带着气声说。
  “当然,也是代表我不生气的一个吻。”
  蒋昭南闻言有些受不住地笑了一下,此刻他不禁在想,祁砚知是真的第一次谈恋爱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自己想说句情话都得提前看好几部影视材料、做好几页重点笔记,但落在祁砚知身上,这人谈恋爱就跟有天赋似的,管它情话荤话骚话,只要他想,那就随口即来。
  可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本来对感情这事儿也就刚开窍,怎么对面拥有的还是顶级天赋。
  所以这该怎么打?
  认输?认错?
  还是认命?
  如此近的距离里,祁砚知完全可以看清蒋昭南因为思考而缓慢眨动的睫毛,并且他的身上既沾着浴室里的湿气,还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的、不冷不热、刚刚好的体温。
  蒋昭南身上的橘皮香变得很淡很淡,淡到祁砚知几乎只能闻到自己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而且洗完澡的蒋昭南跟平时还不一样,总是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垂散开来,虽然还没擦得很干,却自然形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微分碎盖。
  尤其配上那张祁砚知第一眼就心动的俊脸,不开玩笑,就这长相、这气质,说蒋昭南是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都不过分。
  嘶,所以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多变是么?
  一会儿公司老总,一会儿青春男大,那追到蒋昭南是不是就相当于同时拥有了两个男朋友,而且这两个都还帅得出奇。
  祁砚知这么想着想着就开始犯嘀咕了,这老天爷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平时都恨不得给他踹进阴沟里,怎么今年就开始暴雨转晴,晴转艳阳了?
  当然,如果真这样的话,祁砚知觉得他明年还是可以少骂点儿这破老天。
  “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快把头发擦干,然后去睡觉吧。”
  因为顺毛小蒋实在不常见,祁砚知又不是个喜欢压抑自己情绪的人,于是很自然地,他抬起胳膊伸出掌心在蒋昭南头发上揉了一遭,指尖也因此染上了一些熟悉的木质香。
  “做个好梦,男朋友。”祁砚知笑着说。
  第89章
  说是该睡觉了, 但蒋昭南怎么都睡不着,那条祁砚知送的围巾就这么安静地搁在床头,周遭静悄悄的, 除了窗外皎白的月光偶尔顺着缝隙流泻到室内外,整个房间黯得惊人。
  不知道是第一天来到新环境有点认床, 还是在回忆今天跟祁砚知相处细节的时候越想越兴奋,总之现在躺在床上的蒋昭南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哪怕在此之前他已经去隔壁房间做了三组卧推、六十个俯卧撑, 还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可就这样都还是没把他累睡着。
  甚至与之相反, 像这么锻炼过后蒋昭南的意识反而更清醒了, 其大脑活跃程度不亚于喝完半杯不加糖的热美式。
  “操。”蒋昭南快被自己脑子里那堆胡思乱想的玩意儿整疯了。
  但没办法,蒋昭南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伸出胳膊慢慢从床头够到手机,然后缓缓起身靠在床边打开微信,因为现在都已经凌晨三点了, 蒋昭南只打算刷会儿朋友圈,看看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最近还活得怎样。
  梁柏实自不必说, 每天不是给自家公司的产品打广告,就是像个老年人一样分享各种花果图片,关键这人的拍照技术还不怎么好, 大部分照片不是歪歪扭扭模糊不清,就是主次不分让人以为他在拍空气。
  更有甚者,这位仁兄能把漫山遍野的菊花拍得像土里长了堆金黄色的芝麻, 把当时刚好在吃饭的陆泊年恶心得当场摔筷破口大骂。
  当然, 说到陆泊年, 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作为陆家三少,老陆总和原配妻子最小的孩子, 头上两个哥哥争家产,脚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看他眼色过日子。只要陆泊年不碰黄赌毒,不闹出人命,哪怕未来几十年什么也不干,他那个大哥也会保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陆泊年理所当然成为了他们这群兄弟里最潇洒的那个,每天的日常不是为了度假到处飞来飞去,就是混迹各种酒吧派对挥霍青春。
  并且为了不被他那个阴险却是亲生的二哥盯上,陆泊年还得经常砸钱买豪车泡名模,其浪荡程度在他们那个公子哥的圈子里至少能排进前五。
  不过谁能想到,陆泊年这么胡搞的受益者居然是蒋昭南,毕竟谁叫他俩都喜欢玩儿机车,陆泊年又是个酷爱打赌且逢赌必输的主儿。
  前几年蒋昭南还在国内的时候,无论是参加锦标赛、耐力赛、还是他们自己私底下组的对抗局,但凡那个报名表里有“蒋昭南”这三个字,其他参赛选手几乎就只能争夺亚军了。
  更别说蒋昭南当时也就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不声不响地拿下了国内国外差不多所有业余赛的冠军,那会儿几乎圈子里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就此走上职业道路,除了蒋昭南自己。
  因为很快他就要出国了,打算参加人生最后一场越野锦标赛,然后回国创业,自己成立车队,争取让更多的职业车手走向世界的舞台。
  可惜事与愿违,机票被蒋令节改了,蒋昭南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被迫学着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商人、被迫混迹交际场、被迫参加各种推脱不掉的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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