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怎么能不说?”祁砚知倒显得有些不依不饶,“我怕蒋总还打算糊弄过去,我自己倒无所谓,反正我喜欢被蒋总占便宜,蒋总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我不但不会反抗,还会觉得爽。”
“只是蒋总,你也得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啊。”
祁砚知脊背撑在台角,纤长的身形显得随意又风流,他说,“蒋总,万一你不小心越陷越深还被我吃干抹净了怎么办,到时候哪怕绳索绑着铁链拴着,我可都绝不会,”
“放你走哦。”
第80章
“?”蒋昭南闻言一怔, 怎么越听越感觉祁砚知这家伙像是要把他关起来搞囚禁那套,可现在分明是法治社会,要是祁砚知真打算干点儿违法勾当, 他可一点儿不惯着,扭头就送派出所。
“祁砚知, 这种话咱俩私底下当开个玩笑,要是以后有其他人在……”
蒋昭南手肘撑着方向盘, 指尖则不住地抚平无奈蹙起的眉头,叹着气说, “你那脑子里的东西都得好好删干净。”
才这程度就得删干净了?
祁砚知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神色还存着不屑,语气却顺从至极,“好好好,咱们蒋总开口哪儿有不听的道理, 我保证以后这些骚话只讲给蒋总一个人听,决不让除蒋总和我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听到祁砚知究竟在说什么的蒋昭南:“……”
话是这么个话, 理也是这么个理,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不对劲?
“行了。”蒋昭南抬眼看了下窗外,面色沉静地说, “你心里有数就成。”
“嗯嗯。”祁砚知状似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倚着台边低声问,“那蒋总, 你现在怎么想?”
“嗯?”蒋昭南有点懵, “什么怎么想?”
“问题!我刚刚才问的问题!”祁砚知听得差点心梗, 敢情蒋昭南这家伙根本没把他先前的话放心上,明明他都那么渴望得到一个期盼许久的答案,结果从始至终还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意。
也不知道蒋昭南是心大还是刻意逃避, 永远话里话外都顺着自己来,却总在关键地方不听不问不在意,就好像这么做能把麻烦事儿糊弄过去。
可祁砚知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人,他犟,他轴,他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蒋昭南,你别诓我。”
祁砚知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地问,“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俩现在的关系。”
蒋昭南怔了怔,随后莞尔说,“当然考虑过,不然我为什么会承认喜欢你,难不成就像你说的,单纯为了吊着你吗?”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的祁砚知惊讶得忘记了眨眼,他问,“那我们……?”
蒋昭南的唇角始终带着笑,他慢慢倒在已经调好高度的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语气真诚地问,“你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以恋人的身份相处下去。”
话音落下的那刻,祁砚知仿佛感觉心脏跳出了胸腔,激烈而又深沉地,划开了左耳属于十字架的,小小的,漂亮的,耳洞。
心理上的震颤其实只有短短一刹,但祁砚知觉得,若是遍布全身的血管能说话,那它们发出的第一声动静,一定是在他耳边低语,
爱上蒋昭南,是你这辈子都逃不过的宿命。
祁砚知承认吗?
当然,并且,
毋庸置疑。
跟心有灵犀似的,祁砚知不自觉也望了望厨房窗外的月亮,唇角卷起一个低幅度的笑,轻声说,“当然希望啊蒋总,我每天无时无刻不想结束这该死的暧昧关系。”
“我喜欢你,就想随时告诉你,我想亲你抱你,就想找个正当名义,不能总用一个‘朋友’或是‘追求者’的由头,这些不仅让我很没安全感,还显得我很不要脸……”
“哈?”蒋昭南话还没听完,声音就已经笑出来了,“不是,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蒋昭南笑,祁砚知也跟着笑,他撑着台角笑道,“蒋昭南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坏,每回见面都变着法儿地勾引我,我又没出家,当然没那么强的定力。”
“可我俩还没在一起,想做些什么都得收敛再收敛,好不容易亲个抱个,说不定心里都还有点负罪感。”
“这么严重?”蒋昭南拧了拧眉,然后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还有,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别给我扣帽子污蔑我啊!”
“诶,这话我可没说错。”祁砚知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地说,“咱们蒋总长得帅身材好,穿件西装往那儿一站就叫人挪不开眼,更别说我还从上到下摸过蒋总,那感觉—”
“啧啧。”祁砚知好似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下,压着嗓子,低低地笑,“对我来说,跟春|药有什么区别?”
“操!”蒋昭南听得浑身都热,却又不得不攥紧手机咬着牙说,“祁砚知,你特么不说荤话会死啊?!”
“这也叫荤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祁砚知表现得极无辜似的,语气不解且不屑地回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还有更更更荤的,蒋总你想不想听?”
“听你爹啊听!”蒋昭南忍不住开骂,骂完又大声提醒道,“祁砚知,我们在说正事,别把话题给我带歪了!”
祁砚知听罢从喉咙里轻轻堆出一个“嗯”字,然后显得颇无所谓地说,“床上这事儿不急,反正咱俩日子还长,以后可以慢—慢研究。”
被拖长的“慢慢”搅得再次脸热的蒋昭南:“……”
行吧,这家伙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蒋昭南硬着头皮摩挲了下自己通红的后颈,缓缓平复着呼吸说,“我记得上次在车上的时候,我说过等水到渠成咱俩就在一起。”
“那你觉得,咱俩现在是水到渠成了么?”
“怎么是我觉得?”祁砚知抬手撩了根头发绕在指尖把玩,刚才头低得太久脖子疼,现在撑起来才发现其实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蒋昭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祁砚知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自己的肩颈,然后慢慢转身将手机搁在台边,弯腰去够水槽里浮起来的草莓。
“‘水到渠成’这几个字听起来就跟‘改天再约’差不多,都是为了逃避当下胡诌出来糊弄人的东西。”
祁砚知把指尖夹起来的草莓一颗颗捻进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中途有一颗不太听话,悄悄从他的指缝跑了出去,祁砚知也不客气,伸手抓住擦干后,立刻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蒋昭南。”
祁砚知一边咽下果肉,一边攥着剩下半边的草莓,声音沉沉地说,“你想了解‘完整’的我,我没意见,但我不接受你走进我的心里又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我很自私,也怕疼,当然,更怕受到伤害。”
祁砚知一口咬下还在淌着汁水的草莓,没咀嚼两下,兀自咽了下去,他说,
“蒋昭南,要么不让我疼,要么就一起疼。”
“没有让我沦陷你自己还清醒的道理。”
“我……”蒋昭南喉咙一滞,半天才艰涩般开口,“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祁砚知佯装轻松般道,“我不过就是想说咱俩在一起并不影响对彼此的了解,甚至与之相反,你我都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探索对方的性格、三观跟喜好。”
“再加上你也说不出什么叫做‘水到渠成’,我更没底气去赌那个时刻还会不会来。”
祁砚知将浮在水上的最后一颗草莓丢进堪堪装满的盘子里,然后伸手端稳盘子朝客厅走,边走他边把顺手捎上的手机搁到耳边,轻声说,
“蒋昭南,问问你的心,诚实一点好吗。”
“我说现在,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候,最合适的时机,最符合你口中所说的,”
“水到渠成。”
“那所以,蒋昭南先生,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或者说,你愿意让我做你男朋友吗?”
“哐”的一下,蒋昭南的额头再次重重地撞到了车顶,可他这次却像不知道疼似的愣住了。
“愿意么?”蒋昭南几乎呢喃般,自己询问着自己,或者说,自己询问着,自己的内心。
他忽地想到,跟家里闹掰那天,夜色既凉又黯,他蹲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消化着,从小到大蒋令节都不爱他,姜女士也没想象中那么爱他的事实。
蒋昭南那时候心想,如果这世上都没人爱他,那也没关系,反正就算没有爱,他也不还是活下来了,也不还是成长到现在。
所以爱与不爱,关心与不关心,统统都没那么重要,从始至终他所拥有的、能倚靠的、不会背叛的,恐怕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可是,事情又好像不只是这样,至少那天晚上,那个没有月亮的天幕下,还有一个跟明月一样皎洁的男人,愿意弯下腰问他,
“天黑了,要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