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吃吧,这可是我刚抢的,香脆又热乎。”
想到这儿,蒋昭南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祁砚知问得好奇,但其实好奇之外,他更感到几分放松,毕竟蒋昭南现在还能笑出来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应该也不算太坏。
反正不管怎么看都绝没达到郁结于心的程度,这样祁砚知倒庆幸他出门前看的那本《如何正确帮助他人走出情绪低谷》还暂时派不上用场。
“没什么,”蒋昭南憋住笑抬头看他,“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已,现在我已经好多了,咱们走吧。”
说罢蒋昭南就准备起身跟祁砚知一起走完这段路,结果不知道是起势太猛还是蹲久了脚麻,蒋昭南一个没站稳立刻就要往前倒,祁砚知见状赶紧拉着蒋昭南的手腕扶稳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
“嘶,”蒋昭南倒是站稳了,被冷不丁撞了一胳膊的祁砚知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只见他既不安分地掌着蒋昭南的腰腹,又把下巴靠在蒋昭南颈边委委屈屈地说,“早知道蒋总掐人疼,没想到撞人也这么疼啊,真是苦了我了,平白受这么多欺负。”
感受到腰间那点小动作的蒋昭南立刻伸手给他按了下来,边按边略显无语地说,“我不是故意的,真是脚麻了才没站稳。”
“脚麻了?”祁砚知愣神疑惑了一下,然后立即来了主意。
“那我背你呗,反正这段路也没多远,背过去绝对算不上累。”
“你背我?”蒋昭南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喂,你看不起我?”祁砚知隔着衬衫上手捏了一把蒋昭南的腹肌,捏不动,但手感很好,可惜没摸多久就被蒋昭南单手制止住了。
“不是看不起你?”蒋昭南颇觉心累地解释,“只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等我缓一会儿,或许这样的性价比才会更高。”
“有道理,”祁砚知认真点评道,“不愧是蒋总,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追求性价比。”
“不过,”祁砚知顿了顿,慢慢松开了扶住蒋昭南的双手,缓慢却又无比认真地说,“我不是商人,不搞你们做生意利益得失那套。”
“我想背你,就是单纯想背你而已,所以蒋总,”
“你愿意让我背你吗?”
好熟悉的语气,这让蒋昭南一时之间突然回到了祁砚知刚出现的时候,他问,“跟我回家吗?”。
那会儿蒋昭南没回应,但现在,他忽然有了答案。
“……好。”蒋昭南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于是没有路灯的小道上,祁砚知慢慢蹲了下来,蒋昭南走近了些,胳膊搭在祁砚知的胸前,双腿搁在祁砚知的腰边,整个人就像只攀在祁砚知身上的袋鼠,牢牢地、紧紧地,将包裹心脏的胸膛贴在祁砚知的后背。
“趴稳了吗?”祁砚知问。
“嗯。”蒋昭南在祁砚知的耳边轻轻应道。
“那我起来了?”
“……好。”比刚才更坚定了些。
得到回应的祁砚知双手绕过蒋昭南的腿节将他的双腿轻轻箍在肘间,确定蒋昭南没什么不适以后才缓缓起身向上颠了颠,力道很轻,幅度很小,唯一的作用是把蒋昭南朝上带了带,防止中途一个没注意给人滑了下来。
周围没路灯,蒋昭南就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给祁砚知打灯,可这点灯光对于如此漆黑的夜色而言实在是有点微不足道,于是祁砚知就让蒋昭南把灯照在他的脚下。
光圈更小,却也更集中了,祁砚知背着蒋昭南就这么静静地跟着光圈一点点朝前行走。
“你累吗?”走了一会儿,蒋昭南趴在祁砚知肩上含混地问。
“不累。”祁砚知回他,“都说别看不起我了,就这点儿重量完全就是小意思啊。”
“你平时是不是经常健身?”这个问题蒋昭南已经想问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人就能牢牢桎梏住他,这力气大得完全不像平时不健身的样子
“对,”祁砚知又将蒋昭南朝上颠了颠,颠完确定他不会滑下来才继续说,“但其实也算不上经常,就是一周一两次吧,做专辑那段时间会忙一点,健身频率就更低了。”
“那你有肌肉吗?”蒋昭南问这话没别的意思,纯从一个科学健身的角度询问。
但祁砚知明显会错了意,这人根本没想掩饰地笑道,“当然有啊,胸肌腹肌背阔肌三角肌臀大肌,但凡你能想到的我都有,如果你不信的话,要不要摸……”
“不用,”蒋昭南轻咳了一下低声道,“真不用。”
“行行行,不用。”祁砚知很轻地勾了一下唇角,心里想的东西却跟嘴上说的完全不同。
祁砚知背着蒋昭南再走了会儿,估计还剩一半路的时候,祁砚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蒋昭南,你还在吗?”
蒋昭南闻言只觉得无语,“什么在不在的,我这不是在你背上吗?”
“不是这个意思,”祁砚知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这样我还得再走稳当一点,免得把你吵醒了。”
“我哪有这么嗜睡?”蒋昭南忽觉自己风评被害,于是特表不满地拍了祁砚知后颈一下。
没用力,祁砚知也不觉得疼,反而将箍着蒋昭南双腿的肘间再悄悄收紧了些。
地上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圈,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夜色,与夜色下迎着晚风轻轻飘荡的金黄芦苇。
夜很温柔,风也是,耳边均匀流淌的呼吸吹动了那枚十字架耳钉,它就这么轻轻晃着,将祁砚知的柔软耳垂磨得隐隐发烫。
“说真的,蒋昭南。”祁砚知一步一步极缓慢却又极其真诚地说,“你以后多注意下自己的身体,不要再熬夜工作了,这样不仅效率低,而且会很伤身体。”
蒋昭南闻言好似胸腔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种名为“关心”的在意与重视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但他又不能被看出来,于是蒋昭南只能半开玩笑似的打趣道,
“这也没办法啊,公司刚起步,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处理,白天的时间不够用,就只能去抢晚上的时间了。”
“那你就不能把一些超负荷的工作砍掉吗?我感觉这应该也不是很难吧。”祁砚知说。
蒋昭南却又忍不住笑道,“可是砍掉工作会对公司经济造成损失啊,我可负不起这责任。”
“那我负啊,”祁砚知说得自然又诚恳,“我做音乐挣了很多钱,真的,如果这些钱能让你多睡几个好觉的话,那我愿意把这些钱都给出去。”
第38章
“可是给出去你不就变穷了?”蒋昭南栖在祁砚知耳边轻声说。
“穷就穷呗。”祁砚知背稳蒋昭南无所谓地说, “我又不是没吃过苦,再穷的日子我都经历过,所以就算未来真没钱了, 我也照样能活出个人样。”
“更何况,”祁砚知翘起嘴角颇有几分骄傲地说, “我现在还有一堆热歌的版权,哪怕以后我不玩儿音乐不做歌了, 那些版权费差不多也够我这辈子不愁吃喝了。”
“只不愁吃喝?”蒋昭南将脑袋搁在祁砚知颈边笑了笑,“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吗?”
“当然不是啊, ”祁砚知也跟着笑了笑, 缓缓地说,“我想要的东西有很多,可那些都用钱买不到。”
“比如呢?”蒋昭南道,“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想不到办法的。”祁砚知唇边的笑意渐渐减淡了些, 迎着夜间丝缕的寒风,他的声音轻得像只迷路的蝴蝶, 振着翅膀,却始终找不到故乡,他说,
“我想要老天开眼,让这世上所有好人都能善终,坏人都能恶有恶报。”
“我想要这个社会所有的婚姻都能圆满, 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爱情, 而不是所谓利益。”
“最后, ”祁砚知没低头,却不自觉垂了垂眼睫,“我想要已经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让我再见她最后一面,哪怕代价是,”
“我的生命。”
“呸呸呸,”蒋昭南不禁拧紧了眉认真说,“怎么动不动就拿生命当代价?老天爷都还没发话,你怎么就先把底牌交出去了?”
“嘶,”祁砚知赶忙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就随便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蒋昭南伸手捏了捏祁砚知戴单圈的那只耳垂以示惩戒,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任何时候都不能拿它开玩笑,就像避谶,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经验决不能不当回事。”
“嗯嗯,”祁砚知心甘情愿点头道,“蒋老师说得对,是我错了,我不该拿生命开玩笑。”
“算你小子识相。”蒋昭南慢慢收回了那只停在祁砚知耳边的右手。
今夜气温很低,祁砚知耳垂挂着的银圈浸满了夜里的寒气,蒋昭南指尖不小心触碰到的时候莫名还被冻了一下,离开之前,他的手心就下意识靠过去合拢了一下。
其实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就是固执地想试试,能渡点儿暖气是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