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过,陆谨心里酥酥的,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好像也......不赖。
或者说感觉很好。
帕尤里卓然而立的身子忍不住往旁边歪了歪。
陆谨.......陆谨他凭什么。
星主陛下的手指都快被他扣出火星子。
他仗着在元邈的视线盲区,用幽幽的蓝色眸子睨着陆谨。
却没想到陆谨还沉浸在执政官刚刚那声“哥哥”里面,脑子晕晕乎乎。
帕尤里见过陆谨现在这种眼睛没有聚焦的情况。
这位铁血上将是宕机了。
从小到大,这个比他还大七岁的上将,遇到点让他大脑过载的事就是这副没出息的样。
可是这有什么,不就是被那位首席叫声哥哥吗。
帕尤里按下自己心里无端冒出的那点不明嫉妒,元邈这个身份还是他亲手安排的。
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期待下次见面,陛下。”
元邈不知道为什么面前两个人为什么这么久不说话,于是主动打破了这种奇异的氛围。
帕尤里努力保持着点得体的笑容朝元邈颔首。
陆谨晃过神来,用一种更加严肃的语气对元邈说:“好的,阿邈。”
很像是监狱里的机器守卫在叫他的编号,元邈有些失笑。
陆上将细细揣摩这个称呼,很严肃地想,他叫元执政官阿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心里莫名有点高兴,阿邈,很好听。
陆谨领着元邈往里走,给旁人留一点刚毅的侧脸线条,还有跟要上战场一样决绝的眼神。
片刻后跟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一转头就看见他们陛下阴沉得要滴水的眼神,正想问怎么了。
元邈也跟着他转身,勾起抹清浅的笑。
这倒真是亲兄妹,连告别流程都一样。
还没等陆谨问出口,就看见他们陛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又恢复了那种得体又恰到好处的笑容。
快到陆谨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谨没觉得哪里不对,他已经习惯了他们陛下这种面部变化。
比如笑眯眯地把叛军丢去边境喂虫什么的。
“下次见,陛下。”
“早些休息。”
帕尤里怕再说点什么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所想。
最后偷偷瞥了一眼执政官之后就翻身上了星舰。
时间还长,不急。
-
“阿邈,你可以在府里到处逛逛,熟悉一下。”
陆谨想起自己和副官还有个重要会议没开完,征询了下执政官的意见之后就先行回了书房。
元邈没带什么东西过来。
他过来孑然一身,带来的只有他自己。
他在上将府里到处逛了逛。
的确和帕尤里说得一样,上将府追求极简,每处都是星际府邸最基础的银灰配色。
除了门口的贝特管家之外,偌大一个上将府里就没有别的下人了。
所以元邈一路都很顺畅,没有人拦他。
不过他很有分寸的没往深处走,只在外面的庭院里逛了逛。
元邈慢慢踱步到了偏僻的一处角落,余光注意到旁边有一隅露天花园。
在星际时代,植物是很稀缺的东西,刚刚一路上都有草木庇荫,可是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是投影所制,绿意葱葱得不真实。
甚至突兀的几抹绿色和极具科技感的上将府有些格格不入。
而这处花园不一样,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隅,可是沁鼻的花香和那一撮撮郁金香都极真实。
他有些好奇,能培育出这样一处花园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没进去,只在外围看了看,他怕贸然进去会扰了这些静静开着的花。
月色渐浓。
元邈站得腿有些酸,心里估摸着陆谨应该开完会了,正打算回去找他多了解一下拉斯如今的政局情况。
方便他下一步进入拉斯政庭计划的开展。
正准备迈开步子,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抽泣,像是压抑很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哭腔。
声音不大,但在傍晚安静空旷的上将府显得格外明晰,让他想装做听不见都不行。
元邈眼神微顿,他好像撞到了点他不该听的东西。
他思索片刻没再停留,打算悄悄离开。
听人墙角实在不是他一个外人该做的事。
可是下一秒他好像听见了他的名字。
声音忽远忽近,让他听不真切。
“元邈......你......”
这成功让执政官再次顿住了脚步。
元邈在原地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上前看看。
抱歉了,叨扰一下。
第24章
元邈往里面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些草木,直到看见了一抹银色衣角。
他觉得那抹颜色有些熟悉。
而且据他这一路上的观察和他从陆谨口中套出的一些话,不难猜到,上将府没有别的下人。
看来陆家兄妹也是个不喜欢被人服侍的性子。
既然没有旁人,那花园里这个就一定是......那位陆小姐。
只是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的名字。
“怎么会死呢......”
离声源又近了一些,元邈总算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死,谁死了?
元邈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茫然。
不过确定不是在说他,元邈觉得就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也许这位陆小姐是因为身边有人去世,所以才会在这默默垂泪。
怪不得刚刚那么伤心呢。
他轻轻叹息一声,他还是装作没听见才好。
元邈静悄悄地离开了花园,顺手将凋落在地上的一朵栀子花捡起,放回了花丛中。
花落归根,他帮它一把。
元邈离开得悄无声息,没注意到花园里的不是那位扎着小辫的少女。
是一只毛发光滑的曼斯。
它身上有跟云豹一样的云朵状花斑,却比云豹体型稍小一些,整体看上去更加精致漂亮。
作为最骄矜的曼斯品类之一,云豹种骨子里是极骄傲的,侦察力和敏捷度都是拉斯最优秀的那一批。
是很适合进入军部的品类。
本该最爱舒展自己曼斯本体,以显示自己强大威胁力的云豹种此时蜷缩成一团,静静躲在一丛栀子花里。
栀子花挤挤挨挨,开得正好。
曼斯清澈水润的眼睛明晃晃地含着泪。
等到后来眼眶再含不住一丝水分,才顺着眼角簌簌流下,又悄悄隐没在了云豹种的毛发里。
陆蓁蓁觉得眼皮沉重的有些睁不开,眼睛附近的毛发已经浸满了泪,让她看落在地上的栀子花都有些迷迷蒙蒙。
可她心中的栀子花谢了。
陆蓁蓁将手又往回收了些,努力将自己蜷得更紧。
她知道今晚陆谨会带一个“哥哥”回来,她也知道这个即将和他们同吃住的人可怜,从小就在疗养星球长大。
她听说过疗养星球,只有烈士家属才能进去调养。
所以她从来没有排斥过这个哥哥。
直到她知道这个哥哥也叫元邈,甚至和拉斯的那位首席执政官叫同一个名字。
跟现在的态度相悖。
陆蓁蓁第一次听说这位“哥哥”名讳的时候很激动。
——元邈这个名字并不常见。
她相信名字是有磁场的,跟那位首席一样名字的人,一定也是个极好的人。
而且她那段时间很兴奋,因为那位首席终于要出狱了。
元邈在狱里待了多久,陆蓁蓁就磨了他哥多久。
从来不低头的云豹种在那三个月天天蹲在陆上将书桌前,求他去陛下那里说说好话,让陛下松口为元邈作证。
虽然她是很支持元邈来拉斯的,可是执政官绝对不会牺牲星民的利益来投诚。
绝对不会。
所以当前三日伊里昂传来消息的时候,她差点喜极而泣。
她就知道,这样好的人是会被眷顾的,就算陛下和他是政敌也不会忍心坐视不理。
她真的很为他高兴,元邈那样的人从来不该在重犯狱被蹉跎棱角。
他合该坐在政庭的主位,用那种永远不含私情的眼神在他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明明是地位最崇高的贵族,最具权力的首席,那些手写提案里的一项项条目却对自己只字不提,对中心星域的贵族只字不提。
作为上将的妹妹,天生就比别人更早接触动荡政局,陆蓁蓁对主政庭的一些腌臜已经见怪不怪。
可是直到帕尤里继位之后整顿那些结党营私的政官,直到她从星际网上了解到元邈公开透明的政绩的时候。
她才冲破了旧拉斯的信息茧房,了解到这种行为本就是错的,原来不是所有政官都是这样的。
至少伊里昂那位首席不是。
随着拉斯与伊里昂交流变多,陆蓁蓁对那位首席执政官的了解也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