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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骄棠绽西洋 第121节

  “事关重大,我不敢隐瞒,邱阿姨,我受柏聿的嘱托替他照顾好家里,这件事我觉得您应该要知情。”
  听他说完,沈临沉默了一阵,点头:“小白,你做得很好,叔叔不仅要感谢你替我们照顾你阿姨,也谢谢你告知实情,这件事说出来你不要有任何自责,我们不会怪你。”
  林白这才放下心来,顺势找了个借口,赶紧走了。
  接下来是人家的家务事,该怎么处理他一个外人都不适合在场。
  邱望舒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
  “安澜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邱映雪心乱如麻,脑海里一片混沌。
  在她眼里的女儿一直乖巧懂事,天真娇俏,有什么事都会主动和她说,母女俩可以交心。
  哪怕她在学校里因为嫉妒同学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也会及时和她讲,她认为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很深厚了。
  为什么?
  安澜为什么要瞒着她?
  难道她从几个月前说不喜欢阿沅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察觉到了阿沅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还有姜二宝的事,是不是她故意促成的?
  邱映雪一边告诉自己,亲手养大的安澜不可能是这样的孩子,一边又忍不住深想。
  信任一旦崩塌,怀疑的种子就会开始萌芽。
  最后哭到筋疲力竭,她在丈夫的怀里睡着了。
  沈临怜惜地看向怀里布满泪痕的妻子,又抬头看向大舅哥。
  邱疏寒朝他微微颔首,对一双儿女说:“走吧,让姑姑好好休息。”
  邱曜和邱望舒跟在父亲身后,还不忘带关上房门。
  到了外面走廊,邱疏寒语气温和道:“阿曜,望舒,你们不应该这样逼迫姑姑。”
  见女儿要说话,他无奈叹息道:“这件事最难接受的是她,作为母亲,一个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一个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
  “不管是生育之苦还是养育之艰,我们作为外人,只是听过看过,并没有切身感受过,只有她真真切切牺牲了身体的健康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我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可以轻易说出对错,可对她而言却是锥心之痛。”
  “给她点时间吧。”邱疏寒站在门口,透过房门仿佛看到了虚弱的妹妹,满心眼都是疼惜。
  他和映雪一母同胞,兄妹感情甚笃,只有他才能真正体谅她的难处。
  邱疏寒舍不得立刻逼迫妹妹作出决定。
  邱曜和邱望舒对视一眼,也意识到自己的急功近利,兄妹俩同时开口:“等姑姑醒了我们就去认错。”
  “姑姑不会怪你们的。”邱疏寒经过他们身边,往楼梯处走,“你们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她心里都明白。”
  其实看着儿女这么护着妹妹,他心里是极其欣慰的。
  不管是出于亲情的羁绊还是大家族的长期发展,他都希望兄妹之间能和睦亲近,互帮互助,这样亲情的纽带才不会轻易被斩断,家庭才会更加繁荣昌盛。
  这也是邱家发展到现在,每一位长辈留给小辈的寄语。
  邱曜和邱望舒默然无语,跟在父亲身后,心里已经有了自责。
  楼下。
  沈昭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失魂落魄,听着餐桌那边压抑悲痛的哭声,他想抬头看过去,但却重若千钧。
  秋白薇安慰了几句后也不再言语了,孩子也长大了,应该要明辨是非,不属于的自己东西就该主动放弃。
  哪怕在她看来,安澜根本没有立场哭。
  邱望舒的性子像极了母亲,秋白薇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冷淡,而她是言语中锐利如刀——
  “沈安澜,你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得到了所有的好处,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哭哭啼啼引人心烦,你在害怕什么?”
  “怕父母抛弃?还是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邱望舒冷冷道:“最应该哭的人是我姑姑和阿沅吧。”
  听到表姐的话,沈昭沉默许久,嗓音嘶哑道:“我姐……她也不知情,这件事不能怪她。”
  沈安澜趴在餐桌上,哭得抽抽噎噎,几乎要哭晕过去,从小到大整整十八年,两人都亲密无间,他看了很难不动容。
  “不知情,呵。”邱望舒点头,似乎是懒得多说,找了个离沈昭远一点的位置坐下,生怕沾上他的蠢气。
  邱疏寒看了眼伏桌哭泣的人,到底是有一丝不忍,他别开视线,和秋白薇去了客房休息,
  只有邱曜重新坐回饭桌前,邱望舒本以为老好人又要安慰人了,没想到他只是拿起筷子,并且将沈安澜面前的韭菜河虾端到自己眼前。
  起身盛了饭,邱曜慢条斯理动筷,对面的人影响不到他分毫。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劝慰几句,但林白的话一出来,他完全没了想法。
  他是长子,不是傻子。
  对于哭声不断的沈安澜,他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因为长途坐车太饿了,又盛了第二碗饭。
  这边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姜沅,她一点也没有主动去沈家认亲的想法。
  晚上请小麦去国营饭店吃了饭,不仅有红烧肉还有烤鸭,吃不完的两人就打包带走。
  傍晚的首都街道人来人往,很多小年轻都去看电影,孙小麦嘴里吸溜着北冰洋汽水,手里还拿着一根奶油冰棍,跟着姜沅在街上走来走去。
  晚上的风清爽又怡人,孙小麦张开双手,眯着眼睛享受道:“首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首都。”
  姜沅笑着看她感慨,脚下的路也变得明朗清晰。
  首都,首都。
  这里将会是她全新的起点。
  沈家一片混乱,晚上也是沉寂无声,吴珍珍想来找沈安澜玩,就见沈家一大早就关门闭户。
  她站在外面抬头看,两层小楼每个房间的灯几乎都开着,但就是没有任何声音。
  “安澜不是说她舅舅一家要过来吗?这么安静?”吴珍珍想不明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去了。
  沈临一直在安抚妻子的情绪,睡梦中她有好几次惊醒,嘴里都在喊着“不要碰我的孩子!”。
  沈临心疼地抚平她的眉眼,这两天妻子恐怕都很难缓过来了。
  邱家一行人就在沈家住下,邱疏寒本来就有公务在身,在这里也方便,而秋白薇也请了一周的假,可以多待几天。
  夫妻二人夜话,在商量如何认亲。
  “最终还是要由妹妹和妹夫决定,”秋白薇身穿睡衣,掀开被子,坐在丈夫身边,“太过轻率肯定不行,不能表达我们对阿沅的重视。”
  见丈夫点头,秋白薇不由笑道:“这个孩子出落的太优秀了,哪怕是邱家的同辈中,也没有人可以与她相比。”
  邱疏寒想起第一次见姜沅时,差点误认为她是林穹的女儿,不由歉意道:“如果我当时多注意一些,也不至于现在才能发现。”
  秋白薇靠在他肩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刚认识就帮助了她,研究所那边是需要担保人的,看得出来你初次见她就对她很是欣赏。”
  邱疏寒笑着颔首:“阿沅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她们明年会出国留学,到时候我会申请护送她们出国。”
  “希望在她的未来,我有机会可以同行一段。”
  秋白薇也弯唇笑了,但是想到沈安澜,眼底笑意淡了几分。
  翌日一早,他们刚起床,厨房里就传来了响动,桌上是丰富的早点,有粥也有面条。
  听到脚步声,沈安澜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到下楼的沈临,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喊了声:“爸爸。”
  沈临淡淡颔首,走到桌前坐下。
  邱疏寒和秋白薇也各自落座,沈昭也默默坐到他们旁边。
  邱曜和邱望舒去了外面,吃人嘴短,他们没想过帮沈安澜说话,也就不好吃她做的东西。
  “爸爸,”沈安澜踌躇着过去,完全没了以前开朗大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妈妈……还好吗?”
  “伤心过度,望舒替她施了针,醒来后又睡着了。”
  沈临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沈安澜却对他没有了以前那种慕孺之情,甚至有些害怕。
  她没有忘记昨天爸爸公布身世时的神态,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淡,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慈爱。
  所以她问完后不敢再说话,只能安静地站在一边,也不敢落座。
  “安澜,辛苦你
  了,坐下来一起吃吧。“邱疏寒依旧是温和的,仿佛待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沈安澜却总觉得他的模样和姜沅很像,总是这样温和地对待所有人所有事,脑海里又开始胡思乱想,最后还是犹豫着坐了下来了。
  鲜美的瘦肉粥里多放了一勺盐,她却没有吃出来,只是麻木地握着勺子往嘴里送。
  她不敢开口问父亲对自己的打算,怕听到最不想听的话。
  “安澜。”邱疏寒语气和缓道,“事情的经过你也清楚了,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我知道你从小的秉性,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孩子,有些事情也许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但我相信安澜知错能改,现在说出来也不算太迟,作为长辈,我们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沈安澜茫然抬头看向舅舅,又看向目光幽深的父亲,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动了动嘴角,最后颓败道——
  “是,在学校体检时,我就发现自己和阿昭的血型对不上,但我不敢声张。”
  在舅舅鼓励的目光中,她脑袋都快低进碗里,嗓音很轻:“我当时心存侥幸,觉得是体检结果错了,又或者是阿昭的出了问题。”
  “可你最后复查检测依旧是这样,但还是选择瞒了下来。”沈临终于忍不住了,手里的筷子猛地拍在桌上,冷笑不止道,“我从小就教你做人要诚实,沈安澜,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沈安澜吓得浑身一颤,沈昭也不敢置信看向她,似乎是刚刚才认识她这个人。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上次说去医院帮我问体检报告也是假的?”
  “难道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都换不来你一句真话吗?!”
  “……我只是害怕。”沈安澜放下勺子,双手捂脸痛哭出声,“我怕你们知道后就不要我了。”
  沈昭眼里带着痛苦和失望,还有自嘲。
  他很想告诉沈安澜,有些东西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非要闹到现在这般田地。
  血缘诚然可贵,可这么多年的陪伴不是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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