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骄棠绽西洋 第37节
看到她手腕上绷带,又想到刚才屁三儿脖子上的掐痕,列车长欲言又止,不过还是没多问,叮嘱了两句就走了。
就这姑娘吃馒头那胃口,劲儿大点也很正常。
挺好,五个大馒头没白吃。
经过了屁三儿这件事,后半夜车厢果然安静很多。
可能是因为后怕,也没人打鼾了,哪怕闭着眼睛也时刻注意身边动静。
听到有脚步声立马睁眼,看到是打着手电筒的乘警,这才放心下来。
只有谢宥川是真的再次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泛起鱼肚白,点点光线从云层洒下来。
“我这一晚上都没睡,得赶紧补补觉。”有人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七点过十分,要下午一两点才能到首都。
正好补个觉,早午饭都省了。
谢宥川整理好床铺上的被子,坐在卧铺边沿。
外面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他以前休假坐火车回家看到的也是这些房子。
家越来越近,可想到那封求亲书,他的心也越来越乱。
早上列车长让人送来两个水煮蛋,中午又自掏腰包买了一份有荤有素的盒饭,卖餐食的同志从小餐车里拿出铝饭盒:“小姑娘,这是列车长让我给你的。你可真厉害呀!”
说完,不等谢宥川反应过来,她又推着车去前面车厢叫卖去了。
谢宥川手里拿着温热的铝饭盒,想明白她的意思后,轻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列车长是怕屁三儿的同伙知道是自己抓住的人,所以让同事们别走漏风声,免得那些人打击报复。
难怪刚才那个女同志会突然夸自己。
谢宥川打开饭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儿。
同车厢里有一个人也买了和他一样的饭,探头一看:“欸?小姑娘,你这菜怎么比我的多啊?肉也更多!列车长是你家亲戚吧!铝饭盒都比我们的大!”
他不知道,这是列车长自己的备用饭盒,昨晚见识过小姑娘的饭量后,他觉得这姑娘一份饭恐怕是吃不饱。
谢宥川没说话,不紧不慢拿起筷子,没多久就吃得干干净净。
他去前面餐车那边还饭盒,得知列车长在车头里帮忙铲煤后,跟着乘务员同志到了列车长的休息室。
“这是你的东西,列车长说你自己拿走就行,不用跟他打招呼。”
狭小的休息室只容得下一个人,乘务员和他说完就去吃饭了。
谢宥川点头,将洗干净的铝饭盒和筷子放在小桌子上,瞥了眼旁边的铁路工作日记,很快收回目光。
从孙主任给的那个包袱里拿出两瓶黄桃罐头放在桌上,他提着包袱和姜沅的书包,走出休息室,顺手带关门。
下午两点半,火车即将到站。
列车放缓速度,在铁轨上缓慢滑行。
“前方到达首都站,也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旅客同志们请收好随身物品,清点行李,看好小孩——”
列车员拿着大喇叭在车厢来回走动,谢宥川背着斜挎书包,提着布袋包袱,走到车门前,准备下车。
没过两分钟火车停止前进,列车员打开车门,谢宥川看到了熟悉的首都站牌。
等旅客们下的差不多了,列车长回到休息室,准备待会儿去站内做交接工作。
刚拿起工作日记就瞥见旁边的黄桃罐头,他一愣,立马想到了那个小姑娘。
“这孩子……”
列车长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心情颇好,拿着工作日记哼着小曲儿下了火车。
第29章 我叫姜沅,是谢宥川的未婚……
刚出火车站就下起了绵绵细雨,谢宥川在公交站等了两分钟就看到有车开来。
他上了车,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
“这雨还真是说来就来……”
有乘客嘟囔两句,见售票员过来了,掏出五分钱。
没有直达军属院的公交车,这趟车坐半个小时还得转车,谢宥川从口袋里拿出二块八毛四,给了售票员一毛钱等她找零。
其余的三十块钱他另外放在包里,免得不小心掉了。
“去哪啊同志?”售票员从黑色小包里拿了一沓纸质的手写票出来,手里握着铅笔。
“雁滩站下。”谢宥川说。
售票员麻利地打票,写好了扯下来递过去:“得嘞,收好了您。”
三月的天温度不算高也不算低,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路边的树木被洗刷一新,绿油油的。
大多数人还是穿两件,看到这小姑娘衣裳单薄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看穿着家庭条件应该一般,不过这长相还真是清丽脱俗,就跟雨后的草木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谢宥川垂眸,将长发散开,遮住额头上的绷带。
等人上完了,公交车开动,有熟识的人开始唠嗑,无非就是单位和家里那点事。
谢宥川手指无意识摩挲包里的纸张,他还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说下去。
时间流逝他恍若未觉,直到售票员过来告诉他到站了,才起身下车。
第二班车坐了一个半小时,期间一直有人上下耽误了不少时间,到站后走路到军属院也要二十多分钟。
等他到了也是五点多了,雨也停了。
这个时间军属院有工作的家属正好下班了,或推着自行车或拎着菜篮子一边走一边聊。
看到有个脸生的小姑娘,有人忍不住多瞅了两眼:“这是来探亲的还是有新邻居啦?”
部队经常调动,每年都会有一两批新邻居过来,这也不稀奇。
“是不是来找对象的哦。”也有婶子调侃,“咱们大院的军属们家里每年都有亲戚过来,部队的小伙精气神足,个个看起来板板正正,可不是外面那些小伙子能比的。”
“这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家亲戚,要真是想来找对象的,那我得去牵牵线。”
眼缘这个东西不好说,想牵线这个军嫂第一眼看到这小姑娘就觉得很舒服。
至于是农村户口还是城市户口,她倒不是很在意。
看这姑娘的穿着,多半是农村户口。
没关系,结了婚随了军可以迁户口嘛。
谢宥川以亲戚的名义在岗哨那里登记了信息,站岗的小战士说:“同志,要等谢军长家回复了
我才能放你进去。”
谢宥川颔首:“好。”
他等了十多分钟,谢家那边还是没有电话过来,岗哨拨过去依旧是徐姨接的,她说虞黎华不在家,她做不了主。
其实徐姨也纳闷,谢家的亲戚?
她本身也是谢家的远房表亲,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谢家有什么亲戚会过来。
虞黎华刚从研究所回来,这段时间独子莫名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她脸上多少带些疲累。
小战士看到一身灰色中山装的女人提着公文包过来了,提醒了一句:“虞大嫂下班了。”
谢宥川下意识转头,就看到熟悉的面容。
一句“妈”到了嘴边,还是克制地咽了下去。
在别人眼里,他现在不是谢宥川,是姜沅。
“虞大嫂!”小战士中气十足,嗓音洪亮,“你家来亲戚了!”
他这一嗓子让不少军嫂侧目。
虞黎华大部分时间在研究所,平时很少和大院的人闲聊,很多人对她家的情况是好奇的。
这小姑娘是她家亲戚?还真是出人意料。
那个想牵线的嫂子都怔了一下,随机脸色讪讪。
虞黎华的公公是司令员,婆婆是已经退任的文工团团长,丈夫又是陆军某个集团军的军长。
就这层身份背景,一般小伙子估计人家还看不上。
真要介绍,说不定还有人背地里说你是想跟谢家拉关系。
只能就此作罢了。
“我们家的亲戚?”虞黎华按了按额角,茫然看向眼前清瘦的小姑娘,“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她确实是没印象,而且从这小姑娘的眉眼中也看不出来像谁。
把虞家和谢家的亲戚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虞黎华依旧没有头绪,不过倒是觉得这姑娘给她一种亲切的熟悉感。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半湿的衣服黏在身上,谢宥川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鼻尖泛红。
谢宥川:“……”
这具身体虚弱到超乎他的想象。
之前隔得远没注意,走近了才发现她额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虞黎华微微一惊。
这是怎么弄的?
“姑娘……”
她刚要开口,就见眼前的女孩眼眶泛红,宛若受惊小兔。
“您好,请问谢宥川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