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是不是……见过这个……
  是某部画作吗……还是什么电影镜头?
  答案呼之欲出,脚下忽然咯吱一声,颤动了一下。
  目光随即落至地板。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乱动啊……
  “阿兰?还没找到吗?”
  楼下飘来声音,思绪就此中止。她将课本夹在腋下,走出书房:“找到了,我下来了。 ”
  第9章 上药
  《女仆基础守则》
  啧……
  光是看封面都够让潼恩皱眉反胃了,硬着头皮随手翻开--
  “女仆没有独立资格,是主人的所有物,完全依附主人而存在,需要无条件遵守主人的一切命令,永远将主人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没有主人,兽类生下来就会死。是主人的善心与怜悯拯救了我们的生命,我们要心怀感激地侍奉主人,感激主人赐予我们的一切……”
  写的什么垃圾啊!!!
  潼恩一巴掌要把这破书拍飞,付诸行动的刹那忽然又感受到了周围肃穆安静的气氛,身体陡然窜过一股电流--
  不行。
  那坏女人又要整她!
  虽然极为厌恶书上连篇鬼话,但无数“女仆”的字眼进入视线,还是不断提醒着潼恩此刻的身份。心头怒气化作阵阵燥热在脊背上燃烧,攥紧的拳头在帝国可以打趴一头牛,但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做不了睡觉!
  没把书烧掉再破口大骂两句已经很了不起了,潼恩丝毫不觉得在好好学习的“主人”对面睡觉有多放肆挑衅。她已经忍得够多了!
  这个坏女人!打不过她就玩阴的--而且凭什么坏女人有电流她没有?!
  潼恩闷闷不乐地趴到桌上,眼珠转了两圈,脑袋还没想出个满意的答案,眼珠先不争气地被坏女人黏住了。
  这家伙……怎么偏偏跟艾斯黛拉长得一样呢?
  鼻子一样,眼睛一样,嘴巴一样,气质神情仪态都一样……
  不过……一样倒是也有一样的好处……
  养眼,太养眼了。
  她半张脸埋进臂弯,几缕发丝遮盖着半眯的眼,目光隐秘又放肆地在同桌纤长的睫毛上打转,从精致的鼻梁上滑滑梯,溜进雪白的颈窝,滑过饱满的弧线,落到白皙的手上,久久停留。手指握着蓝色钢笔,骨节分明,微微泛着樱花粉色。
  真好看。
  手好看,字也好看。
  潼恩不喜欢写字,也不喜欢看别人写字--准确来说,别人干什么她都懒得看。
  但艾斯黛拉不同,看艾斯黛拉写字是一种享受--准确来说,看艾斯黛拉干什么都是享受。
  她永远不会出错,不会犹疑,不会后悔,不会涂改。静静看着她做事,有种睡在摇篮里的安心感。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她在摇篮里刚要闭上眼,一个影子猛的跳上桌子,双眼一下瞪大了。
  “撞鬼了你?”
  潼恩怒而抬头,罪魁祸首却背对她,一把抱住艾斯黛拉的脑袋急得跺脚:“妈妈妈妈妈,下,下面--”
  “先放开我,软软。”艾斯黛拉平静如常:“其次,从桌子上下来。”
  “可是地板下面有东西妈妈! ”
  “有什么?”
  “不,不知道--但就是有!你相信我妈妈妈!”
  “胆小鬼,对方连个头都没露能吓成这死样。”
  潼恩微提唇角,一声标致的嘲笑。话音未落,后背炸起一层凉意。
  回眸,黑影迎面扑来。
  “小心!”
  孩童的嗓音稚嫩且尖利。
  潼恩哪用得着别人提醒?一个后空翻早早避开了怪物的突脸,毫发未伤,稳稳落地,手挥向怪物大脑,袖口寒光一闪,匕首出袖爆头,再一路向下--
  如同切割一块顺滑的黄油,瞬间将黑影一分为二。
  只是。
  潼恩果然讨厌这种短小的武器,绿血溅了一身不说,还很难拉开安全距离--
  平整的断口鼓起无数气泡。
  她的神经早已绷紧,但来不及收手后退,第一反应也是唯一正确的反应,催动魔力护体--
  这具身体没有魔力。
  上百条触手从血污中暴起,眨眼之间就缠上手臂,裹紧了肩膀大腿和脚踝。触手粗如小树,潼恩挣了一下,皱眉命令:“你们先走!”
  回应她的是一阵火光。
  蜡烛从眼前落下,掉到黏糊糊的黑影上,骤然嘭起熊熊大火。
  火光在漆黑的瞳仁中扭动,继而渐渐暗淡……
  触手也随之松开。
  艾斯黛拉跑过来轻轻扶住了她的胳膊:“阿兰,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潼恩嗤笑一声扒下对方的手:“好得很。”
  没扒下去。
  对方反手一抓,刺啦一响,小狗睡衣应声裂开,赤红的肌肤大片暴露。
  “你干什么--”
  刺啦--
  薄薄的睡衣继续撕裂,赤红的肩膀和背部也暴露在三人的视线中。
  潼恩掩好衣服,移开视线吹起口哨:“哟,昨天洗澡被烫伤了,我忘告诉你了。”
  软软白眼:“家里地板能有你嘴一半硬就好了。”
  “嘿你个小兔崽子!”潼恩衣服也不拉了,提起拳头要揍人,不过被艾斯黛拉拽上楼梯。
  “软软,去拿药膏。”
  “我自己去拿不就行了?别拽我啊我自己会走啊!”
  “……”
  坏女人对她置之不理,一直将她拽进了卧室,一把推到床上。
  潼恩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挣扎着要起来:“涂药上什么床啊!”
  “趴着。”
  后颈覆上一只冰凉的手,细长骨感的五指牢牢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段极其恶劣的经历电流般窜过大脑,潼恩咬唇收敛。
  这个坏透了的女人!!!只会仗着丑照威胁她!
  “妈妈,给你。”
  软软迈着短短的腿快步跑过来,将药膏递到艾斯黛拉手上。
  潼恩又挣扎起来:“我自己可以上药!”
  “别乱动。”
  艾斯黛拉一巴掌拍到她背部的伤口上,药膏的清凉与伤口的灼痛碰撞,刺激得潼恩轻“嘶”一声,攥紧了枕头。
  “轻一点啊你!”
  “你听话,我自然轻一点。”
  “……”
  凭什么!
  谁求着你给我上药了!不想上可以不上啊!
  潼恩愤愤不平,却也只敢腹诽,将大半张脸埋进枕头。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伤口也不算多,一巴掌一巴掌的药膏拍下来,痛了点但效率高,很快就完事了……
  想是这么想,随即碰到肩头的却只是一根手指。一点药膏涂在伤口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抹开药膏,或轻或重的刮过肌肤,在灼痛和清凉的双重刺激下,比不抹药时更痒了。
  潼恩:……神经,谁教你这么擦药的!
  她真的很想一拳把这个坐在自己腰上的家伙打下去,但她忌惮电流更忌惮那张丑照,只得默默掏出手机。
  同人文还没看完呢。
  屏幕亮起,文字入眼,她专心致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很快就将身上发生的事置之脑后。
  没几秒,屏幕黑了。
  ?
  愕然了下,潼恩悲愤咬牙,为什么这的手机也这么废?!百分之二十的电说关机就关机???
  不过正好,坏女人好像也没给她抹药了,但怎么还坐在她腰上呢?!
  潼恩不满回头:“涂好了吧?快下——”
  刺啦一声,堵住了潼恩的嘴。
  背部忽然涌上大片凉意,潼恩一个激灵,紧紧趴到床上愤怒大吼:“你耍流氓啊你!”
  还有这睡衣,纸糊的吗说撕就撕!
  艾斯黛拉淡然:“挡住伤口了,别吵。”
  潼恩奋力挣扎:“你瞎扯什么你就是耍流氓!”
  “要不要把你电晕了再上药?”
  “……”
  潼恩安静了。
  她的脸埋进枕头,手指紧攥着床单,气得微微发抖。
  兰斯洛特家的大小姐,想必从未受过这种对待吧。
  但比预想中能忍很多……
  到北境五年学乖了点吗。
  艾斯黛拉挑起一点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
  伤口猩红狰狞,覆盖了三分之一的白皙肌肤,看着甚是吓人,连她也微微怔楞。
  但是没关系……在兰斯洛特的教育里,伤疤是一种荣耀。潼恩手贱嘴欠心大头铁,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打折了腿都能兴高采烈地继续翻墙出去玩,哪会在意这种不涂药也能在两三个小时内自愈的小伤。
  纯粹是不满她粗暴的上药方式罢了。
  毕竟是豪门的继承人嘛……从小受了伤都是被人捧着哄着的,不习惯也正常。
  灵魂飘回遥远的正午,阳光刺眼。静谧的花园人声鼎沸。有圣殿的长老,皇室的医生,她最崇敬的魔药课老师,帝国最年轻的生命系大魔法师……很多人,就是没看见受伤的潼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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