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妈妈说因为不用散甲醛，装修很快。趁着爸爸走到一边，又小声问：“要不要搬过来？”
  妈妈说这个房子是她和爸爸一同付按揭，肯定会还清房贷，叫她不用担心......最后一句应该是谎话。
  王木心觉得妈妈不可能不担心，不然她就不会要搬进去了，其实她觉得自己也该搬进去，因为妈妈曾经这样和她说过：爸爸可能不爱她，但肯定爱自己。
  如果她搬进新家，那爸爸为了她一定会每月按时还房贷，可如果她不住......分居很有可能会演化成离婚，那到时候协议好，房子很可能会被卖掉，变成资产平分。
  她没有应也没有说话，只顾着低头发呆，脑袋里什么都没办法想，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妈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走向玄关，“我们先回家吧。”
  “那你们路上小心。”爸爸双手自然下垂，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没有转身。
  只有她和妈妈回了家。
  “中午吃什么？”妈妈问道。
  王木心摇摇头，“我现在不饿。”
  “那你饿了和我说。”
  同样的对话在一小时后的下午两点再次发生了一遍。
  王木心还是不饿。
  她已经把作业写完了，还复习了一会竞赛。仔细算算回学校就要参加初赛了，二月中旬过年，而在那之前复赛都要开始，可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王木心一直在房间闷到四点，才想起来碰一碰手机。
  手机里留言很多，程梓楚思怡都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就更别说江南烟了。
  江南烟留言99+，可她看见就连害怕都没一点。
  她点进最开始的一条消息往下翻，说的无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后几条是催她回复，最后一句是“你这样玩对吧”，就没了下文。
  王木心抬手想打字，拇指悬在屏幕上面僵了很久，她摁下了语音电话。
  秒接，但江南烟在电话那头没说话。
  王木心裹了一下嘴唇，坐到窗户旁边，往楼下望......“你在干嘛？”
  “我在和别的女孩子喝酒。”江南烟在电话那头这样说道。
  但那边没有酒吧的噪音也没有其他人在说话，而且小群里她们已经在商量着会和了，江南烟一定是在骗她。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我也不喜欢某人的冷暴力。”
  “我真的有些忙。”王木心舔了一下嘴唇，“我有点想你。”
  这句话是真的，压现在特别想抱抱江南烟，特别想钻进她的怀里嗅嗅江南烟身上的气味，然后吻一下她的嘴唇。
  但脑袋里又有另一个念头在说她现在又特别不想见到江南烟。
  很矛盾，也不是只针对江南烟，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她留恋这种缩在房间里的安全感，所以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
  .......王木心惊讶用了离开二字。
  其实是因为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那我不去和她们玩了，我去你家。”
  “不用。”王木心笑了两声，“生日快乐。”
  “亏你还能记得。”江南烟笑了出来。
  王木心也躺在床上笑，在床上侧躺了过去，“我听见你声音就够了。对不起江南烟，生日我没办法陪你。但是你今晚可以喝点酒，也可以和楚思怡她们一起过，玩得高兴一点。”
  “不是不当我女朋友吗？怎么还管上我了？”江南烟发出动听的笑声。
  王木心撅起嘴巴，“那你听不听？”
  “听。有程梓在我们不会喝很多的，最多就几瓶啤酒。不过你真的不来吗？”
  “真的不行。我家里有事。”
  “也真不需要我陪你？我可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哈，你这遍再说不需要我陪我就真不陪你了。”江南烟这样说道。
  王木心抿唇，“真不要。我要你陪早就叫你过来了。”
  “那好。我要去和她们会和了。”
  王木心听见了一声很小的关门声，她猜江南烟应该走出了家门。
  她嗯了一声，“那我挂电话了。”
  “等一下。”电话那头“叮”的一声，这应该是电梯。
  “怎么了？”
  “我喜欢你，所以你只要需要我，我一定会到的，木心，拜拜。”
  说最后几个字时江南烟靠在了麦克风边上，听着粘稠的口腔音，她的腰一时间有些软。
  王木心和江南烟开了几句玩笑，挂断电话。
  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她走出房间倒水，没过多久，妈妈也从卧室出来。
  妈妈下午出来了很多次，和以前休息日闷在房间里睡觉完全不一样，她能看出来妈妈是担心自己，也有话和她说，王木心同样也是。
  她的眼眶一阵湿润，“我跟你吧。”
  妈妈咬住嘴唇，“真的吗？”
  “我跟你吧。”
  她知道妈妈其实是一个和她很像的人，面对爸爸也很少有安全感。妈妈现在还是不信任爸爸，即便在有律师公证下签了协议，她还是不相信爸爸会遵守协议。两个人分居过后，爸爸可能会坚强地活下去，但她如果跟爸爸，把妈妈一个人丢在大房子里，那她肯定就会陷入每日每夜的内耗......她觉得自己该陪着妈妈......可跟着妈妈就得去新家里。
  她要离开这个住了17年的房间......王木心一阵恐惧。
  “那你好好跟你爸爸说。”妈妈说道，“你和你爸爸打个电话，我来做饭。晚上吃什么？”
  “随便。”
  爸爸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甚至就连挽留都没有两句，只是对她说：好好照顾妈妈。
  她点点头，晚上爸爸也并没有回家。
  吃完晚饭她就回到了房间，妈妈在洗漱完后，也回到了房间休息。
  家里这下就安安静静了，静得一根针落地上都是哐当一声。
  王木心看手机，江南烟还是在不断给她留言，下午时的不高兴好像现在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很疲惫，明明以前都可以熬到半夜，现在还没到12点就非常非常困。
  她不记得晚上是怎么样睡着的，她只记得12点的时候小群里发出了一张照片，不是合影，而是一个构图极美的照片。
  画面的中央是新街口巨大的石碑，石碑前人山人海，新百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零点，无数气球向着天空飞去。
  她记忆的最后是给江南烟发了一条“元旦快乐”。
  再睁眼就已经是早上了，枕头两旁掉落了耳机，原来昨晚她还听了asmr，但记忆却是模模糊糊。
  手机上今早两点江南烟还发了消息，是3个空的啤酒罐，“我只喝了这点。”
  下面还有一张图片，王木心看见夹了一下大腿。
  江南烟竟然裸着双腿就发了一张自拍，“我好看吗？”
  她咬了一下嘴唇，“好看。”
  下一秒，电话来了。
  江南烟听起来有些生气，“今天能出来玩吗？”
  “我今天也有事。”
  这句话不假，妈妈说今天要带她去看建材，选一下新家的瓷砖，还要再买一顶吊灯。
  王木心没理由拒绝，不如说如果现在不去，新家的装修她就无法参与了。
  “哦。”
  “下周我去你家留宿好不好？”王木心叹了口气，知道如果不给江南烟一点甜头肯定哄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下午不就上学了嘛。”王木心苦苦安慰。
  “还有十几个小时呢。”
  “也没那么夸张。”
  王木心一直和江南烟打到9点的电话，妈妈便起了床，她们去了建材市场。
  设计师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和她们介绍了各种瓷砖还有灯具。妈妈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王木心看妈妈，摇摇头，她们继续逛。
  选了几款喜欢的瓷砖，妈妈又问客厅的吊灯想要什么款式。
  说实话她们公寓层高不是很高，用吊灯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一番商讨，她们打消了买吊灯的念头，选了一个还算好看的大灯。
  接下来就是选她房间的吸顶灯了，因为新家很大，将近200平，她的房间也相对大了不少，装吸顶灯就暗了，她们看了很多款，王木心选了一个可以连接手机蓝牙还带音响的智能家具，店主说这款很受孩子的喜欢，忙完已过12点。
  “剩下的妈妈你来决定吧。”她们去了一家重庆小面吃饭。
  妈妈要两碗小面，“好。你这几天把墙纸看好，下周说不定就能入住了。”
  “那么快？”王木心屏住呼吸。
  妈妈点点头，“户型基本上就这样定下来了，剩下的就只是装修了，如果不是要换新家具，这周本来就能住。”
  她愣了片刻，低下脑袋，面上来了，妈妈还记得她喜欢吃。
  “我下周可能要去参加竞赛了。”王木心口干舌燥。
  “尽力就好，不要勉强自己。”妈妈笑着说，“你房间有什么想带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