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画真的很有灵气,闻澜蝉不想轻易放弃。
她认定的事一向不会变。
文瑾耸肩,拿她没办法。
“见见呗,但今天不行,有个投资商想见你。”
闻澜蝉微微拧眉。
不喜欢,但没拒绝。
“嗯,见见吧。”
她现在不是纯粹的画家了,要做这行,不能过视清高。
不过这种事,她也就露个面,还是得交给文瑾处理。
三人出发,文瑾开车,去饭店。
尹筠绮在后排和闻澜蝉说话,很有耐心的形容一些有特色的画。
工作室目前投资的都是孩子,要收回成本很难,尹筠绮还找了些别的,但成本更高,她没经验,不敢直接做决定。
闻澜蝉一边听一边摸。
合适的画都用她的相机拍下来了,她可以摸到轮廓凸点。
“嗯,还可以,但没那么好。”
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尹筠绮隐隐也有这种感觉,“嗯,我再看看。”
闻澜蝉说:“辛苦。”
尹筠绮笑笑。
“你给这么多,应该的。”
文瑾透过后视镜看两人。
尹筠绮有时候看闻澜蝉的表情充满惋惜,例如现在,她大概在想闻澜蝉这么有天赋的画家居然看不见了。
还有些时候,她眼神里有怜爱。
文瑾不知道这种怜爱有没有超出朋友的界限。
她插话:“这事,不急吧,先搞定投资?”
尹筠绮收回目光,“嗯。”
闻澜蝉没说话,视线往窗外落。
车窗外是应接不暇的车流,进到闻澜蝉眼底,是模糊流动的颜色。
看得太吃力,闻澜蝉闭眼,把纱布系上。
见状,尹筠绮伸手要帮忙。
“我来吧。”
闻澜蝉冷淡的侧头,手指轻快的绑上一个蝴蝶结。
“不用,谢谢。”
尹筠绮尴尬收回。
正巧是红灯,文瑾尽收眼底。
“咳,顾染最近没找你?”
闻澜蝉说:“昨天打了通电话,说谢谢我。”
听着就叫人想笑。
明明是想找她说话,非要以别人的角度来感谢。
替范女士感谢就算了,还要替一个不相干的人感谢她。
她本想逼顾染一把的,但似乎,效果过甚。
傻子都知道顾染那条微博是发给她看的。
“顾染还在微博上说了什么吗?”
文瑾“嘶”一声,回忆,“她说,这歌是她好朋友祝她分手快乐唱的。”
闻澜蝉笑了声。
“嗯。”
她再一次,以顾染前女友的身份,被认可了。
车子突然停下。
文瑾不可置信的眯眯眼,说:“我看到顾染了。”
闻澜蝉解开安全带。
“和我们在一家饭店?”
“对……”
文瑾迟疑,“但,她和施颖在一起。”
第42章 欠你一次。
闻澜蝉下了车。
尹筠绮伸手想扶她,文瑾出声制止:“不用,我俩晚点再去。”
意识到什么,尹筠绮收回手。
闻澜蝉柱着盲杖,轻轻敲着砖面,缓慢的往饭店走。
盲道有电动车挡着,尹筠绮皱眉,“撞到怎么办?”
文瑾老神在在。
“不会。”
真撞着也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闻澜蝉撞上挡路的电动车。
“哐当”一声,饭店门口的目光都往这边投来。
包括顾染。
撞的挺重,电动车倒在路边,闻澜蝉慌乱的伸手去摸,却处处扑空。
见状,尹筠绮抓住门把手。
“这样还不管她?”
“轮不到我俩管。”
文瑾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前边。
顾染已经走到闻澜蝉身前。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弯腰把电动车扶起来,然后牵住闻澜蝉的盲杖,往前带了两步,帮她跨过电动单区域,回到盲道。
闻澜蝉弯弯眉,笑着说:“谢谢。”
顾染和她隔着一段距离,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闻澜蝉戳戳拐杖,跟着她。
但步子要慢得多,等她到饭店门口,顾染已经进去了。
文瑾解开安全带,“走吧。”
尹筠绮笑了笑。
“你的工作也包括帮老板创造机会吗?”
“不是工作,是朋友。”
文瑾推门下车,去扶闻澜蝉。
这家饭店没来过,路不熟,闻澜蝉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里面空空旷旷的安静,进门就是长廊,一间一间密不透风的包厢,私密性很高。
听不到声音,对闻澜蝉来说并不友善。
她皱着眉,被文瑾扶进包间。
包间里有潺潺流水声,穿过竹筒,泠泠作响,如果能看见,那是一幅别致的美景。
闻澜蝉紧紧蹙眉,耳朵里的声音被打乱,让她很不舒服。
房间里又太安静,只有流水的声音,“哗啦啦”的,每一声都很清晰。
她转身想走,“换一间。”
脚步声骤起,乌泱泱的一群人进来。
“闻老师来这么早啊。”
包间里拉椅子的拉椅子,说话的说话,混杂着流水声,乱七八糟的。
闻澜蝉呼吸渐深。
尹筠绮没注意到,拉椅子和几位投资商说话。
投资这块是她和文瑾一起负责。
文瑾没管那些人,侧头在闻澜蝉耳边问:“还好吗?”
闻澜蝉摇头。
文瑾扶她坐下,碗筷都放到她手边。
几个投资商对视一眼。
“闻老师真的看不见了?”
“这让我们怎么敢轻易投资啊。”
“是啊,我们倒是能相信闻老师的眼光,但要是别人挑的,可不敢轻易投。”
倒不是挤兑尹筠绮,他们投资,确实是冲着闻澜蝉来的。
这几道声音太杂,闻澜蝉听得耳朵“嗡嗡”作响,想吐。
文瑾轻轻一笑。
“各位可以放心,闻老师会严格把关的,不如我们先点菜吧,吃饱再谈。”
说着,她给尹筠绮使了个眼色,尹筠绮微笑着让服务员拿来菜单,交给几位投资商。
没人有心思点菜。
“给个正面回答吧,闻老师这眼睛到底能不能好了?”
“就是,我们真心投资,可不是来闹的。”
“能好。”
闻澜蝉冷淡出声:“我挑的人,不可能差,但周期长,各位谨慎考虑就是。”
她不喜欢黏黏糊糊的,要投就投,不投就算。
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闻老师不用这么心急嘛。”
到正题,反而有人忙着点菜了,还要了几瓶高度数的酒。
服务员挨个将酒杯摆在每个人右手边。
闻澜蝉勾勾手指就能碰到的位置。
投资商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服务员倒酒。
菜还没上桌,酒倒是人手一杯。
“闻老师,我先干为敬。”
闻澜蝉听到酒杯碰撞的声音,水声杂乱,她没听到酒水灌入喉咙的声音。
可能是被掩盖了,也可能根本就没喝。
她动动手指,捏住酒杯。
文瑾按住她的手腕,对投资商笑道:“不好意思啊,闻老师在吃药,不能碰酒。”
对方冷哼一声。
“是不能碰酒,还是不给面子啊?”
不理会文瑾,他一招手,让服务员拿了十多个杯子来,一一摆在闻澜蝉面前。
“喝了,投资好说,那点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包间的门开着,服务员来来回回的上菜,流水声不停,还有男人的聒噪,闻澜蝉攥着酒杯,指关节发白。
一双手突然夺过她手心的酒杯。
接着,她听到吞咽声,一下,接着一下,混杂着水声依然清晰,至少十次。
空酒杯一个接一个被放到桌上,重重的,像是要敲碎。
闻澜蝉的耳朵突然就听得清楚了。
她知道来的是谁。
没有浓郁的香水味,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她依旧知道是谁。
那人喝完酒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投资商面面相觑。
“来蹭酒的?”
闻澜蝉站起来,拍一下文瑾的肩膀,示意交给她了。
接着就走出去,身后的投资商喊她名字,她置若罔闻。
包间里的菜上完了,走廊又恢复了无生机的安静,闻澜蝉拄着盲杖,一步一步向前摸索。
空气里有喘息的声音,顾染还在。
闻澜蝉往前走,盲杖一寸一寸的戳,途经顾染,她闻到很浓的酒味。
她感觉到顾染在看她。
于是她停下脚步。
一声“谢谢”刚要出口,倚着墙看她的人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