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但瑶光一个都没见,只以府中忙碌为由,全部婉拒了。
  他们一是怕麻烦,二是圣人必然正盯着他们呢,能低调最好低调,以免神经越发敏感的圣人多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们越是如此,那些皇子就越是觉得他们得了天大的好处,竟然连东宫都忍不住启动了安插的钉子。
  也幸好如此,不然景阳还不知道,他这些兄弟竟是个个都神通广大。
  更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件,就是对他极好的太子,竟然也在他府中安插了人手。
  是了,太子固然是嫡长子,景阳也是皇后养子,其生母还是皇后的亲妹妹。
  若有朝一日太子坏了事,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理所当然就落在了景阳头上。
  太子从小就跟着圣人长大,耳濡目染又有名师教导,帝王心术不说炉火纯青,也比他们这些没受过帝王教育的兄弟们强十倍。
  他疼爱景阳这个弟弟是一回事,防备景阳这个最有可能取代他的弟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瑶光伸出修长细白的柔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抚道:“这都是人之常情,反正咱们又没准备和太子殿下争什么,留着他的人在这里,还省得他猜忌你呢。”
  她前世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就算不是历史专业的,也是学过马哲的。还看过无数经典影视剧并流行的小说《xx帝国》、《x朝那些事》……,对于封建王朝储位之争的风险,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一些的。
  太子往晋王府安插人手,并不代表不信任景阳,只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的必要手段而已。
  如果有一天,景阳真的起了心思,太子收到消息之后,必然会第一时间打击晋王府的势力,绝对不会因往日的兄弟情有半丝心软。
  这些瑶光明白,景阳也明白。
  他轻轻拍了拍瑶光的背,示意自己没事,吐出一口浊气说:“我明白,也没有怪他的意思。相反的,我还得感谢他让我对某些东西看得更清了。”
  想到同理推断出的结论,景阳冷笑了一声,说:“太子对我如此,焉知父皇对太子不是如此?”
  太子看重他这个弟弟,圣人也十分看重太子这个儿子。
  但无论是对弟弟的看重疼爱,或者对儿子的信重有加,必然都抵不过对权力的痴迷渴望。
  他若敢挡太子的路,太子不会对他留情;太子若是让圣人觉得有威胁了,圣人又岂会对太子留情?
  说这些话的景阳自己都没意识到,私底下提起太子时,他是头一次没喊“五哥”。
  皇家亲情之凉薄,当真是令人心惊。
  瑶光心里感慨了一声,面上全无异色,只是蹙着眉忧心忡忡地说:“还有一路探子没查出来源,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日后会不会在关键时刻**们一刀?”
  “别怕。”景阳将她抱得更紧,体温透过薄薄的亵衣传递过来,瑶光却觉得并不如往日那般温暖。
  “八郎那么厉害,我当然不怕了。”她连忙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满是信赖地依偎在景阳胸前,嘴里笑嘻嘻的,白嫩的手指在他玉色的胸膛上划来划去的,半点都不老实。
  其实她心里明白,两人都查不出来源头的,只可能是圣人的人手。
  果然就听景阳道:“除了那一位,也不会有别人了。咱们两个还需再低调些时日。”
  他有一种预感,随着圣人的身体问题越发严重,要不了几年,曾经视为骄傲的太子就会变成眼中钉。
  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底下的皇子,自然而然就成了对抗太子最好的工具。
  圣人不傻,想让马儿跑时,自然就会给马儿吃草。
  第二天一早,景阳就吩咐王喜,引导着圣人的人发现太子安插在府里的人手。
  王喜无声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安排了下去。
  这只是一步闲棋而已,若圣人撑不到对太子升起猜忌时,景阳就一直都是太子的好弟弟;
  若是圣人年寿长久,想要打压分化太子的势力时,这步闲棋就是最不动声色的投名状。
  这些他都没让瑶光操心,而瑶光很快也不能多操心了。
  在上巳节到来的之前,她喝鲤鱼汤时觉得格外腥臭,没忍住呕吐出来。
  燕姑姑急忙叫了府医来,诊出了将近两个月的喜脉。
  “当真?”燕姑姑大喜过望。
  府医也很欢喜,笑道:“这等大事,微臣岂敢欺瞒?”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燕姑姑喜得无可无不可,还不忘叫红绒开钱匣子,取了五十两银子打赏府医,“这是王妃赏你的。等王爷回来了,必然重重有赏。”
  虽说他们少年夫妻才刚成婚不久,对于子嗣并不着急。但真的有了,自然也是欢喜不尽的。
  府医再三谢了恩,正要告退时,却又被瑶光拦住。
  瑶光担忧地问:“先前我不知道自己有孕了,这些日子赴了不少宴,酒也没少喝,对孩子是否有所妨碍?”
  她前世虽然没孩子,却也知道,夫妻备孕时要提前半年戒烟戒酒的。
  府医笑道:“王妃不必过于忧虑,只要日后注意便是了。您身子康健,竟是连药也不必吃的。毕竟,是药三分毒。”
  有了医官背书,她才松了口气,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欢喜起来。
  第79章 一劳永逸再说景阳还在衙……
  再说景阳还在衙门里办差,忽然皇后宫里的崔姑姑来了,喜气盈腮地把他请到了坤宁宫。
  一路上他都很是好奇,可问了几次崔姑姑都笑而不答,只说到了坤仪殿就知道了。
  只看崔姑姑脸上的喜色,他就知道不是坏事,索性就不着急了。
  进了坤宁宫的院子,就看见坤仪殿前人来人往的,都是伺候皇后的宫女太监。他们手上或抬着箱子,或托着盖红布的茶盘,每个人都很忙碌。
  就景阳所知,上巳节的宫宴已经交给太子妃承办了,皇后最近并无大事需要处理,这些人又都是干嘛的?
  心里存着疑惑,景阳跟着崔姑姑进了坤仪殿,正要行礼就被皇后拦住了。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骨肉,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皇后挥手免了他的礼,又指着或摆在桌上,或打开盖子放在地上的东西问,“快帮本宫看看,哪些东西是你媳妇喜欢的。她替皇家开枝散叶,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本宫自要好生赏赐一番。”
  景阳笑着应了一声“是”,猛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难得结巴道:“母……母后,您……您说什么?谁替皇家开枝散叶来着?儿臣没听错吧?”
  这副呆样,把皇后逗得掩唇直笑,半晌才道:“你没听错,你媳妇有孕了,来报信的人才领了赏回去。瑶娘本不欲打扰你办差,但本宫思来想去,这是你头一个孩子,还是早些让你知道的好。你回去和瑶娘好好说说,
  别叫她怪本宫自作主张。”
  景阳已经欢喜得脑子一片空白,但该有的警惕心却还在。
  听见皇后末尾那句话,他忙傻笑着说:“怎么会呢?她是碍于规矩不好派人前去,母后帮了她的忙,她只有感激不尽的。”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再开口时就向着瑶光了:“有孕的妇人身子娇弱,她又是头一胎,更得注意,你可得让着她,不许和她淘气。”
  她想了想,又说:“上次选秀还有几个秀女未曾有归宿,我替你选两个老实的,免得他们入府之后作妖。”
  景阳心中一凛,忙道:“母后,还是不必了。”
  见皇后脸色微沉,景阳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我可不是七哥那个急色鬼,跟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腥的臭的都往怀里拉。
  那些秀女在宫里住了这么久,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投靠谁?这可是儿臣头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心肝肉,儿臣可不想冒一点风险。”
  这番拉踩效果不错,皇后立刻就想到七皇子不但有宫里赐的一正两庶三房妻妾,在正妃李氏怀孕之后,更是接了两个小官之女和两个富商献上来的美人,统一充做侍妾。
  官员之女不能参加选秀,但若是硬要往皇子后院送,也算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或者说,制定选秀规则时,故意留了这么个空子。
  别的皇子未必不知道,但都没七皇子胆子大,轻易不敢去钻那条空子。
  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叮嘱景阳:“你低调安分些也好,你父皇私底下骂过你七哥,只是表面隐忍不发而已。”
  “是,母后,儿臣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景阳一副假做恭敬的样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不正经,心里却对皇后在宫中的势力心惊。
  ——既然圣人是暗地里骂的,必然只有心腹在侧,皇后竟然也能知道。
  皇后不知他心中所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道:“都要当爹了,还是一副小儿心性,日后可怎么好?”
  景阳嘻嘻笑道:“不是还有母后您嘛。我和瑶娘都不懂养孩子,日后孩子出生了,还得劳烦母后多替我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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