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人家诚心诚意来归顺,太-祖自然不好亏待,立国建元之后,便将他们四位都封为了异姓王,分别是东平王、西宁王、南王和北静王。
  但若论其功劳,还得是开国时敕封的八位国公,再往下就是十二个侯爵。
  他们的功劳个个都在四位异姓王之上,爵位却在他们之下。不少人对此心生嫉恨,和四位异姓王从无交集。
  但也有脑子清醒的,知晓历朝历代的异姓王,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非但不记恨他们,反而暗暗怜悯。
  但怜悯归怜悯,只要几个异姓王手中的兵权一日不上缴,他们就一日不会过于亲近。
  五年前,第二代北静王薨逝,世子年幼不堪大任。为了保证自家血脉能顺利延续下去,北静王临死前便将一切兵权上缴,只求圣人看在他识趣的份上,别叫他唯一的儿子没了下场。
  而圣人也投桃报李,原本按照规矩,世子成年之后才能继承爵位。
  圣人却直接破格下旨,令年仅十二岁的北静王世子继承了爵位,还将适龄的宗室郡主指婚给他,两年前已经成婚了,据说夫妻感情极好。
  北静王和圣人的一来一回,惊醒了西宁王。
  没过多久,西宁王便在狩猎时意外落马,把两条腿都摔断了。
  当时恰逢西域小国作乱,西宁王便在病中上书:臣病躯不堪驱使,有负圣恩,请圣人另派名将统领西宁王府大军,荡平叛逆,布天威于四海,以安天下黎庶之心。
  圣人当即派了两个太医专门替他诊治,还赐下许多年份久远的珍贵药材,怕是用上十年也用不完。
  西宁王知道自己路走对了,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病好了之后便专注书画与风月,便连自己的几个儿子,也都往文士方向培养。
  一共四位异姓王,其中两位都已先后交了兵权,剩下的东平王和南安王就变得格外显眼。
  也不知这两位是真憨,还是舍不得手里的兵权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几年过去了,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圣人也不着急,反正东边和南边都不大太平,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往这两处派遣军队,并且借着战事逐渐消耗两府的兵力。
  这些事情,有的景阳知道,有的景阳不知道。他便捡着自己知道的和瑶光说了,并告诉她:“这八公十二侯里,柳国公府先帝时出过一位贵妃,鄯国公府尚过公主,这两家算是正经亲戚。”
  既然有正经亲戚,那就有不太正经的。
  “荣国府的老太太孙夫人,曾经是父皇的乳母。父皇还有另外一位乳母小孙夫人,被赐婚给了江南甄家,宫里的甄妃,就是小孙夫人的亲孙女。
  宁荣二公的贾家,并保龄侯史家,还有统制县伯王家,同为江南士族,后又一起做了开国勋贵。甄家虽非勋贵,却因父皇对乳母多有加恩,也迅速跻身江南大族之列。
  几家彼此间相互联姻,势力盘根错节,据说在金陵、江宁等地风头正劲。甄家也算是正经亲戚,贾家、史家和王家,拐弯抹角也能说上关系。”
  瑶光听得聚精会神,不时点点头给些反馈,让景阳不至于说单口相声。
  她假装不知地问:“宁国公和荣国公都姓贾,他们两家是亲戚
  吗?”
  景阳道:“何止是亲戚?第一代宁国公贾演和第一代荣国公贾源,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两位去世之后,因荣国公更得父皇恩宠,其子贾代善仍袭国公之位。而宁国公的儿子贾代化,却只袭了侯爵。”
  不过这对堂兄弟能力都很出众,如今贾代善带着妻子在江宁做织造,贾代化管着最靠近京城的野战部队——京畿大营。
  要知道,京畿大营的兵力,可是占据了天下兵马的三成,非帝王心腹,根本坐不到这个位置。
  因为和太子关系亲近,景阳还知道,圣人真正意属的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贾代善。
  只是贾代善资历不足,功劳也不够,只好先让大了他十几岁的堂兄贾代化管着。
  贾代善则是被外放到膏腴之地积攒资历,只等有朝一日调回京城,圣人立即便会唯以重任。
  不过这些,他就没有告诉瑶光了。
  因为这本就是太子私底下告诉他的,二来他也不觉得瑶光会对这些感兴趣。
  果然,瑶光更感兴趣的是贾家的八卦。
  她目光灼灼地问:“祖辈如此英雄,父辈也如此了得,想必贾家的第三代,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吧?”
  景阳沉默了一瞬,说:“宁候长子早夭,次子贾敬在读书上颇有天分,早在前年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至于荣国公……据说他次子也是个会读书的,只是如今还没读出什么名堂。
  不过他长子贾赦是太子哥哥的伴读,父皇又亲赐了表字‘恩候’,日后至少也是个侯爵,上不上进也没什么要紧。”
  瑶光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昨天晚上送景阳回喜房的人里,有一个就叫“恩候”,还被荣王太妃训斥过。
  “对了,我记得荣王太妃也姓甄,她也是江南甄家的女儿吗?”
  “不是。”景阳摇了摇头,“天下姓甄的多了去了,哪能都是一家子?荣王是世袭罔替的亲王爵,怎么可能娶世家女?”
  虽然都是姓甄,但荣王太妃只是平民小户出身,家世与江南甄家不可同日而语。
  瑶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道:“父皇的两位乳母都姓孙,莫非也是亲姐妹?”
  “这回对了,他们俩正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瑶光了然:怪不得原著里说,甄宝玉和贾宝玉生的几乎一模一样,性情也十分相类呢。
  虽然作者这样设定,是为了一真一假相互对照,但在这个具象化的世界里,两个宝玉有点血缘关系,才更能让人信服。
  两人一路说着话,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王府。
  瑶光先问他有没有正事要处理,得知他有三天的假期,便拉着他一起帮忙整理嫁妆。
  “你不是说我的嫁妆都是你盯着内务府准备的吗?正好跟着看看,看看内务服有没有敷衍你。”
  外面的雪一直在下,原本商量好堆雪人的事只得押后。瑶光拉着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嫁妆整理妥当,现在能用的就拿出来用,不能用的就登记造册,归到库房去。
  景阳自幼在皇后膝下长大,见惯了各种好东西,纵然内务府半点不敢敷衍他,五千两银子能准备的嫁妆,也让他看不上眼。
  他真心喜欢瑶光,又觉得妻子虽性情直爽,为人处事上却有些不足,具体就表现在瑶光十分依赖他。
  皇后对他的教育又十分上心,从小就教他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要能护得住妻儿,不能让妻儿跟着他吃苦。
  觉得瑶光嫁妆简薄,他转头就叫人从私库搬了许多布料、珠玉和官制的金银锞子来,只说是给王妃日常花用的。
  瑶光半点没跟他客气,不但欢欢喜喜地收了,还拉着他商量:哪匹布料才什么衣裳好?哪些珠玉搭配起来做首饰更漂亮。
  景阳从前没干过这些事,但被妻子拉着做参谋,听着她叽叽喳喳的的,一边发表意见一边询问他的看法,他觉得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于是,景阳也认真地参谋了。
  他送来的这些珠玉,立刻就变成了图纸上设计好的首饰。
  瑶光拿着那些图纸看了又看,不吝赞美:“八郎真是心灵手巧,这些花样我都想不到。等头面打出来了,我一定第一个戴给八郎看。”
  景阳含笑道:“今日天色晚了,等明天一早,就让王喜带着东西并图纸一起,送到珍宝局去,叫他们早些打出来,不耽误你过年时候戴。”
  “嗯,嗯。”瑶光连连点头,顺依偎在他怀里,遗憾道,“可是离过年还有好久,八郎才送我的东西,明天就看不到了。”
  景阳揽住她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道:“你若喜欢,我再叫人去采买便是了。”
  他生母曾经是宠妃,从圣人那里得到不少赏赐,这些东西在他成婚之前,皇后都给了他。
  非但如此,皇后这个养母私底下也贴补他不少。在已经开府的兄弟里,他算是最有钱的一个。
  既然手里有钱,对自己的妻子,自然要大方些。
  可瑶光却不高兴了,连连嗔道:“不好,不好,这有什么意思?还得像今天这样,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八郎突然送我东西,这样才惊喜嘛!”
  她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里,兴奋地提议道:“不如八郎每隔些日子就给送一个惊喜,提前不要让我知道,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景阳挑眉道,“小王今日给了王妃这么大的惊喜,王妃可有什么赏给小王的?”
  瑶光便顺势捧住他的脸,在他下颚、脸颊、额头热情地乱吻,很快便点燃了两个人的热情。
  燕姑姑见状,立刻给王喜使了个眼色,两人带着小宫女们悄悄退了出去,并把隔绝内室的帘子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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