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意外的力量，似乎控制了他的躯体！
他忽的热泪盈眶，想要引吭高歌！
厂长常子淀是主持人，他走上台说：“非常感谢顾总刚才的讲话。他的讲话实在是振聋发聩，指出我们职工队伍中存在的问题……感谢集团高层对电子厂的充分重视……好，接下来有请金神电子厂歌舞团，为顾总献上一曲……”
后台的演出人员准备就绪。歌舞团的女工们正准备上场，忽然听到音响里传出顾总裁粗犷有力的歌声——
“千年的仇要报，万年的冤要伸！”
这粗犷的声音一出，女工们都乱套了。
什么什么，放错音乐了吧？
而此刻，仍然站在台上的顾丰神，已经完全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统治了身体！
只见他面目狰狞，血脉偾张，双目如欲喷火，双拳紧握高挥半空，咬牙切齿地唱出一句：“——受难的喜儿今天要作主人。”
“喜儿”？
这一下，后台准备上台唱歌的女工，现场负责指挥的歌舞团团长，电子厂的一众领导，还有顾丰神的随行人员包括陈冰在内——大家全都呆住了。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顾总裁，怎么忽然唱起了歌？
而此刻站在台上清唱的顾丰神，仿佛是完全投入到了《白毛女》女主角喜儿的情感世界中——
“千斤的铁锁链，打得它粉粉碎！咱们受苦人，今天要大翻身！”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嘴都合不上——说好的吃苦耐劳、无私奉献呢？
但是，身为电子厂厂长的常子淀，却是见怪不怪。
领导啊，他喝了酒以后忽然之间诗情大发，要唱歌，要作诗，要手之舞之足之啃之，这都是很正常的。
这时候身为下属该做的事情，就是——
常子淀带头鼓掌，“唱的好！顾总唱得真正好！”
常子淀一鼓掌，底下的员工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顾总裁那么亲民，他是亲力亲为，亲自唱歌为大家助兴啊！他要自己先来唱这个开场。
前五排员工立刻跟着常子淀一起热情鼓掌，一边跟着嚷：“唱得好！唱得好！”
后面那些原本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员工，一个接一个都被吓醒了。怎么了什么情况？这乌鸦嗓居然也上台唱歌，竟然还扭动起来了？？
这时，只听顾丰神深情地唱道——
“看人间，哪一块土地不是我们开~~”
只有顾丰神自己知道，他……又被那个女神经夺舍了。
救命！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这样重要的关键场合，他又开始发神经？不是已经调试好了吗？怎么又犯病了？回去要把龚程那厮大卸八块！
“哪一片森林不是我们栽~~”
顾丰神蹦上半空跳了一个一字马（芭蕾舞动作），直接扯到了自己的蛋，疼得嘴牙咧嘴。
顾丰神摔回地上扶着演讲台，赶紧冲着陈冰大喊：“陈冰！快，快点把……哪一间房间不是我们盖~，哪一亩庄稼~不是我哦~~们血汗灌安~溉！”
其他人都不知道，陈冰是知道他病情的。毕竟以前发疯的时候顾丰神曾经叮嘱过陈冰，如果他犯病，就及时捂上他的嘴把他带离现场。
但这时的陈冰有些懵逼。
他是知道顾总犯病的事，可来之前顾总信誓旦旦说他已经好了。
而且刚才常子淀分明说“唱得好”——那就是顾总真的想唱歌？
陈冰不确定了。
他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一下被cue到。这他该怎么办？
陈冰抬头观察顾丰神。只见顾丰神双眼中满是血丝，充满仇恨地唱道：“可恨地主狗汉奸！土地他霸占，庄稼是私财。又逼租子，又放高嗷~利噫~贷！……”
这唱得实在太动情了不像是演的啊？
顾丰神本来想说的是，“快把我拖下去”。但这时常子淀一马当先，朝着后台吼道：“快把音乐打开！赶紧上伴奏！”
后面懵逼的导演即刻会意——领导要唱歌，怎么能抢他的场子？
赶紧在电脑上找出《白毛女》唱段，十分迅速高效地连上了礼堂的音响。
不滋不滋不滋！！哗！昂昂昂~~
礼堂的音响中响起沸腾人心的音乐！
“多少长昂~~工被奴役？多少喜~~儿受苦难~~~”
顾丰神一边唱一边流下了滚滚热泪。
在那一刻，顾丰神感觉到自己与唱词中的那个角色喜儿完全融合了。
是的。他就是，他就是喜儿！
父亲被人害死，自己被人糟蹋，又在山洞里做了整整三年的鬼！
他感受着喜儿的愤怒，喜儿的仇恨，感受着活人变成鬼的旧社会。
那一刻，他就是鬼！！
他就是一个在山洞中悲怆哭泣的灵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喜儿！！
顾丰神唱得太动情了，脸上满是泪水。
全礼堂的所有员工，都被顾总这夺舍般的动情表演深深地感动了。
那些曾经被pua，被扣绩效，被拖欠薪资，却还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底层打工人，在那一个刹那，完全与台上唱歌的顾丰神共情了！
后台歌舞团的女工也是电子厂工人，她们上完十二小时的班还要来这里演出，早就无精打采。
可这一刻，那一双双女工的眼睛泪光晶亮，她们感同身受，抱头痛哭，接着便也跟着台上男喜儿一起唱——
“穷苦的人啊，地作床来天当被盖。”
整个礼堂都沸腾了！
礼堂中有不少老工人。他们出生在六十年代，正是在这样的歌声中长大。他们不曾想到，时隔四十年五十年，他们再次听到这熟悉的歌声，仿佛是回到曾经的那些热血岁月。
老工人们控制不住地潸然泪下。那是他们的青春，他们的人生，他们的半辈子。
上了十二小时班的工人们，在这一刻精神焕发。
上了一辈子班的老工人们，在这一刻精神矍铄。
“诉不尽的仇恨啊，汇成波浪滔天的江和海！”
“压不住的怒火啊，定要烧毁黑暗的旧世界！”
一个带一个，最后所有工人汇成大合唱。
歌声飞出礼堂，振动山海。
“啊~~啊~~敬爱的毛主席啊，人民的大救星。”
到最后，顾丰神唱完了，站在那里默默流泪。
这次他不是被夺舍，他是真的想哭。
……他这病还能不能治了？！
而许许多多四十多、五十多、六十多的老工人们，带着各自的回忆与心事，也站在那里哭。
他们激动地告诉彼此，顾总不是黄世仁，不是万恶资本家。他虽然说过一些批评指责的话，但那是被迫的，并不是他的本心。
这一刻，顾二少以一曲《白毛女》唱出了基层劳工的心声。他是与劳动人民真正共情的好老板，他与工人们站在一起！
接着，后排的老员工中，就有人喊了一句：“毛主席万岁！”
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年老员工带着年轻员工群情激动。新老工人们一起高喊：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工人阶级万岁！”
“工农联盟万岁！”
“农民工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3章 反派密谋
金融街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金神大厦在一众写字楼中分外显眼，golden god的金像在楼顶熠熠闪耀，傲视群雄。
金神大厦往西北方向不远，有一座并不起眼的灰色写字楼。写字楼高层某个朝向东南的会议室里，虞满和钱男并肩而坐，正在向枫桥资本总经理吴枫桥汇报。
“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我在家里装了监控，这段就是昨天晚上的监控录音。”
虞满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手机中传出沈晶晶带着哭腔的歌声：“多少长工被奴役？多少喜儿受苦难……”
虞满接着又点开短视频app。一夜时间，顾丰神在金神电子厂礼堂与工人一起的《白毛女》大合唱，已经被顶成网络热门。
吴枫桥并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那张瘦削的脸上还是写满震惊。
“你的意思是……因为沈晶晶在屋里发疯唱《白毛女》，所以才有顾丰神发疯唱《白毛女》？”
“我也没百分百确定。但以我对顾丰神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跟工人共情的人。”
吴枫桥点头，“你说得对。顾丰神近来确实不正常。”
他沉思片刻，问：“你确定，你这个室友发疯唱歌，是在顾丰神之前？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先刷到视频，跟着唱歌？”
虞满说：“沈晶晶唱《白毛女》的时间是昨晚八点十分。金神电子厂大合唱的视频发布时间是八点半。所以不可能是沈晶晶刷视频再唱《白毛女》。我怀疑……他俩唱歌是同一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