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但他想吃屎的问题由来已久。科技论坛的厕所里他就有吃屎的冲动。
顾丰神忧心忡忡地回到卧室。
我究竟是怎么了？降本增效方案做魔怔了吗？
想要节省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顾丰神有点担心自己的精神状况。
他自我反思。他好像是有点魔怔了。
系统：“心率102 血压120/85 焦虑指数：8000
“温馨提示：深呼吸，缓解焦虑情绪。”
顾丰神在系统的引导下，坐在床上冥想，一面做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焦虑情绪，一面反复告诫自己：“我不吃屎。我不吃屎。我不想吃屎。”
最近公司业绩压力大，加上投资人撤资的事，还有跟白月复合无望……公事私事掺杂在一起，他压力大是正常的。出现这些不正常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丰神平静下来，在系统的引导下，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这时，他又清楚听到内心深处传来的那个声音：
「——我们就是乙驼祥！！」
我们就是一坨翔。
顾丰神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并且分析这个声音的主谓宾。
我们，就是，一坨翔。
翔是什么，他是知道的。翔就是大便。他已经习惯自己骂自己大便了。“就是一坨翔”这些都没有问题。
我就是一坨翔，或者你就是一坨翔。这些他都能坦然接受。
可是——“我们”？
顾丰神有点不淡定了。
双相情感障碍的下一阶段病程，的确会出现自我认知上的后果。
难道，他已经……
精神分裂了？
第21章 惨过做鸡
公司总办会审核通过了人力部门提交的绩效改革方案。这个方案在学习大厂绩效管理的基础上，又进行了独特创新，把okr和kpi等绩效管理方法进行了结合，发明了一种叫 okp的绩效激励办法。okp激励机制鼓励内部员工充分竞争（往死里卷），从而激发员工的创新动能，突破性地解决复杂的问题。
作为okp的第一个实验项目，sb项目改名为ok-sb项目。在第6次ok-sb项目启动会上，顾丰神宣布成立三个ok-sb项目组，分别是sb1组，sb2组和sb3组。三个小组相互竞争，看谁能先找到 sb替代技术。
顾丰神说到这里，露出了扇形统计图表情，30%讥诮，30%凉薄，30%阴险，还有50%的胜券在握志在必得。
顾丰神接着说：“获胜小组的组长，将晋升投资部总经理。组员获得相应的绩效和晋升分数。输了两个组扣分。年末按照绩效评分进行末位淘汰。好，我宣布，从现在开始，ok-sb项目正式启动。”
投资部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凛冬将至的生存危机。寒意围传遍了每一个人。沈晶晶听到坐在身边的领导姜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
沈晶晶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同意姜智的观点。但姜智后面做的事情就不是人了。他把所有活都推给沈晶晶，进而对沈晶晶提交的方案吹毛求疵一改再改。
姜智提出：“ppt，它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品，它不仅要有逻辑，还要有美感。我们要拿出工匠精神，不断地雕琢我们这个方案的目标、策略、路径，要论证每一步动作；要不断地优化字体字号，配图配色，要拿出咨询公司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建议你们参考mbb的 ppt。mbb知道吗？”他特地停下来问一句。
沈晶晶听到这话也是惊呆了。mlgb，月薪三千要人做出百万年薪的效果。这么离谱的愿望，他竟然这样心平气和、眼不眨气不喘地说出来。
这样投资部晚上加班的人多了很多。除了沈晶晶和小于这个傻逼一组，还有傻逼二组，傻逼三组。
到晚上领导开会，员工们还在苦哈哈地干活。韭菜活活卷成了卷心菜。
周空被顾丰神调去了傻逼二组担任组长。周空是集团空降的，自己当然不会干活。二组干活的主力是个80后的大哥，名叫马牛。马牛的爸爸妈妈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是希望他成为马云马化腾那样牛逼的人物。然而马牛一路名校奋斗到中年依然是牛马。马牛因为工作辛苦，咳嗽已经一个月了，还在坚持加班。
小于劝他：“哥，你倒是回家休息啊。再咳下去，只怕你身体不行了。”还把我们都传染了。
马牛说：“我不能请假。我请假我们组就没人干活了。而且请假就要扣工资，活却要接着干。真的请不起，咳咳咳。”
小于说：“可是你病倒了，得不偿失，到时候请病假不还得扣工资吗？”
马牛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就算请病假，活还是我干啊！……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有房贷有车贷，孩子马上上初中补习都要花钱。我是一刻都不能停啊！”
一起比惨，痛苦减半。沈晶晶和小于本来觉得自己很惨，听了马牛的话，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幸运。自己虽然穷，好歹没什么负债。
小于转向沈晶晶，小声说：“听到了吧？绝对不能结婚！绝对不能买房！”
沈晶晶点头，“人间清醒绝三贷！”小于说：“房贷车贷下一代！”
沈晶晶说：“我们就是——绝贷双娇！”
沈晶晶对马牛的同情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才过一天，她自己也咳嗽了——在马牛发挥拼命三郎的精神，展现身残志坚的态度，没两天就把自己的感冒传染给了投资部每一个加班的人。
第二天晚上，沈晶晶和小于都开始咳咳咳。不知道谁外面点了个鸡丝面，大家突然开始讨论做鸡的问题。
小于对沈晶晶说：“你有没有觉得，上班惨过做鸡？”
沈晶晶说：“觉得。做鸡就做鸡，不用做ppt汇报做鸡目标、做鸡策略、做鸡路径，也不用论证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马牛一边咳嗽一边说：“做鸡也不用吃大饼，不用加班，不用卷别的鸡。”
小于说：“做鸡不用担心被裁员，担心有一天不让做鸡。”
沈晶晶点头，“真的！做鸡可太舒服了。躺着就把钱赚。还可以挑客户，丑的不接，钱少不做。”
加班到后半夜，沈晶晶觉得人都不对劲了。
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感觉喘不上气，有了工作之后，终于快断气了。
小于按住沈晶晶还在点鼠标的手，“别干了。连华妃叫人办事，都知道要打赏银子。一分加班费没有还让我们做mbb？做他的鸡吧！“
沈晶晶人已经不清醒了，瘫在小于臂弯里，半死不活地点点头，“好的。我们一起做鸡吧！”
*
顾丰神感觉到自己的心理活动不寻常。
他特地花时间观察并记录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一般来说，早上是他状态最好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新鲜的空气，都能为他带来满满的正能量。
但是从走进公司，正式上班开始，他就能不断听到自己骂自己大便或者傻逼。
这种情况，在三个sb项目组成立后变得尤其严重。他时不时能听到指名道姓的谩骂。有时骂“顾丰神是屎”，有时骂“周空是屎”，有时骂“姜智是屎”，有时骂“领导全是屎”。
他深刻地反思自己的用人策略。
的确。金神资本吃到了科技产业红利，在产业发展时期不断扩张，难以避免出现“大企业病”，业务与组织错位。身为管理者的他难以事事兼顾，用人不当在所难免。
周空和姜智是屎，他没有异议。那么聘用周空和姜智，让他们尸位素餐，证明自己也确实有点……屎。
他必须改变现状。有必要把人力叫来开会，诊治“大企业病”；同时进行组织变革，调整中层干部，重新搭建金神资本的管理团队。
顾丰神开始思考这次组织架构调整的目标、策略、路径。
入夜之后的金神大厦依然灯火通明。投资部员工们都在加班，精神抖擞。偶尔顾丰神也会纡尊降贵来到工区，走在员工们中间，感受着这种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加班氛围。当然，在这种时候，他也能听到一连串的“傻逼”。
除此以外，顾丰神感到自己精神分裂的状况有点严重。
「我们就是——绝代双骄！」
有一天晚上，顾丰神听到这句。
他把这句话记了下来，放在笔记本上来回揣摩。
顾丰神一直都不怀疑自己风华绝代。他绝对认可自己是绝代之骄。
但是……绝代双骄？
我们……绝代双骄？？
确认。精神分裂。
当然，真正的勇士勇于直面自己的病症。
顾丰神很快调整心态，告诉自己精神分裂也没有关系。如果他分裂成两个，那么两个他更要齐心合力，向着共同的目标奋勇前进。
可，更离谱的心理活动出现在后面。
他开始克制不住想要躺下做鸡的冲动。
而且他还劝另一个自己一起做鸡吧。
他不仅需要时刻抑制吃屎的冲动，还要抵制做鸡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