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晶晶本来萎靡不振，一听这话登时清醒，“一万？！”她大叫，“一条人命，只赔一万！”
江由妈妈抹泪道：“是啊……他们说江由的事跟公司没有关系……还说一万还是领导发慈悲挪用了奖金……”
沈晶晶咬牙，“太欺负人了！江妈妈，跟法院起诉吧！告倒这个破公司！”
江由妈妈说：“跟法院……起诉？这个、这个要怎么起啊？要花多少钱啊？”
沈晶晶说：“别担心，我来帮你。江由经理帮助我很多。他的事，我一定管到底。”
她说完这话，心里忽然发虚。
她……起诉金神？
顾丰神的威胁回响在耳边。金神有强大的法务团队。她连糟心的竞业禁止协议都解决不了，还想为猝死的同事争抚恤金？
——有胜算吗？
江由妈妈听到沈晶晶愿意帮忙，登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沈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们阿由，要是地下有灵，一定会感谢你的！”
*
第二天上午九点，顾丰神再次坐进了友宾心理诊所。
这一回他百分之一百、百分之二百地确认，有问题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脑机系统。
这是个周六，本来不用上班。龚程一早被叫醒，听说顾丰神到了，当即以飞奔速度冲刺到诊所。
龚程一出现，顾丰神就开始发飙大吼：“卸载！马上给我卸载！”
龚程道：“可是……”
顾丰神大叫：“让你卸载你就卸载！哪来这么多废话！”
龚程立刻知趣地把顾丰神引导至实验室。
顾丰神坐在离子烫机器罩子下面。龚程沉默地操作系统。
顾丰神面前出现光标和字幕：“请确认是否卸载心理障碍引导与康复系统？”
顾丰神大吼道：“确认确认！”
顾丰神感觉到脑子在发热。系统文件仿佛是一点点从他的大脑里抹除了。
片刻钟后，顾丰神从座椅上站起身。他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太好了。那些愚蠢的事情终于不会发生了。再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思想会入侵他的大脑，也不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来控制他的身体了。
从此他将永远告别内耗，告别精神病，拥抱幸福人生。
顾丰神接着对龚程说：“再给我开一份精神鉴定报告。内容是我以前曾有双向，但是现在已经走向康复。”
他要拿着这份报告去见白月，告诉他他确实有病，但也确实在积极地接受治疗。
龚程高效执行顾总命令。片刻便将一份诊所盖章的精神鉴定报告，报告显示顾丰神有双相障碍病史，但积极治疗，愈后良好。
顾丰神扫了眼报告，满意地收下，最后叮嘱说：“我虽然卸载了脑机系统，但不影响原计划。不要影响996福报系统的开发进程。”
这个破系统还是留给员工用吧。
龚程立刻回答：“是！请顾总放心，开发工作正按照日程有序进行。”
顾丰神点点头，接着大踏步走出诊所。
这个破诊所，他再也不用来了。
顾丰神坐上车，一面给虞满发了条短信：“明晚九点，金神饭店1801。别迟到哦。”
再见白月之前，有必要先做一下预演。
他必须重振雄风！！
第11章 像a股，每次觉得行了就又萎了
失业的焦虑，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周五a股大跌导致账户里又跌没的一万块钱，再一次击溃了沈晶晶的心理防线。
抑郁症再次发作，并且比以往更严重，出现了躯体化症状。
失眠，多梦，心慌，气短。莫名其妙的头疼，胸闷，出汗，发抖。
沈晶晶无助地躺在床上，度过昏昏沉沉的周末。
等她稍稍清醒时，又已经是晚上。虞满不在，钱南也不知去了哪里。
出租屋里只剩下沈晶晶一个人。她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原地去世的样子。
系统打断沈晶晶的消极想象，催促道：“起来，快起来！”
沈晶晶说：“我起不来了。永远起不来了。”
系统说：“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雄起！”
沈晶晶说：“曾经我也相信过自己，就像我相信过大a。可是每次，当我以为大a要雄起，它就再一次萎了下去。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才起来又萎下去。是的，我就是a股。我就是国足。是的，我就是个软蛋，总是制造我能雄起的假象。假象，都是假象。真相就是我永远萎了。”
系统说：“不是的，不是这样。沈晶晶，你很优秀！你很强大！你一定可以走出去！战胜抑郁症，拥抱幸福人生！”
沈晶晶说：“不。我是个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活着就是在浪费资源。像我这样的人，唯一的结局都是就是去死。”
像一个溺水的人被夺走最后一根稻草，沈晶晶彻底绝望了。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却没能起床，而是跪在床头，浑身发抖，痛哭流涕。
系统提示：“警告！警告！心率142 血压150/110 焦虑指数：12000 抑郁症躯体化症状发作！”
沈晶晶只觉得头疼欲裂，她跪在床上，用双手抱住头，一边痛哭说：“我是个神经病。对。我就是神经病……”
系统：“你会好起来的！沈晶晶，你要坚强！”
沈晶晶大哭说：“我活着也是苟且偷生，混吃等死。我已经萎了，彻底萎了！我是人类之耻！”
系统：“你很优秀！你很强大！你一定可以再次站起来。什么都不能把你打倒！”
沈晶晶用脑袋一遍遍撞墙，发出咚咚的声音，接着又跪在床上，拿脑袋一遍遍磕床板，“什么都能把我打倒。来吧。来吧。打倒我吧！我给你跪下。我已经给你跪下。快！直接打倒我吧！”
系统：“晶晶你冷静一点！你只是抑郁症发作了！你要坚强！你要勇敢！你要顽强地活下去！”
沈晶晶：“我就是个贱人。我不想活了快劈死我吧！”
系统：“沈晶晶你冷静！”
沈晶晶：“快！快劈死我！再不劈我就会一步一步走向疯癫！”
沈晶晶一面说，一面从床上爬下去。她像一具行尸走肉，赤脚走向客厅的窗户。她一面走一面说：“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在这里结束这一切吧。”
她说着去扒客厅窗户。但这是一扇防盗窗，外面装着铁丝网。沈晶晶试了几次也没能扒开。她愤怒地摇着铁丝网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没用的废物。我连自杀都做不到！”
系统说：“沈晶晶！想想江由！你是目击江由工作时猝死的唯一证人！你这往下一跳，恶毒的资本家该多么高兴！随便什么屎盆子都可以扣给江由，因为再也没有人为他作证了！你一跳你是一了百了了，那江由的母亲呢？还有你自己的父母呢，你的亲人呢？”
沈晶晶一下呆住了。
她忽然想起来，在自己工作崩溃，趴在工位上大哭的夜晚，江由曾经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此刻，江由温和的微笑出现在眼前。他向沈晶晶伸手递来一块巧克力，温柔地对她说：“吃点巧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系统说：“沈晶晶，你不能死。你是江由的希望啊。吃点巧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
从精神病院……不是，心理诊所出来，顾总精神了很多。
自从卸载脑机系统后，顾丰神觉得一阵轻松。
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消失不见。他再也不必时刻关注自己的心率血压和精神状态。他感到他的思路无比清晰，他的视野一片开阔，他的精神状态无比美丽。
那个雌雄莫辨的糟心的声音，也终于不再出现。再也不会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分散他的心神。他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上。
白月是他的白月光。他一定会让心爱的女人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为金神集团立下汗马功劳。他迟早会成为金神集团董事长！
曾经阴云不散的自我怀疑，终于烟消云散。他知道，他将用剑劈开属于他的道路，他将一步一步重回巅峰！！
虞满踏进金神饭店1801，感觉到眼前的顾二少有些不一样。
他比之前更加雄壮、威武，锐意逼人。
这是当然的。顾丰神刚刚进行了小半天的拳击训练。此刻，顾总裁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每个毛孔都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他坐在落地窗边，朝刚刚进门的虞满举杯。装满酒液的高脚杯映照着窗外京城繁华的夜景。
此时的顾丰神似笑非笑，神情勾人，神态懒散。衬衫的钮扣有意落下两个，衣料之下肌肉的流畅线条，展现着双开门的身材。领带松散地搭在脖子上，软软地垂至半露的胸口。当真是山羊放了个绵羊屁——既骚气又洋气。
虞满心中的小鹿突突的快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