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汪老师回想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笑容:“那确实是,她今天没化妆吧,可是她走进来的时候,我一个女人都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停顿了一秒,这个女孩子啊,放在一千个一万个少女中间也不会失色半分。”
陶珍珍笑:“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夏天,在她的学校门口,眼睛都立刻感觉清凉了起来。怪不得说人是感官动物,看见了这样罕见的美人儿,男女老少都觉得赏心悦目身心舒泰。”
汪老师点了点头:“等下看看邹老师怎么说吧。”
邹老师刚把音响旁的 cd 配乐找出来,回过头笑:“我只负责提供舞蹈方面舊莳咣苻曊襡鎵的专业意见,她的发展方向还是由陶总监把关。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去摆摊卖个凉面炒粉也终究是要窜出头的。”
三个女人都被她的美折服。
等到沈妮穿好舞鞋出来,她们又是眼前一亮,原来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孩还拥有傲人三围,纤腰细细,连足踝都比常人精巧。
她尽量大方从容地走上前来,向三位女士问了好,然后介绍了自己学习芭蕾舞的时间,也如实说明了目前已经有三年多时间没有穿过足尖鞋,邹老师面露诧异之色,但仍沉默不语。沈妮接着提出想要跳一段《胡桃夹子》里的糖果仙子之舞。
她挑选的这一段舞不算难,她完成得也还好,只是一分钟之后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原来失去的不仅是技艺,连体力都差远了,谚语里说的“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都是真的。她默默停下来,面红耳赤,垂头等待邹老师的批评。
从未学过唱歌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唱得不好;但是自幼学习芭蕾的她,刚才舞蹈中的纰漏和失误历历在目,得失寸心知。
邹老师沉吟片刻,能看出来,沈妮确实是有不短的芭蕾舞学习经历,虽然目前技艺生疏了,但是仍能看出她的舞蹈专业底子,她的所有动作都是由脊柱带动四肢的,流畅舒展如同行云流水。
但是她能成为一个舞蹈明星吗?邹老师不这样认为,一个舞者,在少年时代放弃了三年多,开、绷、直、立样样都会有欠缺,这几乎意味着永远无法再在这一行出头了,当业余爱好跳一跳还差不多。
邹老师不怕说真话:“沈妮,你好看倒是真好看的,去拍广告肯定也有前途。”
沈妮大窘,她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双手也没处放似的。陶珍珍好心替她解围:“邹老师是行家,她辅导的学生都是真正芭蕾专业毕业的,对舞者严格惯了,真能入她法眼的话,那将来肯定也是芭蕾大师了。沈妮不是舞蹈专业的学生,她是弘毅大学法学院的大二学生。”
邹老师和汪老师听了果然连声称赞,原来这个美人儿还是个天资聪明而且有毅力的孩子,能读到弘毅大学法学院的学生,无论如何不算资质愚钝的了。
至于为什么她身为名校在读学生要进娱乐公司,为什么学芭蕾学得颇有个样子后又完全停止三年多,邹老师和汪老师都大概有个猜测,也无谓多说。
沈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华府,又是如何走到大街上的。
不经历今天的面试,她还以为自己还有其他出路,终究能靠自己赚到快钱,拯救连同自己在内的全家。
原来,兵荒马乱之际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好看,读书成绩优异这件事情,短时间内是无法让她换取到大量金钱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难过沮丧自卑中,忘记打电话给方家明提醒他四点钟还要去医院输液,她只是在初春下着细丝冷雨的街头独自茫然地走着。
陶珍珍致电给王尧,把面试的详情如实向他汇报,又提出关于草拟老板娘侄子大婚伴郎伴娘人选名单事宜着实为难,想请严老板点拨一下,最好是严老板心中有几个人选,她好照着这个标准再想名单去。
王尧说自己会向严老板汇报,请她等通知。陶珍珍放下心来,忙答应了。
第52章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过了一会儿,王尧进到严敦文的办公室,向他请示唐立铮温茉婚礼伴郎伴娘事宜,严敦文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跟他说:“立铮这孩子天天找如意嘀嘀咕咕,怎么样都不肯办一个盛大豪华的婚礼。他说等我的子女结婚的时候再这样办才合适,还说就想跟温茉两个人邀请挚爱亲朋一起庆贺一下就可以了,所有来宾最好不超过六十人。如意拗不过他,那边小茉也不停地跟她叔叔温总监说自己和立铮的想法一致,就是想办一个简单的充满爱的婚礼。如意昨晚跟我说,要不就依了两个孩子吧,让他们自己用他们自己的好兄弟好闺蜜做伴郎伴娘,然后我们公司三十岁以下的年轻艺人只去做迎宾做接待就好了,也不用入席,至于酬劳,就都按照他们各自的市场行情顶格支取吧。”
王尧答了一声“是”,然后看严敦文似乎有点空闲,便又向他汇报了一下沈妮的情况:“老板,还有件事情要请您示下:导演季康一直说沈妮在演戏方面没有天赋,电影开拍已经有七八个月了,总感觉她好像没有开窍,在镜头前挺拘谨的,完全放不开投入不到戏里面去。陶珍珍最近安排了声乐指导和舞蹈指导面试了她的唱歌和芭蕾舞,发现唱歌这条路她肯定走不通,舞蹈基础呢她还是有,但是毕竟已经停止练习三年多,用进废退,现在也没有办法走专业路线了,最多就是跳着玩玩,算个才艺吧。您看……”
在王尧的提醒下,严敦文想起了沈妮,沉吟片刻后忽然笑了,说:“那就还是继续拍电影吧,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来着?不是还没杀青吗?”
王尧回答:“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女人如花隔云端》。”刚想要答应了退出去,忽然想起沈妮一双寒星般澄澈的眼睛,又想起她确实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以及坚持不肯搬入华府的骨气,他有点恻然,不动声色地替沈妮争取了一下,陪着笑补充了一句:“沈妮成绩倒是真的好,她是弘毅学校法学院的学生,这个专业据说可以比肩清北。”
严敦文看了他一眼,只“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的麾下影星、歌星、舞星、艳星都有,他并不介意花大价钱捧红女人们,但是做为一个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旧日裁缝,他对学术多少有点畏怯隔膜。换言之,他没有信心自己能全权掌控得了一个女学霸、女律师、女医生、女编辑、女科学家这一类高级知识分子与高级专业技术人才,裁缝店出身的严敦文没有这样的气量,他也没有这样一心为女性前途打算的习惯。女性对她他而言只是一件贵价珠宝,再是晶莹璀璨与众不同,把玩一阵也就放下了,要为一个身外物去离开自己的舒适圈,涉足他不熟悉的领域,是个人都会觉得没有必要。
被严敦文有意无意间瞥了一眼的王尧如芒在背,大意了,大老板的女人多看一眼都是死罪,他连声应“是”,轻轻退出门去。
于是,沈泥的人生与前程大事就这样被一个轻轻的“嗯”字打发了,王尧通知陶珍珍,继续让沈妮在剧组拍戏。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五,司机六点十分准时在小巷门口等沈妮,接她去剧组。候场的时候,她给方家明打了一个电话,知道他这两天都在按时输液,胃已经彻底不痛了,也没有再发烧,仍然去父母家住,有人照顾,又说柱子给他打拜年电话了,还说好久没有看见沈老师,下次约出来一起吃饭。
沈妮的嘴角被温柔牵动,她答应一有时间就约柱子。
她没有时间,季康导演对公司要求他继续指导沈妮拍戏这件事十分不满,他报复性地让沈妮加班加点,不得片刻闲暇。
开学后,沈妮依然白天读书晚上拍戏,周末则是每尐忄亡整王里天十二个小时在片场,三个多小时在路上,几乎累得病倒。她不再在车上背书,而是躺倒呼呼大睡。
午夜梦回时,她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是一个人的意志力终究有限,她实在是困倦得睁不开眼睛,也硬逼过自己,掐着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拿起课本,却在极度疲倦之下看了就忘,完全谈不上效率。
她的人生与前程在不断被消耗,离奇的是,这件事情竟然好像没有受益方,宇宙公司在她身上的投入也日渐增多,她越来越难抽身逃离。
转眼就到了四月底,在唐立铮和温茉结婚的前一天,严敦文签下了一张两百万元的现金支票,由王尧亲自驾车把骆樱樱送到了国际机场,在前金主爸爸严敦文的安排下她飞去海外进修,不再回头。
到了唐立铮和温茉大婚的这一天,沈妮跟宇宙娱乐公司旗下所有三十岁以下的男女艺人一起到婚礼上去做迎宾,男艺人统一穿上米白色无领短袖衬衣,女艺人统一穿上浅黄色 a 字过膝小纱裙,整整齐齐站在花园门口,笑靥如花,排场奢靡。进得大门来,又正如新人理想的那样,一共只有五十八名宾客受邀出席,全是双方最亲近的家人与好友,一个记者和外人也没有,更没有任何一个趋炎附势要巴结严敦文温霆的人。人人衣着得体,亲切友善不卑不亢。到此地步,严敦文也不由得感叹妻子娘家教子有方,儿媳妇也不是舊莳咣苻曊襡鎵轻薄造作浮夸之辈,两个年轻人确实是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