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景珩无意识皱紧眉头,脸上有点红晕,嘴唇却一点血色都没有。
  江浔犹豫了一下,手背覆上谢景珩额头。
  谢景珩猝不及防被冰了一下,皱着眉掀开眼皮。
  “干什么?”
  “你发烧了?”
  谢景珩躲开他的手,“哦,没事,我家里有药。”
  江浔蹙着眉,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
  谢景珩身体不舒服,不想和他呆着。
  “你去哪?一会儿我让张叔送你。”
  “你家。”
  “不行。”
  “你来我家干什么?”谢景珩不解。
  “我有权利合理介入云驰和你的行为活动,协议里写了。”
  “……”
  这哪合理了?
  “合不合理是你规定的?”江浔一脸无辜地反问他。
  谢景珩靠回车窗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司机刘叔把车停在院子里,谢景珩不让刘叔往车库停,地下车库连着进屋的电梯,要是让江浔进了这屋门,他可就赶不出去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江浔在车门边撑着伞,等他下车。
  谢景珩根本分不清身上哪疼,也不想让江浔看出来。
  他目测了一下要转移的距离,下车而已,比上车简单多了,自己这身体就争点气吧。
  他把双腿搬出车门,一手撑上轮椅,一手扶着车座椅,从车里挪出来半边屁股,撑在轮椅上的右手又往外侧靠了靠,才试着把重心换到右手上。
  他多少有点高估自己右手的承受能力了,重心一压过来他手臂就痛得控制不住一软,眼看着就往脚踏板上跌,被江浔一把捞住了。
  江浔一只手横在他胸前,另一只手打着伞,刘叔有眼力见儿地接过伞,江浔腾出手来,帮他坐进轮椅里,握着他脚踝把他歪斜到地上的双腿放好。
  谢景珩耳朵尖发红,又说了一次“谢谢”,任由江浔打伞跟着他到屋门前,毫无防备地开了锁,然后趁江浔收伞的间隙“咔嚓”把门关上。
  “谢景珩,开门。”江浔在门外喊他名字,他装作听不见。
  蓦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打开手机把门密码改了。
  过了十几秒,门锁果然传来输密码的声音。
  紧跟着是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女声,“密码错误。”
  “谢景珩!你改密码了!”
  这次江浔的声音带着怒气。
  谢景珩低头笑了一声,兀自上楼进了卧室。
  他在二楼窗户看了一眼楼下,没看见江浔人,不过刘叔很快开车走了,他估计是去送江浔了。
  谢景珩松了口气,在床头柜拿了两片止疼片和退烧药一起吃了,折腾半天换上睡衣,费力地把自己弄上床,然后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江浔也没想对他干什么,就是单纯对他照顾自己的能力不放心。
  就像上次喝醉后那样,按谢景珩现在这个情况,他怕哪天这少爷把自己养死了。
  但是他完全低估了谢景珩的防备程度,谢景珩不喝醉的时候难搞太多了,江浔感到棘手。
  第7章
  不知道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很久,电话铃声把谢景珩从睡梦里拽出来。
  人只要一醒,全身的病都找上来,烧竟然还没退,外面雨也还没停,腿上背上手上都疼,谢景珩心烦,直接就想把电话挂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周医生”。
  谢景珩叹了口气,闭上眼缩回被子里接了,一开口嗓子干哑地吓人,“喂,周叔…”
  “小珩,刘叔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的时候发烧了,不放心你,现在好点了吗?”周叔担忧地问。
  周青茂是他家的家庭医生,从他小时候就是了,算他的长辈,从小到大家里人感冒发烧胃疼之类的小毛病都是他来家里。
  不过这一年多,他叫周叔叫的少了,没以前那么娇气了,也是病的次数太多,久病成医,有点小毛病自己就吃点药熬一熬,生大病反正最后还得去医院。
  “还行,我吃药了……好像还没退烧。”谢景珩闷闷地答。
  “我在你家门口了,给你挂个水吧。”
  谢景珩有点诧异周叔不请自来,但是迷迷糊糊的也没多想,但是过去开门这事儿对他实在有点难度了,“我……应该没什么事,可能是着凉了。”
  “烧得厉害起不来?”周叔有点急了。
  “嗯……”谢景珩被说中了,没再推拒,“铁门密码没变,里面门密码是5858,叔你自己开吧,我在二楼卧室,麻烦周叔了。”
  挂断电话,很快,有人敲敲他的卧室门。
  “进。”
  没想到跟在周叔后面进来的还有江浔。
  江浔是真行,现在门也进来了,密码也知道了。
  “你怎么来了?你没走?”谢景珩在被子里露出头,语气不善。
  “小江找的我,哼,怎么的,你小子现在病了都不治了?还不让人找?”
  “就是发烧,而且我吃药了……”
  周叔把体温枪贴在他额头上。
  39.1c
  谢景珩震惊,这退烧药不会过期了吧。
  周叔点点他额头,让他躺回去,“你看看多少度了?而且你现在这身体,发烧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吗?”
  “几点吃的退烧药?”
  “六点多吧。”
  “止疼药是不是也吃了?”
  “……嗯。”谢景珩不敢说,吃了两片,还没管用,这他妈止痛药也过期了吧。
  周青茂灰白的眉毛皱成川字,“间隔有点近,不过这么烧下去不行,先挂个水退烧吧。”
  谢景珩脑袋缩回去,从一团被子里伸出一节苍白的小臂,因为皮肤白,青色的血管很明显。
  周青茂托着他手一针刺进去,调整了一下液体滴速,突然问他,“晚饭是不是没吃?”
  全让老头猜中了,谢景珩不敢吭声。
  “你啊,稍微在意点自己身体行不行!退烧药也是解热镇痛,平时止疼药都吃出抗药性了,再吃退烧那能管用吗?”
  周青茂还想说什么,到底没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成现在这样免不了心疼的。
  “这液体对肠胃刺激大,一会儿稍微吃点。”
  “好,谢谢叔。”谢景珩露出小半张脸,乖乖回答。
  周叔又嘱咐了他几句,才收拾东西出门,在房门外好像还和江浔聊了两句,过了一会儿只有江浔一个人回来了,手里端了杯水。
  谢景珩半睁开眼睨了他一眼,声音发虚,“你到底来干什么?看前任过的不好你是开心还是怎么的?”
  他眼尾烧的发红,头疼得难受,看见江浔更糟心。
  江浔在他床边蹲下,“我怕乙方烧死我投的钱打水漂。”
  “那不至于,你多虑…”
  江浔突然用指腹按了一下他嘴唇,“喝口水。”
  谢景珩舌尖卷过唇瓣,无声地拒绝。
  不是他不想喝,主要是爬不起来,本来就两只手还能用,现在一个手打着吊针,另一个手还疼着,喝口水费劲。
  “再舔流血了。”江浔皱起眉,伸手想扶他。
  谢景珩躲开了,自己拿手肘支起来一点身子,就着江浔的手喝了两口。
  “睡一会儿我叫你起来吃点东西。”江浔起身走了,关门前留下一句话,没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房门外响起轻微的做饭声,叮叮当当,好像小时候家里的清晨,谢景珩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是江浔轻声叫他,“谢景珩,谢景珩……面好了,吃两口再睡,要不然胃疼。”
  谢景珩人还没醒透,想坐起来,扎针的左手被江浔护着了,他就用右手撑了一下床,结果疼得一激灵,差点跌回去,被江浔堪堪扶住了。
  江浔在他腰后塞了个抱枕,“右手怎么回事?”
  “嗯?嗯……受过伤,下雨天疼。”谢景珩迷迷瞪瞪回答。
  谢景珩伸手想拿筷子,被江浔挡回去了。
  “手别动了,自己坐好,”
  江浔做的鸡蛋面,咸香咸香的,一口接一口地喂,他好久没吃过了,突然眼眶发热。
  一气儿吃了小半碗,没吃够,只是坐一会儿他就腰疼,想躺回去。
  “不吃了?”
  谢景珩点点头。
  “睡会儿吧。”
  江浔把他被子裹好只露出一张小脸,扒拉了一下他垂在额头上的刘海。
  谢景珩没管,就他那点儿精力这一天早就折腾完了,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他大概知道江浔后来给他拔了针,量了体温,看他烧退下来才走。
  他这次病真正好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现在这身体就是这样,半个身体像死了一样,免疫力聊胜于无,脊椎受伤还影响心肺功能,只要来一波流行病毒、或者稍微着凉、甚至单纯累狠了都得病上一段时间,发烧是家常便饭。
  云驰和锐新的团队这段时间都忙着敲定协议细节,小半个月后,协议才正式签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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