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嗯,合理...
  年瑜没拜,臧洋就一直不起身,闷头拗在那。
  于是他只得跟着臧洋拜了。
  臧洋见状很满意,直起身,片刻后又对着衣冠冢弯了下去,腰腹特别稳。
  “二拜高堂——”
  年瑜跟拜。
  第三轮,他敛了嗓,没吱声,只是垂头拜年瑜。
  年瑜也不介意,但臧洋这次拜了很久,年瑜都起身盯他有一会了,他还没结束,非要等年瑜主动去扶他。
  扶起来后,他就仗着点身高优势,蹭在年瑜的脑袋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场婚礼没有誓词,没有华服,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一个醉鬼孜孜不倦,主持着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闹剧。
  一拜天地灵气,二拜阴曹地府,第三拜就更是糊涂,拜了一个短暂的瞬间。明日一早,太阳照常升起,但醉鬼不会记得——
  最高兴的醉鬼,反而不会记得。
  他只会再一次问年瑜:“樱花怎么又开了?”
  想到这里,年瑜任臧洋靠着,不禁有些落寞。
  树影斑驳,和落花一起点缀泥地。离开了很久的小鸟在看见群山又生出鲜亮的颜色后,便集体迁了回来,到现在才刚刚落户。
  “困了的话我扶你回去。”他有点怕吵醒臧洋,但又不得不开口。
  果然,臧洋片刻后又大梦初醒。
  “等一下,还差一步。”
  “拜完了,什么还差一步?”
  年瑜抬头,又和臧洋对视上。
  臧洋轻声问:“可以吗?”
  “可以什... ”
  年瑜还没反应过来,臧洋便捧起他的脸,在额心若即若离地亲了一下。
  这醉鬼亲完后就撒欢,丢下一句“好了”,自己昂首挺胸走回茅屋里。
  留下年瑜站在原地,萌生出了拿素银戒指去打水漂的念头,什么平静的气场全被搅和了,只是咬牙切齿地想:
  臧洋你下次别让我逮到。
  然而到了晚上,年瑜又觉得自己窝囊。
  他嫌没事干,种树、陪醉鬼、收拾空酒瓶又累,自己也喝了酒头又晕,于是早早关灯上了床。
  然后还差30分钟醒酒的臧洋就像男鬼一样飘进来,在他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
  年瑜:“... ... ”
  臧洋:“你睡你的。”
  年瑜诈尸般挺起身,盯了回去。
  “你这样我怎么睡?”
  臧洋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问题:“睡不着吗?”
  他微微俯身,又在年瑜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样呢?”
  “... ... ”
  沉默之中,他接着在眼尾亲了今日第三次。
  第四次还没落下,年瑜受不了了,一把挡住他的嘴:“停,别亲了,我睡。”
  “但是你不老实在客厅呆着,进来干嘛?”
  臧洋眨巴眨巴眼,声音闷闷道:“我突然想起,礼成后晚上还要入洞... ”
  “噗”一声,他被年瑜一枕头直击面门。
  年瑜:“现在立刻马上,回你自己床躺着去。”
  臧洋:“哦... ”
  翌日一早,等臧洋头昏脑涨地醒来时,年瑜已经在桌前摆弄自己的机械了。
  他讪讪走过去,年瑜察觉到后,立即关掉了监控屏幕。但臧洋眼力好,抓住了一抹粉,只是没有问。
  “小鲶鱼,我昨晚喝醉了?”
  年瑜把监控收了,不想理他。
  坏了。
  臧洋腆着脸凑近:“呃... 我昨晚... 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没有。”
  冷冰冰两个字在他脸上乱啪。
  他绝对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吧... 虽然年瑜平时一直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哪天像这时一样冰冷。
  年瑜起身要走,臧洋连忙拉住他,企图挽回:“我以后不喝了,真的。如果昨天真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你要跟我说... ”
  “真没有。”年瑜作势要扒下他的手。
  “等等,”他攥得死了些,从年瑜头发里拨出一片樱花瓣,“你头上有... ”
  他猛地扭头去看窗。
  樱花依旧开着,好像不曾离开。
  臧洋愣了愣:“你种的吗?”
  年瑜板着脸,“嗯”了一声。
  “为什么?”
  “没为什么,”年瑜挣开他的手,“感谢你给我讲故事。”
  年瑜话说完就离开了。
  臧洋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现在后悔了,十分后悔。
  第69章
  随后的几天, 他一直在观察年瑜脸色。
  表面上,年瑜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他以前一般在屋里一呆一整天,现在偶尔会跑出去, 坐在外头的石墩上想事情。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臧洋隐约感觉年瑜看他的眼神有点变了, 很像以前丘晓樱和越山吵架后郁闷的样子。
  年瑜也的确郁闷。
  他早就知道臧洋会断片, 但当臧洋真的露出那一无所知的表情时, 他又来气... 明明自己都不是个爱生气的人。
  所以他只能每天跑去屋外散心,让自己回归平静。
  如果臧洋一有事要过来,他就走。除了吃饭睡觉外, 尽量避免二人独处。
  对此他接受良好,但臧洋很难耐。
  越山曾经口头传述过《保持良好关系秘籍》, 里面有讲:和解第一步,如果对方不给你台阶下, 你就要自己建台阶下。
  不出几天, 年瑜早晨醒来, 翻箱倒柜, 发现找不到自己的职业装。
  他仅用一秒就猜出了是谁干的。
  被逼无奈,他只能先从臧洋买的三大叠衣服中随机抽出一套——白色灯笼袖打底,肩颈处衔的棕色披肩尾部分散成几条半菱形。下半身是棕色工装裤,腰带旁还挎了一个便携包,可以给他放子弹。
  整体看得过去,色调和谐, 特别是这披肩的破碎风,跟臧洋的衣服还挺搭。
  他胡乱套完这一身,去找臧洋算账。
  “我衣服呢?”
  “不放那三大叠吗?”臧洋直愣愣回道,扭头看他一眼:“你这不... 穿上了吗。”
  “我是说我出生自带的职业装呢?”
  “不知道啊... ”臧洋扭回头, “真不知道。”
  年瑜:“你要是敢丢我就用烈焰瓶把你衣柜烧了。”
  臧洋:“... ... ”
  臧洋轻咳几声,往他手里塞了杯温水,试探道:“新衣服都穿上了,虽然我还是记不起来什么,但原谅我一下?今天我想去找林健,你要不要跟... ”
  年瑜:“自己去。”
  臧洋:“... ... ”
  他又死皮赖脸问了几次,得到了年瑜“不去”“没门”“别烦我”等一系列回复。
  尽管备受打击,但臧洋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出门前,他在门口来回踱步,带点小高跟的鞋底哒哒不停响,佯装一副苦思冥想了很久的样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把年瑜吵出房间了。
  年瑜无力地瘫着一张脸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臧洋连忙扯住他,防止人跑了,决定再加把劲:“我在天水矿洞时跟林健不熟,你跟我一起去呗,加点基础好感。”
  年瑜:“你自己多肝一下。”
  “... ... ”
  臧洋干脆把越山列出的一条条和解秘籍全抛了,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如果对方油盐不进,适当采取霸道手段。
  于是他直接抄起年瑜的腿弯,把人扛出门了,根本不在意年瑜骂了他一路的“人贩子”,只是到主城门口才将人放下,厚着脸皮说“来都来了”。
  然后得到了年瑜珍稀的白眼。
  但他们没想到,几天不来,主城大变样。
  以前的主城只是相较于之前冷清,现在却可以用三个字概括——脏、乱、差。
  脏到地面全是臭鱼烂虾味的污水与鲜血混合的滩渍和魔法残留,乱到街角像垃圾桶一样堆着不知道谁的衣服或裤腰带,差到琼楼玉宇变成了残垣断壁。
  他们只是出了个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穿了个越。
  空荡的主城臧洋见过无数次,但糟蹋成这样的他还是头次见。等他回头想找年瑜时,年瑜已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个npc问话了。
  那npc是个清洁工,对于这场面没什么ptsd,只是跟他们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一大群人在这打架!搞得我每天的工作量都加倍了!扫完又脏扫完又脏!”
  “打架?”
  “对咯,我还算好的至少还有工作,那些开店的更惨,店都被不长眼的砸了。”
  乱成这样了,“神”都不管吗?是祂没功夫注意待注销区的小打小闹,还是祂默许了?
  年瑜感觉这座城很不对劲,同样的,臧洋也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
  npc说完就开始工作了,年瑜发现他在拖的一大滩血迹的四周还有点点如梅花般的血珠,像是有人拖着伤口一路滴答滴答走到这儿,最终没撑住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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