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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吾儿让你说什么?”贵妃叹了口气,近身的年长侍女走过去主子按头。
  “王爷说让母妃不必担心,七皇子终究年纪尚幼,纵然莼昭仪如今得宠也不足为患。王爷还说燕郡王刚刚为薛家的嫡公子作保,是断不会倒向七皇子的,请母妃宽心。”
  “他心中有数便成,本宫的指望全在吾儿身上了。”贵妃对政治夺权这套一窍不通,这么多年多是兄长指点着。只是一直被太子压了一头,所幸这两年儿子身边来了一位足智多谋的高人,经他指点才逐渐与太子有了分庭抗礼之势。燕郡王萧恪是他们母子花了大价钱才换来的助益,如今莼昭仪也想给自己儿子争去,贵妃心里如何不担忧。
  心中烦躁,挥手喝退了侍女,看向儿媳的时候不由冷下脸,语带不屑斥道:“等陛下御笔朱批之后,你便回去娘家一趟,让你母家好好尽尽力。淳儿虽纳了薛家之女,但那终归不过是商贾之女,越不过去你正妃之位。你既嫁入皇家,便该一心为了夫婿。来日淳儿得登大位,你自也能享后福!”
  三皇子妃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乖顺模样。即便被贵妃如此训斥,仍是低着头乖乖称是。
  贵妃一贯看不惯儿媳这副经不起大事的鹌鹑模样,心里又烦闷起来挥挥手便将儿媳赶了出去。
  旁边侍女过来奉上香茗,轻声劝慰,贵妃心头窝火,同心腹侍女数落起了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媳来,“本宫瞅着她那平日那模样就来气!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若不是早些年多有仰仗她母家,哪还能让这种人忝居正妃之位!害得本宫至今连孙儿都抱不成!”
  “娘娘说的是。这不幸好殿下身边添了一位聪慧的薛家小姐嘛!定能为娘娘诞下金孙!”
  三皇子府中倒也有不少妾室,但拢共就那两位小官家的良妾和三皇子妃生育了三个女儿,至今膝下一个儿子都无。只是侍女的宽慰并不能让贵妃宽心,反而依旧不悦道:“好什么?!那薛氏不过是商户之女,这等身份生育吾儿的长子,本宫哪里能释怀!”
  侍女站在一旁给贵妃锤着肩,柔声劝慰道:“虽说薛家小姐出身不高,但他嫡兄长不日便能入朝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若到时候薛家小姐真为娘娘生下金孙,娘娘再让殿下给薛小姐请封个侧妃封号,照样入得宗室玉牒。实在不成,王妃膝下无子,名义上抱养到她膝下,也是个嫡子的名分不是嘛!”
  “唉……只盼吾儿争气。”
  “娘娘宽心。殿下如今得了诸多助益,在陛下面前也是颇得颜面。倒是娘娘此时该细想想如何让陛下回心转意,七殿下如今讨得抚宁侯做师父,不就是因为昭仪娘娘得宠?您得加把劲儿,若是哄得陛下一心在您身上,将来殿下离那位子如何还有阻碍?”
  那侍女一张巧嘴,句句都说到了贵妃心坎上,没几句就哄得贵妃放下了心中的忧愁,一门心思转到如何争宠上去了。
  萧恪此刻坐在齐帝身侧的小凳上,莼昭仪也伴驾在侧。
  场中贺绥牵着马的缰绳,带着七皇子熟悉马术。他秉性耿直,惯是不会也不屑那套谄媚言辞,尽管对着尊贵的皇子也不会闭着眼夸耀。
  七皇子虽人小鬼大,有些心机成算,但到底从前是娇生惯养大的,这骑马虽也学过,但那些个教习师父个个瞻前顾后,要么就是溜须拍马,导致年纪较小的几个皇子至今也只会骑那些个温顺的小母马。
  今日本是要给父皇露一手的,却不料贺绥今日正巧给他换了匹刚成年的公马。那马虽是宫里人早驯化过的御马,但到底同从前的小马截然不同,被扶上马只往下看了一眼,萧定闻就觉得莫名恐惧,仿佛有一种马上要摔下来的感觉,而这匹公马的马腹是他夹紧双腿也无法夹紧的,尽管贺绥在一旁帮忙拽着缰绳,他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萧恪在旁看着萧定闻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已是有些幸灾乐祸了,只不过面上还算平静。
  在莼昭仪担忧地向齐帝表示担心七皇子摔下来伤着,想换匹温顺些的马儿时,萧恪立刻在旁道:“陛下、娘娘,臣倒是觉得七殿下定能驾驭这马,殿下是陛下的儿子,区区一匹凡马,驯服它定是不在话下。”
  齐帝被恭维得心里舒坦,频频点头,开口便驳了莼昭仪的请求,只道:“爱妃宽心。闻儿是朕的儿子,今日定能驾驭得了这畜生,再说抚宁侯也在,以他的身手必不会让皇儿受伤。”
  “……陛下说的是,是臣妾妇人之见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莼昭仪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得应下,贴身侍女在身后轻抚了下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萧定闻起先是十分不安的,尤其是马儿被贺绥牵着慢慢绕着四周跑动时,他只感觉自己心都快要跳出来一般。
  “殿下不慌,稳住身子、夹紧马腹。”贺绥牢牢牵着那缰绳大步走起来,一边用言语轻声指导七皇子夹紧马腹,仔细感受骑马的感觉,一边迈开步子,牵着那马跑得稍快了些。
  萧恪在场下目不转睛盯着贺绥瞧,看着他抬臂擦去额头的汗,也不由跟着有些紧张,却不是因为担忧对方出什么岔子。贺绥从来都是如此认真的性子,他才不管七皇子到底是什么目的找上自己,何时何地都是坚持本心毫无动摇,萧恪在旁看得有些入迷,连齐帝同他说话都是慢了些才反应过来回话。
  莼昭仪在旁轻笑了两声,打趣道:“看起来燕郡王同抚宁侯感情甚笃,光是看人都能看得痴了。”
  萧恪双手拢在袖中,坐着侧过身朝莼昭仪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笑言道:“让陛下和娘娘看笑话了。”
  “瞧允宁如今这模样,若是来日抚宁侯子承父业出征,你岂不是要魂不守舍害相思病了?”
  齐帝在旁有意无意说了一句,萧恪心中一警,却并未慌慌张张否认,反倒是挤出一脸笑容,全将齐帝那句话也当笑谈应付道:“要是真有那么一日,臣就自请去给陛下当监军去,免得陛下瞧着我生相思病,要骂我不成器了!”
  这玩笑话倒让齐帝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两声,手指着萧恪对莼昭仪说道:“爱妃你瞧瞧这小子!竟这么没出息!”
  莼昭仪不知底细,没敢轻易接话,只笑道:“臣妾只觉得燕郡王这是重情,连人都舍不得。”
  等齐帝同妃子调笑完了,萧恪才道:“臣方才胡说八道,让陛下和娘娘看笑话了。”
  这边言语间刚经历了一番波折,马场之内萧定闻已渐入佳境,他从最开始的紧张逐渐变得放松自如,身子虽还有些僵硬,却能保持些镇定引导马儿。
  “贺侯,能否放开让我自己一试。”萧定闻大着胆子让贺绥放开缰绳,贺绥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牵着马在场中兜了一圈才慢慢放开手。
  七皇子全身心都在手中的缰绳上,他能感到贺绥牵引的力道在慢慢放轻,到最后人什么时候松手的他都顾不上察觉,更不敢回头去寻人。因为那马儿极为灵敏,只要他身子稍微歪一些,御马前行的方向也会跟着变。
  等骑着马安稳在场中跑了一小圈后,萧定闻驾着马朝着齐帝的方向走了几步,发自内心地喜悦道:“父皇,儿臣可以驾驭得了这御马了!”
  齐帝对儿子赞许有加,莼昭仪在旁也是一脸喜悦。
  萧恪在旁瞧着萧定闻有些红扑扑的小脸,又歪着头贺绥有说有笑,手指无意识轻捻了几下,心里生出几分暗暗的不爽来。
  但变故在那一瞬突发,许是七皇子侧着身子同贺绥说话,因为驯马成功的喜悦而有些放松了缰绳,那马不安地跺着马蹄,突然一个扬蹄直接向前奔跑起来。萧定闻慌张之下差点被那马掀出去,又因为紧张牢牢扯着缰绳,身子却歪了过去,那马猛地向左一歪马头原地打起转来,眼瞧着就要把人摔下来。
  莼昭仪慌张叫了一声,起身拽住了齐帝的衣袖。
  周遭侍卫宫人也想着过去救,要知道如果七皇子摔下马,一不小心被马蹄踩一下,不死也得伤,可那马有些暴躁哪里是能轻易接近的。
  就在此时,一只手从旁扯住缰绳,随后一个漂亮地翻身就落在了马鞍之上,正坐在了七皇子身后,正是贺绥。
  只见他双腿夹紧了马腹,将萧定闻牢牢护在身前,双手牢牢扯住缰绳,控制着御马的动作。萧定闻惊魂未定,整个人向后靠在贺绥身上,无处安放的双手也跟着抓住缰绳。
  贺绥双手松了下,包住了七皇子的双手,略俯下身在男孩耳边轻声安抚道:“七殿下勿怕。抓得不必太紧,稳一些,不能光说出口令,要身体让马儿感觉要站下。臣就在殿下身后,您再试一次。”
  “吁、吁…吁!”贺绥的话给了七皇子莫名的信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收紧了缰绳,同时稳住身体没有多余的扭动。
  御马逐渐平稳下来,贺绥安静地坐在七皇子身后引导着男孩掌握着驯马的技巧。直到御马嘶鸣一声前蹄小小起扬了一下后彻底恢复平静,萧定闻才呼出憋着的那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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