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西门吹雪心尖一跳,然后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哼。”
  “看来名字没给你取错。”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江娇娇。”
  江饮君撇撇嘴,然后又摆烂似地回答道:“啊,对对对,我就喜欢撒娇。”
  大丈夫江饮君能屈能伸,才不会为了一个名字生气。他又可怜兮兮地看着西门吹雪:“老师,教教我。”
  西门吹雪逗够了他,然后把一些基础性的东西十分详细地给江饮君讲了一遍。他声音冷冽低沉,在炎炎夏日就像一泓冰泉缓缓流过心间,驱散了浑身的燥热。
  好在江饮君悟性还不错,再加上西门吹雪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没过多久他就领悟了这些。
  之后的路,江饮君就不再受酷热的折磨了。只不过因为他们的速度有些慢,所以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市。
  天色渐晚,他们刚好停在一片树林里。十米开外,有一条还在潺潺流动的小河,约莫两米宽,一米深,里面还游动着几条鲤鱼。
  西门吹雪把马绑在一旁的树上,两匹马踢了踢前蹄,打了一个鼻鸣,然后低下头来吃着周围的草。
  流水潺潺,周围是似有若无的风声。几声蝉鸣过后,又响起隐隐约约的鸟鸣。
  夜幕降临,天边的晚霞逐渐失了色彩。隔着枝繁叶茂的树枝间隙,江饮君抬头看见了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地,就像在发光的钻石一样。
  一道暖黄的光线刺破树林里的黑暗,干柴燃烧时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江饮君蹲在河边尝试抓鱼,但衣摆湿透了也没有抓到一只鱼。
  到最后还是西门吹雪亲自出马,他们两个这才避免了饿肚子。
  处理好的鱼被串了起来挂在了火堆上,一根削好的木棍直接插/进了它的嘴里。
  江饮君接过烤鱼的重任,烤前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向西门吹雪保证:他的手艺一绝!
  去了鳞的鱼皮上被划了几个花刀,被火一烤就蜷曲了起来。江饮君一手翻动着翻着白眼的鱼,一手拨弄着火堆。
  事实证明,江饮君并没有说大话。烤的金黄的鱼死得其所,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怎么样?”他把烤鱼递给了西门吹雪,然后瞪大了眼睛期待着盯着对方。
  他的眼神很炽热,比一旁的篝火还要滚烫。西门吹雪握在木棍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然后在江饮君期待的眼神中低头咬了一口鱼。
  “怎么样?怎么样?”
  “尚可。”
  江饮君失落地低头叹了一口气,语气哀怨:“原来只是尚可啊。”
  “很好。”听到他的话后,西门吹雪一顿,然后面不改色地修改了自己的意见。
  而江饮君听到后立刻恢复了活力,十分得意地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猫:“我就说我很厉害的。”
  他尾音微微上挑,像一把小钩子似的,直往人的心里挠。
  西门吹雪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意味不明地看着身边骄傲得意的人。
  果然是只猫。
  简单吃了一点后,天色就已经不早了。由于没有赶到驿站,他们两个只能委屈地先在树林里过一夜了。
  西门吹雪并不挑,他往旁边一坐,背靠着一棵树。然后抱着剑闭上眼睛休息。江饮君在一旁,他对面是还在燃烧的篝火,哪怕离的有些距离,但还是能够感觉到火焰的温度。
  面前的火光驱散了黑暗,但身后仍是一片漆黑。江饮君背靠大树,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剑,另一只手抓着衣角,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平常为了完成事情,迫于无奈他可以克服心中的恐惧。但到了生活中,江饮君还是那个怕高怕鬼,怕黑怕水的胆小鬼。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尤其是生后无边的黑暗,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他。身后的无边夜色之中隐藏着他不知道的危险。
  他越这么想,心里的恐惧就越深一层。于是江饮君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世界上没有鬼,世界上没有鬼。”但他越这么想,脑海里对于鬼的塑造就越深刻。
  终于,江饮君睁开了眼。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然后盯着不远处的篝火发呆。看了一会儿后,他又转移了视线。
  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西门吹雪。对方看样子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眼睫毛就那样轻轻的搭着,仿佛在他的眼睛下方停了两只黑色的蝴蝶般。
  江饮君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飞快的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树林,然后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西门吹雪。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一抹红影不动声色地悄悄移动的,他移动的幅度很小,就像是害怕吵醒另一个人似的。慢慢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江饮君屏住了呼吸,然后像个贼似的蹑手蹑脚地接近西门吹雪。
  很好,西门吹雪没有醒。他放轻了步子,一边盯着闭着眼的西门吹雪,一边缓缓地接近。
  直到双方只离了一米远,江饮君才停了下来。
  身边有人,江饮君心里的害怕才减轻了不少。他找了一个地方随意地躺下,然后拽着自己宽大的袖子盖在了身上。
  不远处的篝火快要熄灭,光线有些暗了,但也显得柔和了。
  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消失,另一道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平缓。表面上睡着了的西门吹雪睁开眼,侧过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江饮君。
  对方侧卧着,枕着右臂睡得很熟。他把宽大的袖子展开盖在了身上,冷白的肤色在鲜红的衣服的衬托下如同在发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席地而睡,这天晚上江饮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往西门吹雪怀里钻。
  西门吹雪看了他半天,确定他不会过来后才闭上眼睛睡觉。
  夜里的风声和不远处潺潺的水声格外的催眠,江饮君一夜无梦。
  夏季清晨的气温没有那么的高,甚至说还有一点冷。江饮君悠悠转醒,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惺忪的睡眼半睁着,深色的瞳孔里写满了迷茫。
  西门吹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少年坐在树下,头半垂着,发丝凌乱,衣衫略有不整。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在了他的脸上,在他如玉般的脸上描了一层光晕。
  “醒了?”
  “嗯?”江饮君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但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发出的那个气音黏黏糊糊的。
  西门吹雪明白了,他只是身体睡醒了,意识还没有醒。于是他掏出帕子走到河边,把帕子浸湿后后用拧干。
  还在和强大的困意做挣扎的江饮君脸上突然一凉,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潮湿的水汽混杂着熟悉的冷冽梅香,直往鼻子里钻。
  江饮君伸出手,然后一把抓住了把冷帕子摁在了自己脸上的西门吹雪的手腕。
  “干嘛?”他语气有些无奈。
  手下的皮肤细腻温柔,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般,江饮君没忍住摸了摸。下一秒,对方就抽回了手。
  敷在脸上的帕子掉了下来,江饮君伸手接住,脸上的湿意被风一吹,他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是呆坐在这里,还是快点赶路到地方好好睡一觉。”西门吹雪一只手背后,表情冷淡,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自己选。”
  江饮君眨了眨眼睛,他看了看对方依旧洁白如初的衣服,一副衣冠整齐的样子,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领口大开的衣衫。
  “我们快走。”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诚恳地说道,“还是西门庄主想的周到。”
  他们这次倒是没有在路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而是趁着早上气温适宜,快马加鞭地赶到了下一个城池。
  汴京城。
  一进城,他们两个人便下了马,然后一前一后的牵马而行。
  街上的人很多,用摩肩接踵来形容都不为过。与如诗如画、烟雨迷蒙的江南不同,汴京多了几分中原独特的历史韵味。
  他们找了一个客栈落脚,西门吹雪回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江饮君看了他一眼,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为好。
  “体贴”的江饮君转头跑了出去,他准备先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
  汴京城很繁华,是那种根本想象不到的繁华。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时不时的有商队经过,一群人风尘仆仆地赶路。书生、侠客、闺秀……他们神情各异,为这里的繁华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饮君在一个巷口找系统兑换了上一个任务的奖励。他手里拿着钱袋,险些喜极而泣:“终于有钱了。”
  “说的好像你之前过得很艰难似的。”系统嘲讽道,“我看有钱没钱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江饮君反驳道,“那是别人的钱拿在手里当然没有自己的钱更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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