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对来说,他非常符合脑花的肖像。
我浑身发颤起来,从骨髓里散发出的恐惧包裹着空虚的躯壳,像是有巨大的空洞又重新切开了我的脑子,我想起自己在领域里第一次见到脑花的时候。
那就是我面临死亡的时刻。
即使这一切都是游戏,但鲜血是真的,眼泪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
而现在,有可能是脑花的人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披着小孩子纯善的皮趴在我耳边说:“那你要把自己藏好,千万别被我抓住了。”
我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冷静,西园穗,冷静下来。
首先,因为禅院家的人经常受伤,身上有缝合线的不止一个,我还无法百分百确认禅院兰太就是脑花。
其次,脑花还不知道我已经掌握了缝合线的事情,对于我的重生肯定也顾虑重重,此时此刻,拥有更多信息的人是我。
但发自内心的恐惧还是裹挟了我。
我站在原地双目无神,直到夏油杰从我身后忽然出现,他目光追随着禅院兰太离去的背影问:“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草木皆兵之下,我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脑子,那里完完整整,没有缝合线。
在极端的恐慌下看到熟悉的人,情绪就变得难以控制。我强忍住怕到想哭的情绪,抓紧他的袖子小声抱怨:“你刚刚怎么没出来,让我撞上禅院兰太了。”
夏油杰垂眸看着我的头发从善如流的回应:“抱歉。因为我有些生气,就站的远了点,但如果你们起争端我会赶到的。”
生气?他在生哪门子气。
想到自己刚刚在面对着的很可能就是在我脑子寄生多年还杀掉我的脑花,而夏油杰居然还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我的气,我不免更想发脾气起来。
可是他的道歉又这么迅速温和,让我连苛责的话都变得难以说出口,只能把自己气的有些眼红。
看到我这样,夏油杰微微叹口气,半蹲下身看着我的眼睛:“对不起穗穗,刚刚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男人的眼尾微垂着,耷拉下眼皮看人的时候有些阴郁,但声音很好听。
我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哼唧起来:“你别生气了,禅院兰太不对劲,我感觉,他有点像脑花……”
夏油杰蹙眉:“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
夏油杰神色复杂:“也不知道你运气是好是坏,想找他就能一次找对人。”
我攥紧了他的衣服嘟囔:“我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烦死了,就算找到了也杀不死……”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找对咒灵,就能祓除他,搓个球的事儿。”
可脑花不是咒灵啊。
他居然还有兴致调侃祓除。
我有些不安,有种唯独不想让夏油杰对上脑花的预感。
第80章 第80章酒店服务生说除了换床单……
如果脑花是咒灵,那就让夏油杰接近他,出其不意吃了它,除掉这个坏东西。
我小声嗫嚅:“我总觉得他更像诅咒师。”
夏油杰神情冷漠的拍着我的背脊:“别担心,穗穗,是诅咒师那我们就杀了他。”
他俯身用手指一下下梳着我的头发,亲昵的用手指擦掉我的眼角的泪水:“别哭。”
什、什么啊……?
居然只是因为见到疑似脑花的对象就不争气的掉下眼泪了吗。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仰头看着他。
杀脑花哪有那么容易,如果对方是咒灵,夏油杰的术式反而会很好用。
但如果是诅咒师,输赢就不一定了。毕竟夏油杰以前说过,他甚至不想和甚尔动手。他会比脑花更强吗,万一被脑花杀掉怎么办。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都觉得痛苦,解决问题的路上我并不想看到同伴的尸体。
我立刻抽噎着打断他:“别这么冲动,我只是怀疑他。你,你别着急送死。”
夏油杰微微一顿,眼神有些欲说还休。
他纤长的手指松松的从我的头发滑落到我的脸颊,又摩挲了下:“别怕,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稍作停顿后,夏油杰叹息:“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没想到夏油杰会说出这么情绪化的话,我擦干眼泪抬头看向他吸了吸鼻头,有些尴尬的推开了他:“我不害怕的,我只是生理性厌恶他才这样的。”
夏油杰好脾气的说着是是,像是哄小孩子那样赞同着我的话,还犹豫着拍了下我的脑袋。
被他这样温柔的注视着,紧张的情绪逐渐远去,我渐渐镇定下来:“但其实禅院兰太就是脑花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夹杂了很强的主观感受。”
夏油杰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我们还是得尊重客观事实,要找到证据。禅院直哉给了我一份名单,和咱们之前共识的有问题的人有很多重合人员。咱们分别去探查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缝合线,六点在外面会和,可以吗?”
夏油杰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吗?现在进去禅院家没问题吗?”
我气鼓鼓的点头:“当然没问题,可别小看我啊。”
夏油杰好脾气的笑了笑:“注意安全,如果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仰头又别开脸:“你好啰嗦哦,像个老头子。”
他颔首转身和我分开了。
……
夏油杰并没有按照西园穗的要求去查看名单上的人,而是转身回到了关着禅院直哉的咒灵房。
他神色冷静的双手插兜,安静的抬眸看向帐。
就是被关在里面的这个人搔首弄姿勾引西园穗,让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就钟爱美人。也是这个人在红叶狩上,让他看见了他们两人调情的模样。那之后自己才和西园穗心生罅隙,越走越远。
夏油杰克制着自己的杀意,推开门冷淡的抱臂问:“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禅院直哉狼狈的被锁在床上,整张脸狐媚又风尘,满脸被玩弄后的餮足。
看到夏油杰真的来了,他轻巧的笑出声:“看来咒灵操使也对西园穗的事情很感兴趣,我只是提了提她的名字,你就迫不及待地找回来。”
夏油杰闭上眼睛:“我劝你说话注意点,杀死禅院嫡子再悄无声息离开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别自以为是了。”禅院直哉笑得前仰后合,“就凭你?”
夏油杰话不多说,冷眼抬手做出要释放咒灵的动作。
禅院直哉抬眼不慌不忙打断了他:“我调查了西园穗,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她的腿曾经断过两次,你想知道真相吗?”
闻言夏油杰果然放下了手。
禅院直哉神色狎弄,又瞬间变得阴狠:“第一次,是她背着五条悟和你外出约会,你们不知道厮混了多久,酒店的服务生说除了帮你们换床单就没见你出来过。”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着:“谁让她这样不知廉耻,很快就遭报应断了腿被五条家接回去了,悟君肯定不知道她已经被你玩烂了吧?”
没有。
夏油杰在内心反驳着,他没有玩她。
他当然记得这件事,当时是因为穗穗生理期身体不舒服自己才在酒店陪她,彼时他对于男女之事处理起来也很生涩,穗穗那时……应该很不喜欢笨拙的他吧。
至于那次断腿的后续更是充分体现了禅院家人的狡猾。在他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情意之前,伏黑甚尔最终处理了这件事。
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找穗穗邀功。
想起往事,夏油杰眼中晦涩不明。
禅院家就是蛇鼠一窝。
伏黑甚尔趁人之危,禅院直哉则更是下贱,被轻轻碰一下都要露出被玩弄的神情,诱惑涉世未深的穗穗。
夏油杰目光在禅院直哉脸上巡视一圈,并没有纠正禅院直哉的误解,而是任由他猜测和妒忌。
他看似格外耐心的问:“你刚刚说穗穗受过两次伤,第二次呢?”
看到夏油杰并不意外,禅院直哉也没有惊讶,只是游刃有余的摩挲了下囚禁住他的锁链,慢吞吞的继续说起来。
“第二次是红叶狩上,她和五条悟的订婚刚被宣布,我本来去找她说话,但是你拦住了她,还袭击了我。”
禅院直哉表情更加玩味起来:“后来她的腿又断了,你知道原因吗,夏油君?”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尊重的称呼夏油杰,禅院家的嫡长子终于在这一刻恢复了从容又冷静的模样,掌握主动权的他看起来风姿倜傥,从容有余。
他很确信西园穗是夏油杰的阿喀琉斯之踵,夏油杰一定会为之动摇。
夏油杰也如他所料后退一步,浓重的不安和疑云笼罩在心头。
禅院直哉势在必得的姿态让他有些紧张。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别让对方再说了,别再影响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