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司机将这段崎岖的路开出最快的速度,但仍旧在尽量观察着每一个独自步行下山的人。
那都不是夏油杰。
我趴在车窗上,风吹在面颊上有些生硬的疼,雀跃不安的情绪被突然间飙升的心率打断,生理性的反应比肉眼看到快。
“砰——”
发生了什么?
天旋地转间,世界骤然颠倒,车子在自燃中被高速撞击着翻转,我被甩出了车子。像是慢镜头划过视网膜,双翼徽标的黑色巨兽在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
什、什么?又是袭击?
一声巨响后,我昏了过去。
……
再睁眼我是从陌生的床上醒来的,鼻腔里冲天的硝烟气息已经淡去,我不太能记得起昏过去前最后的画面。
无论如何情况并不乐观,我开始观察起眼前这个破落的房子。
这里是个典型的上下层一户建,面积很小,因为放满东西甚至有些逼仄,但却意外的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甚至因为有小孩子生活的痕迹而显得有些温馨。
看外面的阳光穿过窗台在书桌上投下的角度,我猜测现在的时间大概在中午十二点。
绑架?还是我被救了?
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我想爬起身看看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就听到了甚尔穿着拖鞋慢慢走过来的声音:“大小姐,还真是有无数人想让你死啊。”
他靠在门框上,穿着件紧绷绷的黑色套头毛衣,看起来是很舒服的质感。看到我醒过来,他直截了当的走过来拉开被子大剌剌的坐进来,又懒洋洋的将我往他怀里拽,还小心的避开了我不能动弹的腿。
“你干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用手试图去抵住他靠过来的胸膛。
他伸手轻松的将我夹在他的胸膛中间来了个彻底的洗面奶,呼吸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肌肉的颤抖。
看见他拒不交流的表情,我忍不住张口,用尖尖的牙齿咬住他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嘶……”甚尔发出了轻呼,“大小姐,你和谁学的这些招数?”
他轻描淡写的捏住我的下颌,让我松开了咬他的动作。
英俊的男人俯视着我,又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我的脸:“我接了个活,刚好就在五条家红叶狩晚宴,又刚好看见你被炸飞了,就把你捡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巧?我总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简单的炸弹,怎么可能让我直接昏迷过去?
况且我的印象中自己是被一个很强悍的男人打晕过去的。
但问甚尔也无济于事,他只是顺利的捡尸而已。
我撑着手臂从他怀里钻出来,艰难的想坐起来。
甚尔把手搭在我的腰上,含糊不清的呢喃:“别闹,我想睡一会儿,为了给你筹钱,我干了两天活。”
“我已经昏迷两天了?”我不解。
“嗯。”甚尔懒洋洋的回答。
“五条家没有找我吗?我要回去。”说完我就要爬起来去找我的轮椅。
甚尔轻轻的压住我:“你的轮椅被炸毁了,那个司机被你用咒力护着倒是没事儿。五条家还在查事故原因,这几天可能得委屈你住这里了。”
我厌恶又不满地看着他:“我要回去。”
伏黑甚尔却只是安静的看着我,曾经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的我深知,这是他要表达抗拒的方式。
我有些不满的想要钳制住他,却被他轻易的躲过了。
他不想让我离开,为什么?
直到这时,我才想
起当时夏油杰评价过甚尔强得要命这件事,这个在我面前从未展示过武力的男人单手按住了我的手臂:“不是我不让你回去,是五条家现在太危险了。”
我狠狠推开他:“你发什么疯?”
犹疑的情绪达到顶峰,甚尔这样不愿意放我走,难道是他策划了这次劫杀?
可是我还要,我还要去找夏油杰的……
我的目光空落落的放在手心上,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之前那种极度渴望找到他的情绪好像已经沉寂了下来,我是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夏油杰来着?
看到我又在发呆,甚尔很烦躁的用手拨了拨头发,他舒展身体坐起来:“我没疯,还是说点开心的事情吧。我找到了可以治好你腿的医生,他已经来看过了,准备一下就会为你治疗。大小姐,如果你不乖乖呆在这里,那就不治了……”
治腿?
我有些心动,随后狐疑地看着他:“这要花很多钱吧,你还愿意给我治?你找的医生靠谱吗?”
甚尔倒是没有生气:“靠不靠谱试一试就知道了,至于花钱,穗穗,我之前跟你毛遂自荐,就当是我倒贴着想送人又送钱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低头吻了我的额头。
没有人能从他玩味的眼神看到真心,我想他可能又是在图某些别的事情吧。
但显然,他并不打算放我走。
我醒来之后的一切都透着古怪,我得争取更多的时间,看看甚尔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他现在只是需要我装一装和睦,就给我治腿的话……确实试一试也没什么。
无非是怀柔政策而已,想通了这些事,我放缓了神色,轻轻的环住他的脖子试探:“甚尔,治好腿之前,你给我买个轮椅吧。”
至少我得保证最低限度的自尊和活动范围。
可事情并没有如我所料。
“不行。大小姐,你超费钱的,我没钱给你买轮椅。”甚尔懒洋洋的说着,捏了捏我的脸:“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睡,那我去挣钱了,又有活。”
我有些紧张起来。
连轮椅都不肯买给我完全限制我自由的情况下,他要走?
似乎揣摩透了我的心思,他站起身晃了晃手机:“大小姐,外面很危险,这个房间被设下了只对你有效的帐,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他说着,从窗户直接跳出去了。
男人的动作如同猎豹一样流畅,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上被甚尔换好的衣服,开始思考他的目的。
忽然,门外传来动静,我警惕的看过去拿出竖受矛匣。
进来的人矮矮的,他没有开灯,悄悄地走进来,居然是个小朋友。
他抬起头看向我,可能是发现我已经醒了,他不知所措的拽了拽自己的裤子,低声问:“你就是那家伙带来的姐姐吗?”
我颤抖着唇看向这个小孩儿,久违的罪恶感爬上心头,他和甚尔长得未免也太像了吧,不会是甚尔的儿子吧。
原来我之前一直被骗了吗,我搞得居然是个人夫吗。
看到我惊惧的神情,小海胆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声音小小的,但却十分认真地对我说:“你别害怕,我找机会送你走,你还能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
小海胆古板正经,像只仓鼠一样警惕的到处看看。
这让我的心情忍不住放松了些,有些恶劣的逗弄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我就是知道。”小海胆嘴角下压说着。
小小的孩子皮肤白皙,直直的眼睫毛纤长的扎进人的心底,脸上的神情是严肃的,给人一种和甚尔截然不同的可靠感。
我又有些不确定他们的关系了:“你叫什么名字,和刚刚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小孩子踮起脚尖让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叫伏黑惠,那个家伙是我的父亲。我还有个姐姐津美纪,她去给你买吃的了。”
果然是父子吗,还有个姐姐。
救命,我果然是意外的当了什么人渣吗。
就算甚尔用对我威逼**,我也并不想和人夫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我还在神游,就听到伏黑惠说:“他绑架你回来,这是不对的,我会送你走的。”
“等等,你说,是谁绑架了我?”
在伏黑惠的嘴里,我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伏黑甚尔已经盯上我一段时间了,他刻意选在红叶狩时出手,甚至为此搅乱了第一天的狩猎比赛,让五条家的人对咒灵狩猎赛严以待阵,却在最后一晚的宴会众人疏忽的瞬间出手,劫走了我。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甚尔,早就盯上我了?”
伏黑惠瘫着小脸:“对不起。”
我努力平复着心情,试图从他这里获取更多的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安的抿唇:“那家伙觉得我看不懂,计划这些的时候从来不避着我。”
他的话逻辑上是没问题的,毕竟如果是甚尔绑架了我,那他的种种行为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我瞬间对甚尔生出种怨恨的情绪,在正常的人类世界里,像我这样没办法直立行走的人常被称为废物,世俗意义上我们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被困在方寸之地。
但我原本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是甚尔禁锢了我。
真是让人作呕的初恋啊。
第一次离开我是为了钱,这次凑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呢?是要把我交易给御三家,还是有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