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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芳菲 第206节

  秦封行:“……”
  真是暴殄天物,以前是谁乱传,清虚小丫头废物了?真是一派胡言。这符多好用啊。
  他问:“把你的符,匀给我些呗。”
  玉无尘不给,转身向外走去,“一边去。”
  秦封行追着他往外走,“你总不能让我去寻江贤侄要吧?我还没给她见面礼,不好意思要啊。”
  玉无尘无情地拒绝,“找你徒弟去,小丫头喜欢他喜欢的跟什么似的,一炉丹药剩余那么多,都给你徒弟收着了,符箓这种,他肯定也给了,指定多的是,你看他给不给你。”
  秦封行:“……”
  这就要看他徒弟的良心了!以前还好,如今估计够呛啊。
  第398章 道心
  两位宗主说着话,走在前面。
  应宗玉跟在后面心里感慨着,昆仑与清虚,看来真要联姻了,宗主以前严厉警告不许昆仑弟子们打扰轻蓝修行,若是谁扰乱了他,影响他的道心,定严惩不贷,但如今,看他对江离声接受良好的样子,仿佛以前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不过任谁也没想到,江离声成长的这么快,成长起来,这么特殊又厉害。
  玉宗主被人嘲笑多年,以后任谁再说,怕是要改一番说辞。
  舒南珠跟在几人身后,听着宗主在找玉宗主讨要江离声画的符,二人口中提到她与卫轻蓝,只言片语,便可感受到,旁人插不进去的情深义厚,她此时听了,已不像初初踏入清虚时情绪波动,如今已生不起什么情绪,本来就是靠近不得的人,如今更是没了机会。
  一行人出了暗门,得见天光,秦封行问玉无尘,“别告诉我你又回去歇着?”
  “不然呢?”玉无尘头也不回。
  秦封行无奈了,“你这个宗主,闭关出来,都歇了三日了,不处理宗门事务吗?”
  玉无尘回答他,“不是有人在处理吗?什么事务都要我这个宗主亲自干,我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她们闲着吗?”
  秦封行无言,“那你就整日睡觉?”
  在主峰这三日,他自己从来没这么闲过,也亲眼看到了玉无尘是如何闲的,真是不明白,他整日这么懒散,修为是怎么升上去的?尤其是,本来同阶的,偏偏被他在鬼界得了机缘,如今修为还比他高了一阶。
  真是气人,他闭关那么久,也没能将修为提上去,因为玄天境震动,被迫出关了。
  玉无尘点头,“大好的天气,不睡觉做什么?”
  秦封行真是服了,“江贤侄困觉也就罢了,她是因为身体疲累损耗太过,你呢?你是因为什么?纯粹春日懒睡吗?”
  “你管我做什么?”玉无尘白他一眼。
  秦封行噎住,“我来你清虚做客,你不该陪我四处转转吗?”
  “自己转。”玉无尘潇洒地往回走。
  秦封行:“……”
  真是没有待客之道!
  清虚他来过几次,自然不是真的想转,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他身后,也向主峰走去。
  应宗玉好奇地问封云归,“封师兄,玉宗主真的总是睡觉吗?那他是如何修炼的?”
  封云归笑了笑,“我们宗主天赋高,旁人睡觉,只是睡觉,但我们宗主不是。”
  应宗玉惊了,“所以说,玉宗主睡觉,也能修炼吗?”
  这可从来没听过。
  封云归摇头,“我没这么说,只是我们宗主擅思,在他看来,条条大路通天梯,他会顺其自然的另辟蹊径,触类旁通,往往便会事半功倍。”
  应宗玉似懂非懂,似乎明白了,似乎又没有,“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玉宗主剑阵双修,两种道都能修好,独步天下,成为集大成者?”
  “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也正因为他自己这般,当他发现江贤侄是少有的驳杂七灵根,依然没对她放弃,反而想尽办法,让江贤侄找到自己的道?任由她自己胡乱折腾的缘故?因为他相信,条条大路通天梯?”
  “宗主自己自然相信条条大道通天梯,但对于离声……”,封云归笑着摇头,“曾经宗主也无数次头疼地骂离声笨蛋,榆木脑袋,不开窍,他怎么眼瞎云云,他头疼是真头疼,气的跳脚是真跳脚,没办法是真没办法,但自己收的徒弟,不管废不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应宗玉:“……”
  这么矛盾的玉宗主吗?
  他更不懂了,所以,说来说去,玉宗主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啊?
  封云归看着他心中所想,“应师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法门、道心,曾经神魔两界,流传着一句话,所谓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便是这个道理。可见,道心有多重要。”
  应宗玉琢磨了片刻,诚心求教,“枉我修炼数百年,仍旧未通关窍,还望封师兄再提点一二。”
  封云归点头,“提点谈不上,既然应师弟疑惑好奇,我便与应师弟论道一二。我们清虚,上万年来,有两人,天赋极高,一人便是我们宗主,还有一人,便是温师弟。他们修炼,一日千里,我等同辈中人,望尘莫及。就好比如今的小辈中,你昆仑的卫轻蓝卫贤侄,你可见他,日日练剑?”
  应宗玉似乎终于明白了,“轻蓝并不日日练剑,他外出如何,我不清楚,但在我宗门内时,都极少看他御剑,从他的住处往返我医堂,多见他缓步而行。寻常无人,待在我医堂时,更是懒懒散散。”
  “这就是了,天赋根骨是其一,道心是其二。”封云归道:“我虽见他时间短,但却看出,他既像我们宗主年轻时,又像我们那位弃道逐爱的温师弟,反而倒不像你们秦宗主教出来的弟子。也难怪秦宗主早早放话,不准任何人影响他道心。”
  应宗玉恍然,“是了,正是这样。”
  他拱手,“多谢封师兄提点,让我茅塞顿开。”
  封云归笑着摇头,“微薄短见而已,应师弟慢走,我就不送了。”
  “封师兄不必送,已叨扰你良久。”应宗玉又连忙道谢。
  二人辞别,应宗玉带着舒南珠一起离开。
  走出一段路后,应宗玉对舒南珠问:“舒贤侄,你也听进去了吧?是否受益匪浅?”
  舒南珠点头,“是的,应师叔。”
  应宗玉感慨,“清虚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养出的人,钟灵毓秀,心地澄明,怪不得其他宗门,都喜欢清虚的人。”
  这话舒南珠没法接,就她所知,清虚因为规矩不严,也出败类的。
  应宗玉笑笑,“不出山门,有不出山门的好,出来后,有出来后的好。坚守道心,固守本心,这四界,多少人能做到啊。”
  他自诩是个俗人,径自摇摇头。
  舒南珠小声问:“应师叔,那位封师伯口中的温师弟是……”
  应宗玉叹息地回她,“玉宗主的嫡亲师弟,温别宴,弃道逐爱,乃清虚禁忌。”
  第399章 试着放下
  结合那位封师伯的话,舒南珠有些懂了为何宗主严令昆仑弟子,不得影响卫师弟道心。
  前有玉宗主,后有温别宴。
  玉宗主不沾情爱,四界出名,而温别宴,弃道逐爱,成了清虚禁忌。
  卫师弟若走前者的路,那将来自然大道坦途,走后者的路,不敢想象。
  但如今,因为是清虚的那位江师妹,特别的不同寻常,宗主接受了。
  舒南珠道:“应师叔,您总有一日,会恢复修为的。”
  她觉得,从奇山秘境遭难的三位师叔里,论心态,当属应师叔心态最好。贺师叔一日不摸剑,便手痒的脾性,没了修为,整日也拿着剑摸,可以看出他多难熬,而金师叔,更是不停在想法子,整个人较以前的精气神,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唯独应师叔,没看出多难受。
  应宗玉笑,“嗯,我也相信。”
  人若没了信念,还活个什么意思?他必须得相信他的道还有救。
  被舒南珠想到的金忘愁,这些日子,的确有些烦躁,对赵可欣这个爱徒,也没了多少纵容耐心。
  当看到她又在黯然伤神,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欣,你喜欢安如许那个小子什么?他哪里值得你喜欢了?论那张脸,也不是独一无二,论性子,更是不着调的,论修为,也是一言难尽,你怎么就一颗心吊在他身上?”
  赵可欣抬眼看金忘愁,难受地说:“师父,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安师兄好。”
  金忘愁叹气,“你看他好有什么用?他眼里心里,压根没有你。”
  赵可欣红了眼眶。
  金忘愁劝她,“这半年来,你修为半丝长进没有,你师姐却很有进步。你若这样下去,怕是会与你师姐越差越远。你别忘了,你们年岁相差无几,她入门早你半年,是你师姐,你虽作为师妹,年岁上,却不赚便宜,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你多有偏爱,对你师姐,多数时候,其实不公,总让她照拂你。难道你真想我应了那句话,偏疼不上色?还是多学学你师姐吧!”
  赵可欣眼里蓄了泪,“师父,师姐天赋的确比我高。”
  “她不是天赋比你高,她是比你知进退,能屈能伸会做人。”金忘愁看着她,“她也比你心思深,你这些年,被我养的太骄纵了,以至于养成了你单纯跋扈的性子。”
  她问赵可欣,“你可知道,以前,你师姐也喜欢安如许?”
  赵可欣顿住,沉默片刻,才低声说:“以前不知,此回临出门时,师姐找我说了一番话,我才知道的。”
  她想起祝文茵此回主动请求留下照看灵兽峰,跟师父说,她在外历练这么久,很是涨了一番见识,也有了一番心得了悟,虽然也想来清虚看看,但怕拖久了,错过此回顿悟,这一次便就不跟师父出门了,想静下心来,好好提升修为,又说师妹这半年,修为进步不大,建议师父带着她出来再历练历练,长长见识,希望也能有所进益,师父同意后,她单独去了她房中跟她说话。
  第一句开口就说:“师妹,你可知道,我以前也喜欢安师兄,因你的性子,我怕你跟我闹,不敢让你知道,只能暗地里喜欢他,你看他时,一定没注意到,我也在看他。”
  她那时震惊不敢置信,因为,她真的没发现原来师姐也喜欢安师兄。
  第二句话又说:“你对清虚的江师妹看不顺眼,打起来时,我其实心里是希望打的更大些,那就可以将她赶出咱们昆仑了,安师兄以后也不必再跟她总待在一起,形影不离了,但你们动剑那一场,闹大后,你不占理,她占理,又得医堂、戒律堂,甚至代宗主掌管宗门的卫师弟维护,毫发无伤,我便又想着,等进了秘境,我总能找到机会,除去她……”
  她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
  第三句话又说:“但是,师妹,我如今一点儿也不喜欢安师兄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江师妹明明看出来我暗中撺掇你,心思深,也讨厌我的很,但在秘境里,她还是救了我,虽然救的不情不愿,但到底救了,后来也没为难我,而我与她和卫师弟经历了无数凶险后,心境也渐渐变了,再见安师兄,便没那么喜欢了……”
  她一时说不出来来。
  她第四句话又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大约就是卫师弟那种,不由自主地对江师妹上心,待她比对旁人不同,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对她纵容,对她冷哼,对她惩戒,但也在危险时,奋不顾身去救她,我对安师兄的喜欢,做不到卫师弟对江师妹那样,安师兄更不喜欢我,所以,何必呢?庸人自扰,扰自己,也扰别人厌烦。”
  第五句话又说:“师妹,两情相悦,才能两相合宜。一个人的喜欢,不止会让另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觉得被打扰,深受困扰,恨不得远远躲离。你曾经为了杀江师妹,误伤安师兄一剑,那剑若是捅到凡间男子身上,必然会当场毙命,而咱们仙门中人,比凡人有法子救回来不死,但那一剑疼不疼,只有安师兄自己知道,毕竟,他养伤多日。”
  最后一句话又说:“师妹,看开些,放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对安师兄的喜欢,不是我不看好,是路都被你走没了。你这么有个性的姑娘,在我们昆仑其实难找,若你想追求情爱,总有师兄或者师弟,会喜欢你,也会让你喜欢上,真没必要拴在他这一棵树上。”
  她走时,拍拍她肩膀,不客气地补充,“还是一颗歪脖树。”
  这一番话,这一路上都在她耳边回响,如今师父问起来,她仍旧记忆犹新。
  她想,师父说的对,师姐这半年,历练中,成长的不是一点半点,她的心境将她落下的也不是一寸半寸,而她,全无长进。
  她闭了闭眼,轻声说:“师父,我知道的,我会试着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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