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短时间内戏剧化的剧情展开让玩家们应接不暇，咸鱼玩家和早已退游的人们津津有味地吃瓜看热闹，各方势力暗中插手，挑拨的、浑水摸鱼的、拉踩的、引流的轮番上阵，力图榨干《深渊》最后的剩余价值。
被坑害的玩家很是无辜，但《深渊》不是个氪金游戏，除非个别喜欢经营公会需要砸钱张罗的玩家，绝大部分玩了一年也没花过钱，虽然消耗的时间精力同样宝贵，但在近期迅速晋升到中高阶的法师，哪个不是坑了其他玩家掠夺来的晋级能量？
“坑人者人恒坑之。”
——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这些玩家发泄完怒气后也就撂开手，倒不至于失去理智，毕竟不是第一次被《深渊》坑了（这么说好像更惨了）。
还坚持玩游戏的一些人里，倒是有不少人对熊猫主播说的反攻计划十分感兴趣，他们抱着各异的心思向熊猫组建的公会发出了申请，人数过多，让负责审核的后台人员忙碌了许久。
“不是说不需要盟友吗？”熊猫挠了挠脸颊疑惑道。
这两天没有登陆游戏也没开直播，睡眠充足、作息正常，青年眼下常年盘踞的黑眼圈浅了不少，以至于被暮瑟调侃“原来不是天生的啊~”
“总要有团队接收这部分人，合理利用起来不失为一个助力。”暮瑟正在与熊听麒交流关于四大圣者的事情，闻言随口回道，“开荒或者当先锋都是不错的选择。”
“炮灰是吧，懂了~”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害，反正这游戏最后都得关闭，大家最后冲一把就当留个纪念了呗，我是不介意当这个炮灰的。”
暮瑟笑了笑，转头对熊听麒道：“那就这样，我先进游戏和大卫聊一聊，上次走得急他应该有不少问题想问我。”
熊听麒拍了拍她的胳膊，“辛苦了。”
暮瑟脱口而出：“为人民服务！”
“……”
轻松愉悦的氛围截止到暮瑟进入游戏见到矮人国王大卫，她在异世界的一举一动被摄像头记录下来通过直播投放到办公区的大屏幕上，后台人员有专组跟进她的行动，他们会用文字对她进行适当提醒和沟通，而非直接语音接入，以免干扰她的意识思维。
再次见到大卫，不过短短几天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更差了，即便如此，暮瑟这个新生圣阶在国王面前还是能感应出他作为强者的余威尚在。
达到“圣阶”不代表就是“圣者”，凯茵大陆公认的圣者有且仅有四位，这是由他们的社会地位、贡献、声望、实力等综合评定的，两百年来从未变动过。
“你来了。”即便身形憔悴，大卫在外人面前仍是维持着一国国王的风范，他衣着得体地端坐在主位上，脸色泛出一丝灰白，语气欣慰道：“没想到你能一举成圣，恭喜。”
暮瑟真诚感谢了大卫的帮助，二人寒暄了两句才扯回正题，“我来此是希望让您知道，我们的初心不变，反攻深渊势在必行！所以，可以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吗？还有，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联系四大圣者共同对抗深渊，我知道你们当年付出过很多，但深渊如若不能彻底解决，我们此后的每一天都将活在祂的阴影之下。”
国王大约是猜到对方想问的话，神色十分平静，他缓缓站起身示意暮瑟随他一起往宫殿深处走去，长长的回廊两侧是矮人国千年来兴衰起伏的史诗壁画，从第一个矮人的诞生，到一个族群的建立，再到矮人挖掘出自己的种族天赋，勤劳诚恳的族人们共创家园，间或有着各族群间的斗争与合作……
暮瑟飞速浏览过这些壁画，强大的思维能力很是流畅地梳理完矮人历史，以及少部分其他族群的信息，然而直到长廊尽头她也没看到两百年前那场战争的画面，反而直接跳过有关暗黑法师的部分，刻画下了战后矮人王国的翻新和重建，她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大卫没有回头解释，带着暮瑟继续往更深处走去，半晌，他们走到一个螺旋楼梯前，探头望去，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漫长阶梯，灯光有些昏暗地照在石壁上，恍惚间暮瑟像是看到了另一座深渊，她微微蹙眉，紧跟在大卫身后迈入地下。
好在这段路没有暮瑟想象的那般漫长，两位圣阶即使靠走的速度也不慢，几个呼吸间暮瑟已经到达阶梯底层，出乎意料的，这里既没有阴森可怖的地牢，也没有神秘诡谲的实验室，甚至也不是书房、收藏室、仓库这样的地方。
推开厚重的大门，里面是一间温馨舒适的居室，从透着清新色调的家具摆件能看出，原主人应当是位热爱生活的女性，暮瑟陡然想起大卫提起过的亡灵，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大卫没有在此地流连，而是径直穿过居室推开了另一道门，门后又是一片新天地，暮瑟失声道：“幻海菇？”
大卫侧了侧头，伸手邀请道：“你现已是圣阶了，应该可以抵挡它们的侵蚀，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自己进来看看吧。”
他顿了顿又提醒道：“不过这里幻海菇的数量有点多，看完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暮瑟盯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幻海菇，悄悄咽了下口水：“这可不是有点多的程度，您这是把全大陆的菇子都挖过来了吗？”
第六百二十章 《从零开始拯救深渊》35
这是一片由幻海菇填满的空间，如果看作是一座花田也许会有人觉得浪漫，而当无边无际的花田变成幻海菇，那就不是浪漫而是惊恐。
幻海菇是凯茵大陆较为珍稀的物种，虽然名为“菇”，但炼药师的记载中它既不算菌菇类也不算植物、昆虫类，有些习性甚至与动物相仿，有人猜测它有智慧，有人则觉得那只是本能。
这种深蓝色的、形似水母和蘑菇结合体的生物，常年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深林之中，它诸多习性中最引人忌惮的便是同时具有“致幻”和“掠夺”两种功效，其表现为看到幻海菇的智慧生命会不自觉地陷入幻境之中，而在触碰到幻海菇后会被其掠夺部分记忆，储存在它的记忆海中。
被掠夺记忆的智慧生命，可能会丧失这部分记忆，也可能没有影响，但如果想拿回记忆，要不就再次触碰幻海菇，要不就直接吃了它。
前者可能拿回记忆，更有可能再度失去另一部分记忆，概率全看自己的意志力。
这种令人忌惮又作死的能力，使得幻海菇很难在有智慧生命存在的地方生存，它们无意识地掠夺别人的记忆，又被吃掉找回记忆，如此往复陷入恶性循环，变得越来越稀少。
暮瑟还是在大陆物种图鉴中了解到幻海菇的，没想到一次性见到这么一大片，她一边惊叹一边忍不住朝幻海菇走去，强大的意志力让她的脚步迈得分外缓慢，却无法阻止它的前进。
幻海菇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习性，当它被触碰掠夺记忆后会脱离土壤漂浮在半空，像是得到心爱玩具高兴地蹦起来的孩子般飘荡好一会儿，才会如风吹起的蒲公英般落入另一块土壤，等待下一次的‘开心时刻’。
暮瑟眼前这块幻海菇田中半数漂浮在空中，瞳孔里映射出大片大片的深蓝色，恰如其名的宛若走进了幽深的海底，她徜徉在深海中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碰水母般游弋的幻海菇。
初碰时软绵绵的，细细感触下软体外密布着绒毛般的小刺，不扎手，却有种轻微静电般的刺激感，仿佛能脑补出“滋滋”的电流声，暮瑟感到精神识海中有被触碰的痕迹，小w尽职地守护着自己的‘领土’，让她得以将精神放在应对幻境之中。
幻海菇的幻境是通过不断接触智慧生命而加强的，‘掠夺’来的记忆会成为它们制造幻境的素材，让初生时仅有迷障般的幻境渐渐丰富成逼真的、难以自拔的记忆深海。
暮瑟在这里看到了无数记忆碎片，她有意或无意触碰到的幻海菇给予她过盛的反馈，她一时难以从庞杂的碎片中提取到真实有效的信息，直到她看到了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开朗健谈、三两句话就要哈哈大笑的矮人大卫；优雅骄傲、外冷内热的精灵雅尼克；腼腆到有些社恐、但仍努力回应朋友的人类法师诺亚；以及笑容明媚、英气十足的圣女索菲娅。
两百年前，他们还年轻，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苦难，他们年少成名（按种族年龄算）、意气风发。
然而在这些记忆碎片中，总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暮瑟耐下心来一点点抽丝剥茧，终于理出了些许头绪：
《深渊》的前情提要其实概述过部分真相，约纳斯曾是名动一方的天才法师，他对外宣称自己掌握了法则之力而永生不死，以此吸引了大波狂热者的追随。
这些追随者不分种族、不分贵贱，全心全意地侍奉着天才法师，这让约纳斯在极短时间内聚集起了一股庞大的势力，足以与大陆上任何势力碰撞而不落下风。
永生法则的言论越传越广，连圣阶强者也忍不住动心，大卫四人踏上了探寻隐秘的道路，年少气盛的他们坚信自己不比约纳斯差，同样可以掌握永生法则，谁不想脱凡超圣抵达诸神之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