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禀驸马，青虹姐正在彻查下毒之事，奴婢等人不能靠近里屋，全府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
胡慎深一呆，总感觉有什么无法预测的事情即将展开……
正房内，早已清醒过来的濮阳暮瑟靠坐在床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蔚岚，“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公主的补药由蔚岚一手抓取、熬制、喂送，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而今既已确定是补药出了问题，她也无从狡辩，“没有人指使，殿下就当岚儿是个背信弃义的卑贱小人，任由殿下处置。”
暮瑟冷冷一笑，“你以为本宫是想听你有什么苦衷？本宫只是不相信你有下毒的脑子罢了，能够将毒/药变为补药骗过一般大夫，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蔚岚闻言脸色骤变，铃兰般娇弱纯洁的面容愈显苍白，“是了，您从来都瞧不上我，岚儿不过是一介无父无母的孤儿，若非有殿下好心收留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哪里有现如今这般荣华富贵可享？呵呵，可殿下差点就死在岚儿手中了不是吗？那个曾叱咤风云、战无不胜的巾帼英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惨死在后宅之中，这场景多可笑啊哈哈哈哈……”
蔚岚笑着笑着眼泪流了满面，她眼神迷离，追忆的语气轻柔得像飘在半空的云絮，“岚儿永远记得那个暴雨将至的傍晚，是殿下，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飞驰而过，一把将还不到10岁的我搂在怀中，殿下问我可受伤了吗？还有家人吗？您那天说的每一句话、穿的盔甲、带的长枪、骑的骏马岚儿都记得清清楚楚，殿下，您是岚儿的英雄，是破除黑暗的光，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可我的殿下啊，您为什么不早在战场上就死掉呢？”
蔚岚神情落寞地垂下眼眸，仿佛真的因这件事而困扰，她长叹一声，“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这样的，平庸，无能，被一个龌龊恶心的男人掌控在手里肆意摆弄，连我这种蝼蚁都可以操纵您的生死，多可笑啊哈哈哈哈……”
说罢，蔚岚猛地向桌角撞去试图自尽，偃月一脚将她踹开，面上有些无措地看向公主殿下，不知该如何安慰。
暮瑟捂住胸口，原主残留的意识强烈翻腾着，她前世只查到蔚岚下毒害自己，却不知原因，现下听到这番话不免震动，暮瑟待到心绪平稳方才冷淡道：“不是你能操纵本宫的生死，这份伤害本宫的能力是我给予你的，而你辜负了本宫的信赖。”
蔚岚无言以对，公主府固若金汤，外人连消息都很难打探更别说暗杀了，她就是仗着公主和青虹等人的信任才能得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罢了。
暮瑟不想与施害者讨论原主的个人选择，这种类似于“毒唯脱粉转黑还回踩”的行为，她见过不少，大多脑子有问题且自有一套逻辑闭环，花心思说服她们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只需记住一点——不应以任何理由伤害无辜。
濮阳暮瑟是蔚岚的恩人，她没有对不起蔚岚的地方，她不应受到如此伤害。
“既然你不肯说出是谁教你下的毒，那便一力承担吧。”暮瑟身体虚弱，不愿多话，“偃月，把她的手筋脚筋挑断扔出京城，从此以后你与公主府再无瓜葛，且自生自灭去吧。”
暮瑟摆摆手，偃月立马堵了蔚岚喋喋不休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青虹恰好从外面回来，她掀开帘子走到床边低声汇报完情况，又不忿道：“就这么放过蔚岚太便宜她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你找人盯着她，现下全京城都在关注公主府的动静，幕后那人可比我们急多了，让人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喏！”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公主殿下要休夫7
蔚岚的行为逻辑其实很好理解，她在危难时刻被濮阳暮瑟所救，将其当做救赎，她待在濮阳暮瑟身边五年多，见证了原身最辉煌的时刻，又眼见着她一步步走上末路。
那个她幻想中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凯旋回京后被迫上交兵权、放弃龚家军，被逼退隐后宅，甚至被渣男玩弄于股掌！
她的英雄居然爱上了一个一事无成的寒门白身？更恶心的是这个渣男私下里还勾引过自己！这种男人、这种男人……
蔚岚冷眼看着她的英雄沉迷男色，变得越来越庸俗、卑微，最可悲的是，堂堂安国公主像个寻常村妇那般为了讨好男人而想方设法怀孕，她的英雄竟然抛下了她的红缨枪！
她该死！她根本不配做自己的英雄！她甚至连高门贵妇都不如！
渐渐地，蔚岚没那么憎恨这个男人了，她开始佩服他、亲近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身是如何做到让一国公主言听计从的？
蔚岚学着男人那样若有似无地打压旁人，在正房逐渐树立自己的权威，让公主等人越发信赖自己，又提出让公主为了孩子多喝补药，她本意是想把胎儿喂大让其难产，可意外知晓了男人养外室的消息，便顺势透露给公主，果然令其悲恸小产。
小产后求旨和离的濮阳暮瑟确实有点过去的样子了，可惜，被打压久了的公主殿下早已无力反抗，只能不断退让、妥协、隐忍……
蔚岚选择亲手毁掉面目全非的公主殿下，于是一碗碗补药送了过去，她病态地享受着每天照顾公主的感觉，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毒害对方还要被感激的荒诞，试过一次就让人上瘾！
好想再多享受一会儿啊，殿下，您可一定要坚持得久一点呢……
***
“就是极端自我又慕强的性子，也就是原主给她吃太饱了。”
暮瑟趁着青虹、偃月都派出去办事的空隙，放松地躺在床上和脑海里的系统唠嗑，“但凡把蔚岚放出去做点正经事，她就没那么多闲工夫整天盯着原主一个人yy，哎，说到底，人呐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不能把信仰寄托在他人身上。”
“原主是这样，蔚岚也是。”
【主人，您觉得是谁指使蔚岚的？会不会那个渣男？】
“推波助澜他有一手，直接教唆下毒应该没那么蠢，剧情里渣男后宫有个用毒高手，叫毒仙子的，八成是她的手笔。”
【哦对，那个毒疯子！】小说剧情里这个“毒仙子”爱上男主后没少帮他做恶事，是男主前中期最重要的底牌之一，由于对药剂调配有非凡天赋，男主将她安置在十分隐秘的私宅，全心研制各种毒药和火/药。
“毒仙子”到底是为爱深陷的痴情女子，怎甘心一直没有名分地默默奉献？她要是圣人就不会制毒害人了，是以，剧情后期“毒仙子”几度对后宫女子出手，男主不忍心杀她只好将她囚禁在地牢中，终身不得自由。
暮瑟眯起双眼，“这其实是作者的恶趣味吧，囚禁普雷（play）什么的？”
[主人，什么是囚禁普雷？]萌萌突然好奇地问道。
【主人！不要教坏小孩子！】小w气急败坏地短暂切断了与暮瑟的联络，【您、您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暮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咳，我是说渣男这是利用完‘毒仙子’后就把人关起来，一方面是防备她，一方面是想继续榨干她的剩余价值，‘毒仙子’这辈子就只能给男主制毒了。”
她念叨半天也没见小w出声，只得怏怏住口。
恰好青虹和偃月办完事回来，原主的亲信除了这两个贴身丫鬟，便是一明一暗两个亲卫队长：青锋和纯钧，外面的事情大多是交给他们去做。说来，原主取名也很好分辨，都是与兵器相关。
“殿下，驸马还在院外等候，要将他赶走吗？”青虹不情不愿地问道。
“太医回宫复命去了，想来父皇母后的人也快到了。”暮瑟断断续续地吩咐道：“青虹，你当着驸马的面带人去外室那里走一圈。”
青虹此前就接到散播‘外室疑似毒害公主’的旨意，现下立刻明白过来，领命而去。
偃月脑袋直，闻言恍然大悟道：“殿下，难道指使蔚岚的幕后黑手竟是那个外室女？”
暮瑟懒懒地瞥她一眼，幸好没让她去传谣言，“扶我躺一会儿，再熬些补气血的汤药来。”
“殿下，补气血的药材大多易上火，太医让您不要乱喝药，您还是躺下多休息吧。”
暮瑟哽住，默默躺下不再说话。一连被噎几次真是够了！
***
一天之内，公主府接二连三闹出的动静惹来多方猜测，先是四位太医进府确诊公主中毒，再是传出驸马爷养的外室害公主小产，有下毒嫌疑，紧接着公主垂危驸马爷在外花天酒地被抓了个正着。
午后，公主的义妹被赶出京城，据说与毒害公主有关；而公主的贴身婢女在府外与驸马爷发生争执，似乎又与外室有关。
有好事者不免猜测，难道是外室通过义妹下毒暗害公主？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可驸马爷到这时候了怎么还护着外室，不会真要宠妾灭妻吧？那可是安国公主殿下啊！
临到傍晚，驸马爷还在外室的宅院里拦着青虹，不让她带走外室；圣上和皇后听闻公主脱离危险但元气大伤恐难康复后均是派人探望，各种珍稀药材一箱箱往公主府送，并下旨申饬驸马胡慎深，告诫他好好照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