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错位[娱乐圈] 第36节
他以前忙的时候也经常半夜
飞行,结合上下文,喻氤了然,“打算休息一阵?”
闻勉靠着椅背转头看她,夜色浓厚叫喻氤看不明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只是觉得他有些疲倦,闻勉朝她浅浅勾起唇角,桃花眼像慢放的特写镜头眨了眨,不言而喻。
喻氤沉默,这两年她刻意规避他的新闻,只从他如今的只言片语才能窥见一二他在法国的生活,是这样累吗?这下她拿不定主意是是留他独自休息一会儿好还是陪她等到小余来好。
她犹豫道:“那你在小余来前睡一会儿?我先……”
话没说完,闻勉握住了她的左手,竟然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地阖上了眼睛,“最后陪我五分钟。”
“你……”喻氤想缩回手,他的力气却很大,根本无法挣脱,而他本人则是一动不动,眼睫连细小的颤动都没有,仿佛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喻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望着他毫无防备的面容,心里泛上酸楚。
喻氤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的姿态,清隽的长眉,高挺的鼻骨,微微向下的眼尾和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地淡唇,无论是三年还是五年都无法在这张面孔上留下痕迹。
她的目光下滑落到闻勉握住自己的手上,骨肉均匀,掌心轻微发烫,温热地包裹住她的手背,如同回忆中的每一次。
喻氤不再执意抽回手,抬起头去看玉兰横叉出来的几簇枝头。
大概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不断在边界间徘徊,偶尔容许自己迈出一小步,而后再退回去,彼此心照不宣地互不提起。
闻勉像是个有个计时器,五分钟一到,他便睁开了眼,感受到温度的离去,喻氤转头看他,闻勉冲她笑了笑,目光清明地说:“去吧。”
“好,晚安。”
喻氤应了,提上袋子里的东西推开车门,没走两步,却听见车门再一次开启和关上的声音,她回身,发现闻勉追了上来。
“怎么了?”
闻勉在她面前停下,抬起她空着的手,将车钥匙塞进了她的掌心。
喻氤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小余会开车来,这辆车就先停在你家楼下。”
喻氤没吭声,他有东西寄存在她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下一次见面。
果然,闻勉见她听懂了其中意图,很轻地笑了一下,黑眸恬淡,春夜沉醉,有些哄骗的意味:“车钥匙放在你这,我回来后再找你拿。”
等我回来,我们再见面。
有一瞬间,喻氤真的很想问。问问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录那盘录像带,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楼下,如果不是意外拿错,如果她今天像往日那样乘车从车库上楼,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
可是她什么也没问。
回到家后,她把那把车钥匙和录像带一起放进了橱柜深处,并着那些尘封的指甲油和碟片。
就像陈生说的,如果结局什么都不会改变,那么过程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再重要。
在过去的两年乃至更长的时间里,每当她感到难忍的时候她总是咬紧牙关,直到某一天她的第六颗牙被咬碎了一块,牙釉质裸露在外,尖锐,坚硬,一不小心就会被刮到。
每次被刮疼了,她就跟自己说:明天一定去补牙。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学会了躲开那块尖牙,哪怕迟迟不去补也不会再被刮疼。
可见人的记性是多么强大的东西。
一颗牙是如此,她和闻勉也是如此。
喻氤承认,和闻勉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让她快乐,可她早就决定不会再被这样的瞬间蒙蔽。
——原本是如此的,但现在一切都乱套了,她已经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第36章 p-20恋爱(二合一)“女朋友上……
十月一过,南方的冬就渐渐迎来序幕。
酒店的轻纱窗帘被大风吹得高高刮起,尾端的流苏坠偶尔撞击到玻璃上发出闷响。
陈生从洗漱池出来关窗,刚拉开窗扇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他一声“就来”换了一嘴的风。
门外站着的是闻勉,陈生顿了顿,今晚是蓓蓓杀青,请剧组在饭馆夜宵,散场后他叫几个现场执行盯一下各组的人回酒店,走之前看到孟竖领着闻勉往饭馆后的巷子里走,两人一前一后间隔几米,看气氛似乎不太妙。
果然回去不久孟竖就来找他,说喻氤入戏太深,打算接下来分组拍摄,给两人一点时间抽离。
陈生老练地捕捉到孟竖说的是“两人”,结合他如此凝重的态度,确认道:“你的意思是闻勉也?”
孟竖当时皱着川字眉,眼色沉沉。
陈生叹:“你真是晕头了,闻勉要真动了心思,是你这点小动作能阻拦得了的吗?”
说罢无奈点了头,“行吧,你既然打定主意了,八头驴都拉不回,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会儿看闻勉来找他,想来多半是为同件事了,这样想着陈生装作毫不知情地问候:“是闻勉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闻勉似笑非笑,“孟叔来找过你了吧?不请我进去坐坐?”
放在平常,两个心眼子加起来超过八百个的老狐狸必定要你来我往试探一番,今天闻勉大约没那个心情,进了门就直言来意——配合分组拍摄可以,但有条件。
“或者你可以把这理解为一个请求。”闻勉换了个好听的说辞。
陈生无言,是请求还是条件有区别吗?
不过不得不承认,闻勉开出的条件令他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他把蓓蓓换掉什么都好说。
毕竟蒋梦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临到这时换人,找不到名头是小,耽误整体拍摄进度是大,至于边缘化一个小演员会让业内会如何猜测就不是陈生要考虑的事了,说残酷些,没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就意味着能被随意轻贱,这就是游戏场里的规则。
“你都提出来了,叔会不答应吗?”陈生起身想给闻勉倒杯水,被闻勉以太晚了坐一会儿就走为由婉拒,陈生也就作罢,但还是记得在闻勉临走前状似无意地问一嘴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好好的,蓓蓓怎么把你得罪了?”
闻勉朝他微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这声“得罪”,别的没有多解释,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上了楼。
陈生停在原地琢磨了几秒,依然摸不准闻勉的态度,以他对闻勉的了解,对方其实远说不上純善,只不过绝大部分的人和事入不了他的眼,更别提带动他的情绪,所以基于修养懒得计较,久而久之传成了远近闻名的好脾性。
但究其根本,他是正儿八经的闻家长孙,闻家老爷子心中最适合做接班人的后辈,资本玩的那一套在他眼里只怕都不值一提,早年有不少为了一搏前途设计闻勉的狂蜂浪蝶,后来都默默的销声匿迹了,可见只要他想,根本不需要借自己的手,就可以轻而易举让一个人在这个圈子无法立足。
如今这么没眼力见的蠢货已经很久未见了,难道说蓓蓓私底下做了什么?可是他这个制作人日日都在组里,没看出任何迹象啊。
陈生索性不再想,反正答应都答应了,一个蓓蓓翻不出什么浪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闻勉和孟竖间这隐隐不透风的矛盾。
第二天一早分组拍摄的通知出来,陈生就带着闻勉和小半个剧组开车去省会,走的匆忙,连和其他人打声招呼的空当都没有,当然,这也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一周陈生有意无意总跟在闻勉周围,观察他是否真的像孟竖说的那样对喻氤因戏移情。
可是几天时间观察下来,闻勉作息规律,情绪稳定,片场内外也不见抱
着手机大聊特聊,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若不是他偶尔提起孟竖时对方态度略显冷淡,陈生根本看不出来他对这无理取闹的分组拍摄有什么不满。
他太配合了,陈生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多了,闻勉入行多年,演过的角色不计其数,怎么会分不清戏和现实?
这样的想法很快在某天破灭。
那天灯光比较复杂,布完光正好赶上饭点,制片组唯一的一名女性——生活制片外出归来带了下午茶,据说是当地有名的茶点和糖水,招呼大家饭后吃点甜食。
精致小巧的各类酥饺茶冻装在打包盒中,组里的女孩们发出激动的感叹,有人打听了多少钱,连道这么点东西卖太贵了不是坑人吗,还不够大老爷们塞牙缝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泼辣的梳化师拍掉了手,“不爱吃你别拿,这么好看的甜点给你吃才是糟蹋东西!”
大家一起共事了大半年,同吃同住彼此相熟,被骂了的大哥也不生气,认怂:“行,我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您吃。”
“老胡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姑娘就好这一口,失恋人失意了吃点甜的心情就噌噌好了,甜食治愈一切,是这么说吧小林妹儿?”
“是啊老胡,小林家就是这边的,你当着人家面说她家乡特色不是找骂呢吗?”
众人一派嘻嘻哈哈,陈生笑道:“小林你尝尝味道正不正宗,要是正宗,咱们回程时再打包些,犒劳犒劳留在县城的兄弟姐妹。”
闻勉在旁听着,并不参与,小余看他沉默的样子,凑上前:“怎么了,哥?”
“女孩都喜欢吃甜食?”
小余无言,他怎么会知道?
“……大概吧,要不你问问之影姐?”
闻勉不说话了,垂着眼思忖,小余突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咧开嘴朗声笑:“哥,需要我去订些给喻氤老师带回去尝尝吗?”
捕捉到关键词的陈生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朝两人走近两步,却见闻勉缓缓摇头,就在陈生暗松一口气时,听到闻勉认真地问小余:“我记得你有个朋友是苏南人?”
苏南人?喻氤也是苏南人,陈生预感不妙,一份点心不要紧,要紧的是闻勉的“有心”。
仿佛印证他的猜想,闻勉说着说着发现了几步外的他,陈生一怔,再想装作没在偷听已来不及,好在闻勉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了头。
就那一眼,陈生的心唰的一下凉了半截,总算明白孟竖为什么如临大敌了——怕的不是闻勉入戏,就怕闻勉自知入戏却放任无为。
其实抛开孟竖和闻勉的关系,对于半个商人的陈生来说大可以放任片子的男女主演来一场短暂的爱情,然后抓住这一卖点大肆宣传电影。
看啊,能让闻勉都入戏生情的故事该有多精彩?!单是这一条就够让《铁锈》票房翻两番。
可不管是他、孟竖、还是闻勉,早就不需要这些成绩证明自己,相反,因为出不了戏而爱上对手戏演员,这样的风月佳话,对于早就在演技一道上被捧到神座的闻勉而言,或许会成为职业生涯一辈子的污点。
神之所以是神,便是因为掌握着绝对的权威,若是没了这层光环,闻勉就会泯然于遍地的影帝影后之中,所以他可以恋爱结婚,但对象不能是一起演过爱情戏的女演员。
更别提,这个对象的风评还不太好。
喻氤对发生的这一系列事全然不知,闻勉确认关系的第二天一早她就找周湘坦白了事情,周湘听完从包里掏出保温杯灌了半瓶水,压下火气问:“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准备和他在一起多久?”
说完不给喻氤机会,飞速地盘算道:“我建议你先让他把你接到华盟去,然后看看他手里的本子有没有适合你的,想办法搞两个过来,争取在《铁锈》上映前在电影圈站住脚跟,到时候解绑也不至于……”
喻氤听到“解绑”这个词就皱眉,“我们不是在炒cp。”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炒cp!但你总得从这段关系里捞点什么吧?还是你以为你能和闻勉修成正果?”
周湘疾言厉色,挥手之间打翻了没扣好的水杯,不锈钢杯身与地面撞击发出悲鸣,泼洒而出的水流顺着茶几边缘向下,转瞬在地毯上晕出一片水渍。
喻氤低声道:“我明白,可我还是想试试。”
“试试?”周湘冷笑,一贯沉稳的声音隐隐藏着怒火,“秦昼和江菀妍的事还不够长教训?你现在够格和闻勉在一起吗?一旦曝光,他顶多在网上被嘲讽几天,而你呢?你遭受得住再一次的网暴吗?如果他们连你爸妈的地址都搜出来,你怎么办?”
喻氤不说话,伸手去接桌边留下的滴水,周湘望着她这幅模样调整呼吸,退了一步。
“好,就算有人能接受你们,你有多少把握能和他一直在一起?这个圈子里谈感情永远是女人吃亏,等你们分手了,你头上的标签就会从‘秦昼和江菀妍的小三’变成‘闻勉的前女友’,是你说的不想成为别人名字旁的陪衬,现在转头就忘了?”
掌心的水蓄成一捧小池,虽然极力阻挡,追究还是顺着指缝坠下了一滴,又一滴,无声的砸进地毯中。
喻氤无力地张着嘴,发现自己找不到话反驳。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周湘马上打住谈话,整理好的表情在发现来人是闻勉后变得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