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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 第56节

  又过了几天,天更冷了。
  南方的湿冷与北方的严寒不同,伤兵都转移去了后方最近的县城内,沈姝云不想错过第一手军情,跟着老军医一同上了战场的后方,抬伤兵,及时止血救治。
  连日下来,她手上冻裂了好几个口子,白净的脸也冻伤了,透着一股病态的红,在血和泥土的沾染下,一点看不出女儿家的模样。
  她满心期待,只要打完这场仗,度过这个冬天,她和景延,都会迎来新生。
  南州落下第一场雪的那天,裴珩回到了军中,带回了前线的消息。
  “我军已攻下南州城,将平昌王枭首示众,可惜靖安王追击流寇,死于乱军之中,至今仍未找到尸首,只怕是落于马下……死无全尸。”
  消息很快传到沈姝云耳中,她飞速包扎完伤兵的腿,骑上一匹快马,赶往尸横遍野的战场。
  冷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清晨的小雪下成了鹅毛大雪,她感到手上生疼,脸也疼,哪怕身披厚重的披风,仍抵挡不住湿寒侵体。
  “不会的。”她呢喃着,全然不相信晋王的鬼话,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的害怕。
  万一那是既定的命运,万一她和景延在前世没能撑过那个夜晚,死在了一起,那现在……她奔向他,是不是也在奔向注定死亡的结局。
  她越想越害怕,却不肯勒马犹豫,咬着牙顶过寒风冷雪。
  *
  景延有个秘密。
  由于在军中长时间的用力过多,他常常夜难安寝,但回到沈姝云身边后,他每晚都睡得安稳,彻夜无梦。
  今天,他久违的做了一个长梦。
  他又梦到了多年前梦中的那个破庙,成了大雪中依偎在沈姝云身边的那个人,这一次,他安静的枕在她怀里,等到长夜过去,大雪停下,等到了天边透出第一缕阳光。
  身后的伤口渐渐不痛了,他叫醒了昏沉睡着的沈姝云,心情复杂的触碰她冰凉的脸颊,在她惊慌躲避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的确长这个样子,眉眼间却无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傀儡,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你感觉好些了吗?”她怯生生的问。
  “嗯。”他站起身,俯身将坐着睡了一夜,身体僵硬酸痛的沈姝云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将人带到庙外。
  吹一声口哨,白马便从屋檐下踏雪走了过来,呼着热气,来到二人面前。
  “平昌王已死,京城与军营必然大乱,此地无处容我,我也无意强求。”他在初升的阳光下,看向沈姝云的双眼,缓缓道,“我在朔州有些干净的产业,养活两个人不成问题。”
  “将军是什么意思?”
  “我在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梦境因少女浮起薄红的面颊变得梦幻旖旎,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他将人抱上马,两人共乘一骑,在厚厚的雪地中缓步前行。
  朝着鱼肚白的天边,朝着互有所依的未来走去,心底升起浓浓的满足感。
  做一场美梦,景延微笑着醒来,发现身上盖着厚重的披风,身边有一忙碌的身影,正是梦里都忘不掉的沈姝云。
  在这一刻,梦境仿佛与现实融合在一起,不知为何,他心脏泛起酸楚,眼角盈盈溢出泪来。
  “阿姐……”不自觉就唤出声来。
  沈姝云回身看他,从烧开的药炉边走过来,看他眼睛湿润,自己也忍不住委屈,难过道:“裴珩缠住了前来策应你的人马,要不是我赶过来,这会儿你早被雪埋了三尺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赶过来。”他用力抬起手,想让她来牵。
  “笨蛋。”沈姝云坐过来,握住他的手。
  二人身在山洞中,洞口外被枯树枝遮挡过半,外头透进来白亮的雪光,山洞里又宽又深,沈姝云特意将他藏在这里,去外头拿了吃用的东西来,足够两人在这待一阵子。
  “没了你,军中且要乱上一乱,那晋王喜欢争功劳,战后的杂事都叫他去做好了,我也想看看,小皇帝能给他这个大功臣什么封赏。”
  她小心替他理着头发,忍不住埋怨,“你说你,要作假,装装样子就是了,何必做的那么真,腿都差点摔断了。”
  “也不全是装的。”景延小心挪动着脸,往她腿边凑,告状似的嘀咕,“裴珩的人对我下黑手,要不是我有防备,真就给他们得逞了。”
  闻言,沈姝云鼻子一酸。
  “我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可来的路上,我真的很害怕。万一你死了,大周往后该是什么样子,你的军士怎么办,我又该去哪里……”
  她伏下身来,趴到他胸口上,任眼泪流进他衣衫里,温热的染成一片。
  景延微笑着抱住她,轻拍她后背,“别哭嘛,我又不是真的死了。”
  他给她讲故事,说起梦里孤身的将军和无依的女子放下一生所累,回归田园,共结连理,生了好几个孩子,后半生热热闹闹的,像他们一样,彼此拥抱着取暖,度过了数不清的寒冬。
  沈姝云越听越觉得前半部分很像她与景延的前世,可归隐田园往后,怎么听都不合理,像生编出来的。
  她捶了下他的肩,“那两个人才认识多久,怎么就共结连理,生上孩子了,你会不会讲故事啊?”
  景延闷笑两声,揽住她的后腰往干草堆上抱,直到她整个人都躺到自己身上,才心满意足地吐息,揉着她后脑勺柔软的发丝,认真答。
  “可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为什么?”沈姝云紧张的屏息。
  “因为……”他低下脸来,注视着她的双眸,拥抱着柔软温暖的身体,小心的揉了揉她冻伤的脸颊,心脏又酸又暖,难以言喻的情感不断的涌出来,将他冻冷的身体都暖热了。
  “我想娶你。”
  沈姝云神情一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一双深情眼眸凝视着她,诉说着他心中最简单的愿望。
  “希望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在你身边。”
  “只要和你在一起,王侯将相也好,贩夫走卒也罢,我都无怨无悔。”
  他说的那样温柔坚定,紧紧拥抱着她,仿佛她是他不愿放手的珍宝,他的一生所求。
  “阿姐,等到天下太平,再无战乱,到那个时候,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姝云的心被一下一下轻叩。
  遭受过太多的悲欢离合,苦求无果,她选择了紧闭心门,放弃追求期盼不得的情爱,可这个少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走到她身边,锲而不舍的叩击她的心门,用他的热烈融化她的冷淡。
  她的心早就动摇了,早在无数个与他共枕的夜晚,在他身边安然睡去的时候,她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看到了他的爱。
  冻伤的脸在他温热的掌心下隐隐发痒,那感觉像极了萌发的悸动。
  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轻吻他的下颌。
  悄声道:“到那个时候,你还想娶我的话,我就嫁给你。”
  话音落罢,流血不流泪的少年将军顿时泪湿眼眶,孩子似的将脸往她胸口埋,小泪流成大雨,多年的漂泊无依落在了温暖的归处,泣不成声。
  第43章 【全文完】 共结连理,携手……
  出了正月, 朝堂上发生了不少大变故。
  从南州回京的晋王裴珩在并州境内遭遇刺杀,重伤不治,死在异地他乡, 经当地县丞审问, 行凶者是平昌王蓄养的死士,因晋王下令将平昌王的首级悬于城门一月,几人见了故主的首级, 愤愤难平,才蓄意刺杀报复。
  事情原原本本写在奏折中,呈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原本还为战乱平定感到开心, 突然得知堂兄死了, 恍然觉察裴家只剩他一颗独苗, 压力倍增,积郁成疾。
  养好伤后,景延没急着回京复命, 与沈姝云一同留在南州重建被战乱摧毁的城墙民宅。
  他查抄了平昌王的田宅家产,散给叛军的残兵败将,叫他们回家务农置田, 大开粮仓,赈济全南州的流民百姓。
  三个月过去,南州的军备整齐,百姓有了住所和田地耕种,已是一番欣欣向荣之景。
  景延率军北上,沿途遣散将士回乡,到京城时,六万大军只剩两万精锐, 仍是旁人触不可及的强大力量。
  进得朝堂,恰逢小皇帝卧病在床,无法理政。太后生怕提拔其他高官世家的子弟,会成为景延的眼中钉,便哄着小皇帝写下了赏赐诏书,封他为摄政王,代理政事。
  圣旨在朝堂上宣读,底下文臣武将反应不同,纷纷看向景延,等待着他的反应。
  这是裴家的江山,景延出人出力平定了战乱已是忠心耿耿,虽说摄政理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可景延如今的地位,不需要担这责任,也足以拥有比拟皇帝的权力。
  大部分人猜想他不会接旨,武将哪里懂朝堂上的门道,又因先前抄了刘家和吴家,在文臣圈子里落下了不大好的名声,这会儿一头扎进去,哪怕做得再好,也只是给皇帝擦屁股,文臣不会真心敬重他,能得什么好。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景延跪在金銮殿上,高呼“谢主隆恩”,双手接过了圣旨。
  文臣武将皆是震惊:景延的武力地位已非常人能及,正是该躺下享福的时候,却接下这烫手山芋,他图什么呢?
  半个月后,春试出榜,众人才看明白景延的作为。
  他任用直臣,与翰林院清流之首徐鹤年交好,上下整治贪腐,一旦发现贪污受贿,便带兵抄家充国库,满京上下的官员,没有一个逃得过他的审查。
  摄政仅两个月,菜市口处死的官员,上至尚书,下到九品司仪,足有二十多人,流放边疆的更是数不胜数。
  官场职位空出大半来,皆被翰林院的文官补上,再有不足,便从新科中榜的进士中挑了底细干净的上来补足。
  半年后,经过天翻地覆的血洗,国库充进三百多万两银子,朝堂更是大换血,少了苍老疲惫的面孔,多了年轻向上的新人。
  有景延的护航和支持,新官员推行修生养息的新政,更有有志者,选择下放去地方州府县城中历练,不过一年,地方农耕便野,百姓丰衣足食,大周已是一副崭新景象。
  京城,祥云医馆。
  未到晌午,医馆外已排了长长的队伍,都知道医馆坐诊的沈大夫医术精湛,诊金低廉,每隔五天才到医馆中坐诊半日,谁家有个小病小痛,都乐意找她看。
  “怎么又是这么多人排队,上回我来沈大夫这儿看病,排了两个多时辰才轮上。”
  “谁没有个病症呢,连当今圣上都卧病在床,从去年春天到今年夏天,病情一点起色都没有,该不是得了跟先帝一样的病吧。”
  “那圣上怎么不请沈大夫进宫看病?我瞧沈大夫什么病都会治,要是让她进宫走一趟,说不准能治好圣上的病呢。”
  “你怎么知道圣上没找沈大夫呢,这人各有命,身体底子不好,吃再多药都没用……”
  几个排队的病人靠在医馆门边的阴凉下,小声聊着,耳听他们的话越来越歪,王安济从柜台里走出来,“路过”几人身边,小声提醒了句“切勿妄言”,见几人住嘴,才绕了一圈走回柜台中继续忙活收账。
  沈姝云坐在桌后为人诊病,陪在桌边记药方的人,是她已经三岁的小侄子。
  王大宝写字歪歪扭扭,写完一张药方拿给王安济,做爹的便能轻易分辨他写下的药材,念给伙计去抓药。
  医馆内外分外热闹,沈姝云被人包围,忙碌之余,浅浅回忆起那个冬日的大雪,距今已有一年半了。
  午阳高升,门外长街上传来马蹄声。
  青年在门前勒马,身段轻巧的跃下马背,见沈姝云坐在桌后,眼前是一排看不到尾的病人,坐在她跟前的那个病人还恬不知耻的盯着她的脸看,不由得皱起眉。
  走上前去按住病人的肩膀,冷声道:“你是来看病还是来看大夫的?”
  手掌的力道按的病人慌忙痛呼,连声求饶,“好汉饶命,我不敢了,不敢了。”
  沈姝云无奈地给青年使了个眼色,他才松开手,低声在那人耳边威胁,“再管不住你的眼珠子,我替你抠出来。”
  后头人看着好戏,忍不住在心中戏谑。
  一看那人就是新来的,不知道沈大夫有个了不得的未婚夫,亏的只是看了两眼,这要是敢对沈大夫动手动脚,也不用拿药了,只怕要被打一顿,还得扭送去顺天府,罚扫一个月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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