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她没想到,这位金尊玉贵的殿下,竟然真的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
比起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更在乎的,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说不会对妖魔袖手旁观,便真的会不顾自身安危,在遇到妖魔的第一时间顶上去。
“殿下!”
小吕急切的呼喊声拉回了聂洪的思绪,她抬起眼,瞳孔微扩,看到了一道比声音更快的刀光。
这道刀光迅如闪电,刚猛至极,手起刀落,便将店小二带着诡异微笑的头颅砍了下来。
而在刀光一闪的短短须臾,皇长女高从煦手腕一转,折扇便如离弦之箭,向前一刺,堪堪刺中杜鹃鸟的染血尖嘴,洁白扇面轻轻一荡,接住了滴落的鲜血。
“滴答。”
鲜血在扇面飞快晕开,转眼就把整把折扇染成不祥的猩红,高从煦眉头微皱,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向后退了一步。
小吕与其他几位文士都飞奔到她身旁,警惕地望着掉落在地上的杜鹃鸟尸体。
聂洪的纸带略迟一步,这时才飞到李昼身旁,却是刚好把折扇接住。
“这血有问题。”她下意识提醒,“大家小心,暂时不要触碰。”
她说完,想起皇长女后退的动作,公孙剑侠岿然不动的身形,忽然意识到,她习惯了做保护别人的人,却没想想,这一次,其他人都比她敏锐得多,根本不需要她提醒。
聂洪心中一阵赧然,耳根瞬间红透,才低下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便听到公孙剑侠仿佛刚反应过来:“啊,多谢提醒。”
天啊,剑侠大人还是那么面冷心热,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故意表现得自己很愚钝似的。
她还能不知道剑侠大人有多强吗?她都能想到的事,大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李昼差点就伸手去接扇子了,染血后的扇子红得还挺好看,扇面上多了许多精美神秘的花纹,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能摸,看看总可以吧。
她走上前,低头看向纸带托起的红色折扇,端详起了扇面上的神秘花纹,耳边听到一声短暂的“无思无虑始知道”,脑中的想法被一种玄而又玄的道韵驱散了一瞬。
但这声音转瞬即逝,下一刻,李昼便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在一阵刺耳的闹铃声中,从床上坐起身。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醒前,好像有人大声喊着“剑侠大人”“殿下”之类的话。
居然还是个穿越梦。
高中生李昼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小说看多了,看了眼床边的闹铃,关掉闹钟,穿好衣服,在妈妈任应月的催促下冲进卫生间。
她坐在马桶上,努力了好久,也没能成功上好大号,她该吃点素了,按下冲水键,李昼愁眉苦脸地想。
任应月在卫生间门口说:“要不吃点火龙果吧,吃了就不便秘了。”
李昼刷着牙,本来想问火龙果在哪,话一出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吃火龙果了吗?”
她吐掉泡沫,觉得妈妈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好伤心,背上书包,眼泪汪汪地跑出了家门。
任应月追到楼梯口:“那今晚带你去吃烤羊腿、烤猪蹄、烤玉米、烤面筋、烤土豆和花甲粉丝!”
都是她爱吃的!可也都是现在不能吃的。
李昼更难过了,她都便秘了,妈妈还要报这些她不能吃的,她决定,今天要叛逆一天,不再喊妈妈,而是喊老妈。
“老妈我去上学了,晚上回来再说!”
再不高兴,话也不能说太死,要是晚上有胃口了,她还是愿意吃烧烤的。
任应月扶着楼梯,死死盯着李昼越跑越远的背影,面色凝重地回到房间,走到了一尊神像前。
这神像头戴凤冠,肩背间披一条飘逸帛巾,手执玉圭,脚踩万顷波涛,站在莲花之上。
脸上蒙了一层淡黄纱巾,视线被隔绝在纱巾之后,头顶还有一行字:
【月宫黄华太阴皇君】
月亮与太阳并称双曜,可现在,尊号中的“素曜”二字消失了。
“星君……求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维持住这片记忆锚点……”任应月想起李昼满脸的排斥,强忍着不安,向神像脸上的纱巾伸手,想把这层蒙蔽了星君视线的纱巾揭下来。
指尖碰到纱巾的一瞬间,一股巨力从纱巾上喷涌而出,轰然打在了任应月的身上。
她整个人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碎了卧室门,倒在了一堆木头碎片中。
李昼踩着上课铃走进了教室,好朋友谢灵微正在玩塔罗牌,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么,李昼正想问问她,能不能给她算算,什么时候她才能正常拉屎。
班主任领着个俊眉修目、气质特别的女生走了进来,在陡然响起的窃窃私语声中,拍了拍手掌:“大家都来认识下,这是我们班今年的转校生……高同学,你自我介绍下吧。”
“好的老师。”女生目光不经意扫过李昼,“大家好,我姓高,叫高从煦,大家可以叫我阿煦。”
第102章 李昼开始担心自己回不了家了。
转校生坐在了李昼身边, 李昼望着身旁的空位,疑惑地挠了挠头,她怎么记得她是有同桌的。
她心不在焉地对着新同学点了点头, 戳了戳还在玩塔罗牌的谢灵微后背:“谈昭呢?”
咦,谈昭是谁?她怎么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她之前的同桌吗?
谢灵微转过身, 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头发乱得不成样子,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回老家了,你不记得了吗?”
李昼认真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她老家在哪, 我们可以去找她吗?”
既然会记得, 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李昼心想,隔得再远,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再见面。
谢灵微没有回答,忽然把手里的塔罗牌放在了李昼面前。
李昼低头看去,只见牌面上画着一轮太阳,太阳下方, 头戴花环的孩子骑着马,脸上洋溢着纯真甜美的笑容。
牌面最下方写了两个单词:
【the sun】
这是一张太阳牌。
这张牌在李昼面前是正位,对李昼的前桌谢灵微来说, 却是倒立的逆位。
正位的太阳代表着欢乐与幸福, 逆位的太阳却象征着黄昏即将到来, 消沉、失败、没有希望。
李昼还在研究塔罗牌, 谢灵微握住了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李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我当然叫薛静真啊。”
“对,静真, 你叫薛静真。”
“谢灵微,黑板在你背后是吧?”
讲台上的班主任不悦地敲了敲黑板。
谢灵微本来还想说什么,这下也只好收起牌,转了回去。
李昼托着腮,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好朋友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努力回忆最近发生过什么事,脑子却晕乎乎的,可能是昨晚做的梦太耗精神,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小鸡啄米了。
“……所以这一题应该怎么做?”
班主任的声音,忽然在李昼耳边响起,她猛地惊醒,一抬头,班主任已经离她两步远,严肃的脸上,有种洞若观火的了然。
李昼吓了一跳,什么题,哪里有题。
“薛静真,你来回答一下。”
班主任还是说出了她最害怕的那句话。
李昼磨磨蹭蹭站起,眼睛四处张望,谢灵微做了个转身的姿势,但在班主任的注视下,不得不转了回去。
一张写满了解题步骤的草稿纸,从她旁边平移了过来。
她愣了愣,眼睛一瞟,新同桌正对着草稿纸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李昼连忙对着草稿纸,把上面的解题步骤自信复读了一遍。
班主任听着听着,放下了手里的教鞭,点了点头说:“回答得很好,坐下吧……下次听课眼睛睁大一点。”
转校生的仗义之举成功俘获了李昼的心,到了中午吃饭时,她主动开口邀请:“要不要跟我和谢灵微一起去食堂?”
谢灵微重新扎了下头发,看起来精神不少,递出一张写着“谈昭”名字的校园卡:“你卡里存钱了吗?没钱的话先用谈昭的吧。”
高从煦和她对视了片刻,接过校园卡,挂在了脖子上:“我本来还想找人问问这里的规矩。谢谢你们。”
上个学还讲什么规矩,李昼挥挥手:“不用谢,大家都是好朋友。”
她笑眯眯看着两人,两人沉默须臾,也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是朋友。”
“不管出什么事,都不会分开的好朋友。”
……
学校附近新建了一座文昌星君庙,好多学生吃完饭就过去拜拜,谢灵微问李昼感不感兴趣。
李昼好奇地说:“祂管什么的?”
“考试和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