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裴枕睁开眼,就看到沈迟面无表情地拿着纱布蹲着给他包扎伤口。
裴枕:“没事,一点小伤。”
他就要把手抽出来,沈迟却用了点力按住了他的手腕:“马上就包好了。”
裴枕想抽出来,其实他用灵力疗伤也用不了多久……
沈迟神情专注,身着里衣,光脚踩在地上,他正低着头在他的伤口上涂药水,还轻轻地吹气。
裴枕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见他这般细心,突然想起人间的一句古话,养儿防老。
裴枕以前十分不理解,但是现在见这一幕觉得好像也有一点道理,虽然他又不是他亲爹,说是义父也没有正式认过,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但是也不妨碍他感受到了他的尊敬、爱戴,和孝敬。
对,沈迟还蛮孝顺的。
“不错。”裴枕觉得自己有必要夸奖一下他。
沈迟头也没抬,给他包扎好之后,又给他把簪子捡过来,把上面的血擦了,递给他。
裴枕接过,他起身在沈迟房里找了个铜镜将就照着,几缕头发顺滑地穿过手指,被撩起。
裴枕随手挽起一个发髻,要将那木簪插进去,可惜那一层层的纱布将他的手包的肿胀无比,他头一次有些笨拙,不是发丝散乱就是发簪歪扭。
沈迟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裴枕力不从心的模样,虽然那肿成猪头的手是拜他所赐。
裴枕也是头一回恼羞成怒,他把发簪丢给他,十分傲气地一抬下巴:
“给我簪上。”
沈迟接住,摩挲着这顶好的发簪纹理,笑着过去,冰凉的丝丝缕缕发丝从他手中穿过,乌黑发亮的发质是顶好的。
沈迟呼吸都放轻了。
他那时在河中,看到的那个河神,他的头发是白色通透,还微微卷的长发,和这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河神的头发,摸起来是不是也这么舒服……
沈迟把他的头发挽起,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后颈,温热细腻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两个人挨的很近,无端让沈迟想起没做完的那个梦来,一样的皮肤温度......
沈迟突然感觉有热气涌上脸来,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有点问题。
他最近思来想去,怎么总是觉得裴枕就是那个河神?
木簪通体漆黑,流畅的簪身是弯曲度很小的弧度,微微翘起的簪顶是镂空的里面镶嵌着一个蓝色的玉石,沈迟把簪子插进去。
裴枕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他懒懒地左右看了看铜镜里的发髻。
还算满意。
沈迟与裴枕在镜子中交汇,沈迟耳朵红了红,他仓促移开视线,问:
“这个发簪,是什么做的?”
裴枕奇怪,又红脸了……
怎么又这样了?
但沈迟的年纪连他的尾数都没到,这个年纪的少年平时在想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也就算了,懒得翻来覆去抓心挠肝地去猜。
那只鬼看着厉害,实则他只得了一点功德,心里算了算,还有一更天就要亮了,而今晚不会再来妖鬼了,裴枕颇有些可惜,今晚收获太少了。
沈迟问了句什么,他随口道:
“万年无患子树所制成,可以驱鬼除妖。”
一说完,裴枕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沈迟:“......”
沈迟面上波澜无惊,心里却有如巨石砸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激起千层骇浪。
裴枕反应过来。
除妖?沈迟不就以为他是妖吗?他戴着的这个仙器不就是除自己?
裴枕瞥了一眼铜镜里的沈迟,他正出神地盯着他,表情有点奇怪,震惊、懊悔、欣喜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杂糅在了一起,眼尾泛上了一抹委屈的红。
裴枕茫然,他在委屈什么?
他不是以为他是妖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按照沈迟的性格应该是懵懵傻傻,又或者是满脸疑问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才对。
裴枕眯起眼,颇有威压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沈迟吸了吸鼻子,移开了视线,摇头,动作有些僵硬。
裴枕冷笑,果不其然,他就知道,这个凡人怎么可能想的到他是神,更别说猜到他是哪位神尊了。
愚昧无知的凡人啊!
“有除妖功效,但是这个神器认主,除我之外的妖都可以除了。”裴枕神情自若地圆道。
“行了。”他起身:“时候不早了,你继续睡吧,明日早时知县邀我去议事。”
沈迟跟着他走到门口,表情怪异扭曲到了裴枕难以忽视的程度,下一秒眨眼,泪水就要掉下来了。
裴枕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沈迟深吸一口气,掐了掐自己的手,一开口,声音是难以抑制地颤抖:“没有,就是被刚刚的鬼吓到了。”
胆子这么小,跟着他这么久了还会被鬼吓到,裴枕无语凝噎,想了想,还是安慰他,就是十分苍白:
“别怕。”
“……噢。”沈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目送他的身影离去,直到看不见了,沈迟一手拉一个门扇,飞快地关了。
他的背靠在门上,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你就是河神。”
沈迟晴天霹雳,缀在眼尾的眼泪要掉不掉,然而他却又再没有比此刻更坚定的时刻了。
他终于确认了。
第35章
沈迟滑落到地上, 由于情绪起伏大,他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果然是河神......
梦里面的人就是他。
他不断回想起这段时间裴枕的行为举止,难怪, 他可以对付那些妖怪......
难怪,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毛病。
自他走过一遭魅骨香编造出来的幻境, 他就对裴枕格外的依恋......
因为, 在梦里的人就是他,
美丽庄严、至高无上的神明, 是他救了他。
沈迟十分恍惚,他知道自己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且绝对不能说出去。
心跳如鼓时, 闻到了他手上的气味, 上面既有他的头发香味,还有他的血的味道,如陈年的酒, 混杂着湿润的空气的清香。
让他有些着迷。
只有他知道的神明......
他的神明...…
......
......
沈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十分沉重、十分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裴枕, 又或者因为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他有些心池动荡、魂不守舍, 于是他惊恐地发现,他前半夜未做完的梦,有了续集。
他在一片窒息感中睁开了眼睛, 梦里的裴枕额间神印散发着柔光,抬着他的下巴吻下来,柔软的双唇触碰到他的嘴唇,如同一片羽毛, 一触即分。
又是已经做了千百次的梦。
有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吹气:“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这只是一场梦,没有人会知道。”
被诱导着,沈迟心里的一点点欲望被催熟放大,痴痴地看着美丽的神明,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
梦到同一场景,反正着只是一场梦,他就算怎么样也不会如何吧?
他的手从大红色的喜袍中探出,一双苍白却有力的手,反手搂住了河神的腰肢,这一桎梏梦境被打破,欲望的枝丫破土而出。
水波扭动,红色与白色交织缠绕,天旋地转间,沈迟就和裴枕逆转了方位,细小的气泡从他们二人分开的唇瓣间涌动出来。
河神双眼阖着,面容宁静,沈迟的鼻尖抵上了河神的鼻尖,他眼神晦暗不明,着迷般,咬上了河神的嘴唇,轻轻地辗转厮磨,河神的贝齿微张,他猝不及防地触及了河神的舌尖,沈迟浑身颤栗不止。
他……大不敬了。
口腔鼻尖都充斥着河神的香味。
沈迟将他搂住怀中深吻,掐紧了他的腰肢,细微的水波搅动的声音传来,梦里他心跳急剧,情不自禁、又十分难耐地与他舌尖交缠。
可是还是不够......
河神脸庞白皙,衣服飘在水中,如缥缈的烟雾,随时都会消散。
河神并没有因为他这大不敬的举动而恼怒,反而仍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阖着双眼,发丝散乱,衣衫不整,没有说话,
也......没有拒绝。
沈迟急剧喘息,福至心灵一般,他的脑海中浮想起从前巫祝告诉他的话,
神爱世人,神会包容凡人的一切举动,只要他是他最诚挚的信徒......
沈迟呼吸急促,水中的温度不足以浇熄他此刻的躁动,小腹似是有一股热浪,脑海中所想的事物无限放大,他只能凭着直觉行事。
织锦的喜服贴在身上,沈迟额角淌汗,融入包裹住他们的河水中,黑沉沉的眼眸浮上一层雾气,繁复的一层一层的衣服遮掩下,他的手移下了一点,搭上了河神的腰带......
无数欲念催动,他恶狠狠地想,
即便这样也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