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但喜欢这件事已经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改变,不是吗?”潘煜一直都很喜欢生活中的变化,“它使你的生活变得跟往常不同,本身就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
“改变,”王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不全是好的。”
“那你是喜欢一成不变吗?”潘煜打量着他,很是真诚,“看着不太像。”
王灿哽了下,半响扯动嘴角:“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他现在对潘煜的敌意已经近乎没有了,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潘煜跟郑景恒是真没可能,但跟郑州的atc,也可以说是许言、许主任,绝对有说不出的关系。
王灿常飞郑州,不可能听不出许言的声音。别说是他了,就是航线上的鸟都能认出许言的声音。
那是许言!
王灿看着潘煜,有种偶遇同道中人的隐秘暗喜,抓耳挠腮,试图暗示:“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2】
“差、差不多吧。”王灿还真好意思应,“我想等合同结束了,开个鉴gay所,就在咱们航站楼对面。到时候各个航司内的那些所谓“好兄弟”、“好朋友”、“死对头”、“恶情敌”,统统都给我现原形!”
“……”
潘煜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只是见王灿陡然放轻了声音。
“就像你跟…atc一样。
“谁?”
“郑州atc,许主任。”王灿性格可能有点偏激,不太喜欢跟人留后路,“老实说,我挺意外的。”
潘煜莫名拧眉。
“你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啊?”王灿不相信,“你知道我属什么的吗?老鼠!哥哥我正儿八经地从初中开始就鉴gay,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同道中人。十几年了,没失误过。”
他看潘煜不说话,立刻对他印象又开始不好起来:“是爷们就坦荡点,又不丢人。”
潘煜做事向来随心,不是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主。
他迟疑是因为他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过去的二十四年潘煜确确实实没谈过对象。
他五岁的时候想当飞行员,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把这句话当成玩笑,都在很积极地给他联系飞行基地、飞行俱乐部;带他参加或欣赏全世界各地的飞行讲座、比赛、聚会;搞笑的,有趣的、新奇的…各种都让他一一体验过;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飞行圈子,包括他的飞机、飞友、课程老师、教练、陪飞等等,应有尽有。
家里并不干涉他的自由,但却会很严厉的要求他——学精。
所以,在过往的十几年,他一直都在跟各式各样的飞行线路打交道,见过晨昏,穿过雷暴,俯瞰过阿拉斯加海湾的广阔,领略过乞力马扎罗的云海。如果不是前两年的特殊情况,他没有被家里强制要求回国,可能一直会在他最爱的天空中流浪。
许言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潘煜确实优秀的出类拔萃,不然那一年也不会就他单单被国航列为特级人才引进,更不会一进航司就成了钱谦的关门弟子,资源不要钱的砸在了他身上,手把手地把他捧成了金疙瘩。
潘煜就是有实力站到今天这个位置。
王灿也知道,否则不可能等他的评价等到现在。
见潘煜脸上并无任何羞恼和愠色,只是长久的沉默,神色坦然。王灿薅了把自己的头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靠,我不会真想错了吧?”
现在直男也会在深更半夜,费尽心思地奔赴一场见缝插针的会面吗?
直男都成薛定谔的直了吗?
潘煜依旧缄默,半响,才很认真地开口,相当坦诚。
“我想..靠近他。”
“那不就是喜欢么?”王灿松了口气,保住了自己百分之百的gay达胜率,“不然就像咱两站这么近,也没见你贴我身上啊?”
潘煜瞬间退后两步,相当费解:“一定要自取其辱吗?”
“...操!”
次日一早,7977机组碰头吃早饭,郑景恒明显感觉潘煜跟王灿的不对劲。
两人一南一北,坐在了餐桌两边,生生隔出了条楚河汉界,看着比昨天开会的气氛还要僵持。
乘务长向郑景恒露出求助目光,郑景恒轻轻摇了下头,让她不必搭理。
他随意地坐在了潘煜旁边,余光看打量着小卷毛的神色,看着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刚给你加热了两片吐司,过去拿。”
潘煜饿了一天,胃口确实很好,吃光了盘里的东西才站起来:“景哥,你要吗?”
“不用。”郑景恒活动了下脖子,随口答了句,“我不吃这个。”
“那给你带碗酸奶。”潘煜看郑景恒都没怎么动盘里的东西。
郑景恒没客气:“加开心果碎。”
第18章
从郑州飞北京的航班是准点放出的,知道不是许言值班,潘煜也就没跟王灿抢无线电通话。
王灿如愿以偿的体验了把跟郑景恒执飞同一架航班的幸福,如果后面没个高高大大的卷毛牌电灯泡就更好了。
电灯泡虽然不容忽视,但真不算太亮。
别说是郑景恒执飞,就是昨天王灿主飞,潘煜都没开口说过几句话。
他从不干预飞行。
郑景恒也不是个话多的人,王灿一路努力都没找到合适的插话机会。执飞的一个多小时,驾驶舱基本是静默状态。
直到落地首都机场,郑景恒交接飞机后还要把潘煜交到钱谦手里,王灿找了个由头跟他们一起。
知道许言昨晚值夜班,今早潘煜就不会随便给他发消息,对话框点开又被关上,周而复始。
机组等电梯的时候,王灿掏出手机,先看了眼潘煜:“潘机长,加个v。”
潘煜警惕地看过他,下意识就把正浏览的手机按灭了屏幕:“没电了。”
“...我他么。”
王灿扯了下绕过他准备走的潘煜,压低声音,“你是我爹行吗,我发誓我真对你没那意思。”
“那你…”
“反正不是因为你。”王灿重新掏出手机,催他拿手机。
潘煜仍是怀疑。
眼看电梯就要到了,王灿深吸一口气,气势如虹:“爹。”
安全员走过他们身边都震惊回头。
“……”
“能加了吗?”王灿僵着张死人脸开口。
小卷毛勉勉强让他扫了码,继续回忆自己的成语大全:“感觉你现在心如死灰。”
“夸张了,”王灿又把手机调成扫码状态,径直路过他身边,“最多是死了爹。”
“...”潘煜认真看了他一眼,手指滑过修改备注的页面,直接点击了删除联系人。
王灿醉翁之意本就不在潘煜,哈巴狗似的跟在郑景恒后面,拿着手机:“郑哥,我们也加个吧?”
郑景恒是个很温和的人,很少让谁当众下不来台,手机没掏出来,只是笑了下。
“电梯信号不好,回头找个人推下。”
“好!”王灿笑的龇牙咧嘴,却还要努力装作淡定样子,目送着他们上到三层出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上,他便疯狂给潘煜发消息: “爹,推一下,帮忙推一下!”
消息弹到对话框,就是一个偌大的红色感叹号。
“panda已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后,才能聊天。”【1】
王灿:“...操!”
潘煜在钱谦办公室混了一上午,下午回家就偷走了多多,拐着他打了针疫苗。
打完出来的时候,多多差点没隔着宠物箱挠他,还好过走廊时遇见了只杜宾,绕着箱子嗅。
多多瞬间怂成只仓鼠,四肢匍匐地上,耳朵都吓得收了起来。
潘煜“啧”了声,把箱子提高,嫌弃地看了眼快跟箱子底座融为一体的多多,客观且真实地评价。
“窝里横。”
牵着杜宾的青年扯着狗往后走了几步,看了眼戴着黑色口罩的高个酷哥,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给它买个罐头吧。
“不用,”潘煜提着宠物箱换了个方向,随意回道,“它肠胃弱吃不了。”
打完疫苗需要留观个二三十分钟,多多是这家宠物医院的vip,有独立的留观室。
关上门,多多在宠物箱里探头探脑,根本喊不出来。潘煜拿了个罐头,也不费那劲儿,只弹了下铁皮罐,便收获了只突蹿出来的小猫,绕着他的腿娇声细语地叫。
“差不多得了,”他蹲着把罐头打开,“你是只公猫。”
他蹲在地上,揉揉猫猫脑壳,又碰碰他尾巴,逗得多多从罐头里抬起头冲着他龇牙咧嘴。
“没良心。”
潘煜反应很快,不止没被他咬到,还摸了两下他的小肚子,气得多多滚在了地上用四爪蹬他。
潘煜笑着给他录了一小段视频,想也没想地就分享给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