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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竹出好笋 第72节

  陆诚在宋凌霜掌上写下了,“姜太傅,二十杖。”
  “为何?青屏小姐喜欢秦隽的!姜太傅……他凭什么打秦隽?”
  她的手掌没有再传来任何的讯息。
  “与我有关是吗?入川花,是秦隽寻来的是吗?”
  这些天,宋凌霜一直在想,为何林崇意会那样爽快的答应将她送出如意轩,又为何她醒来那日秦隽会身在如意轩,她心中隐隐有猜测,现在看来真相离她猜测的并不远。
  她记得,断绝师生关系,是二十脊杖。
  宋凌霜再也忍不住,一眨眼,泪珠像珠帘般掉落。
  她示意小桃领她走向秦隽,她蹲在秦隽的榻前。
  秦隽为了她,一共已经受了四十脊杖了。
  “秦隽,你是贱骨头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我受杖,二十杖,会死人的!”
  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傻瓜,你还在,我怎么舍得死呢?”
  “那老匹夫不配做我师父,是我自行找他解除师徒关系的。”
  秦隽忍着痛,为她拭去了一颗一颗珠泪,可那珠泪好像流不尽一般。
  “我要看见,我想看见,陆诚,我求求你,让我看见好不好?”宋凌霜哭到哽咽,哀求着陆诚为她医治眼睛。
  秦隽在她掌中轻轻书写着,“箐箐,明日我就好了,你放心,五感之事急不得。”
  “如何放心,我看不见你的伤势,也听不见你的伤情啊。”宋凌霜哭的撕心裂肺,秦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宋凌霜此刻对五感的渴求达到了巅峰,心止不住的为秦隽心疼,为什么他们已经分开了,还要在折磨秦隽呢?折磨她一个人就好了啊。
  她双手合十,虔诚向上苍乞求。
  还是没有奇迹出现。
  宋凌霜就伏在秦隽的榻前恸哭,秦隽就趴着,抚摸着宋凌霜的头,安慰她,持续了整整一晚。
  或是入川花起了效用,或是上苍听见了她的祷告,趴在榻边小憩的宋凌霜竟然能朦朦胧胧听见小桃的声音。
  一直在唤她小姐,小姐。
  宋凌霜抬头,觉得光线有些刺眼,立刻又伏在上了双臂上。
  她心生希冀再次尝试睁开双眼,循环往复尝试,虽然有些模糊,可她能看见,能听见了。
  宋凌霜的视线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她放眼望去,秦隽整片脊背上找不到一块好肉,处处都是鲜红的血迹,她想伸手抚摸那伤,可她怕秦隽疼。
  宋凌霜见秦隽如此惨状,双手先是颤抖,而后双手握拳,嘶吼着,泣诉着。
  “他们怎的如此狠心,怎么能下这般狠手打你,服下入川花的人是我!冤有头,债有主,这脊杖为什么不是落在我身上。”
  宋凌霜看着秦隽侧着的脑袋,对秦隽说道,“秦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秦隽看见宋凌霜的眼睛有了些光芒,哽咽着问道,“箐箐,你能看见了?你能听见了?”秦隽激动,想挣扎起身,可他实在是用不上力气。
  宋凌霜连连点头,回应道,“但不是很清楚。”
  秦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望着对宋凌霜说道,“箐箐,你能好,这二十杖不算什么,比起你为我吃的苦,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宋凌霜有些震惊,试探着问道,“你都知道了?”
  秦隽忍着疼痛,温柔的说道,“就算不知道,只要与你有关,刀山火海,我也甘心为你闯的。”
  第55章 临别前你一……
  待秦隽喝了药沉沉睡去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宋凌霜用手抚了抚秦隽的额头,确定秦隽未发高热后才稍稍舒了口气。
  她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了几步,示意陆诚移步到此,随后轻声询问道,“就因为一株入川花,姜太傅便要置秦隽于死地吗?”
  陆诚颇为的无奈叹道,“秦隽为了拿到入川花救你,威胁姜太傅不交出入川花就扬了他儿子和儿媳的骨灰,逼他就范,估计想杀秦隽的心都有了。外加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太傅告到陛下跟前,陛下本想训斥便罢,谁知太傅说秦隽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他国摄政王欺师灭祖,离经叛道,胡作非为,秦隽担心扯上你这才提出依律解除师生关系,受了这二十脊杖。那姜府的家丁往死里打秦隽,连杖都给打断了,还好我和西境摄政王在秦隽身边,不然他的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瞧着宋凌霜自责的模样,陆诚也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斐然的骨头还是很硬的,兴许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得来床了……”
  “骨头再硬也禁不起二十杖又二十杖。”宋凌霜的声音很淡却含着无尽的疼惜与自责,那样粗的棍子打在身上,换做自己她怕是一杖也挨不住。
  陆诚没接话茬,只是拿了瓶药交代宋凌霜等秦隽醒了给他抹上,他还得再去帮秦隽煎几副药,说多错多到时候帮倒忙可就不好了。
  宋凌霜让小桃去烧了水,她则静静地守在秦隽身边,用帕子为秦隽拭去额间的冷汗。
  拭着拭着,她在想自己五感尽失的时候,秦隽是不是也如此无微不至的默默守侯着她呢?
  “小姐,水烧好了。”小桃将水盛在壶中,也倒在盏中晾了两杯,这样想喝随时都有凉好的水。
  宋凌霜有些好奇的朝小桃发问,“小桃,昨日我就想问你,怎的最近都不唤我夫人了?”
  小桃低下了头,满脸严肃的说道,“小姐可想听真话?”
  宋凌霜拍了拍小桃的肩膀说道,“自然听真话。”
  小桃只得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将军那日本是愿意去太傅府夺入川花的,可整个如意轩都不肯放将军出去,甚至长公主殿下还派了阿狄大人来阻拦,直接将林将军打晕了,我见小姐生还无望,拼死出来找秦相爷求助,秦相爷倒是一句都没
  有推辞,立刻就去了,小姐你都不知道,当时那入川花还要药引子的。”
  “什么药引子?”
  宋凌霜想左不过是些人参,雪莲之类的,这些在外头稀罕,在如意轩并不算稀罕物什。
  小桃贴着宋凌霜的耳朵私语道,“药引是爱人的心尖血。将军还在纳闷的时候,秦相爷已毫不犹疑将匕首刺进心口取血,这才救了下了小姐。”
  “毫不犹疑?”
  小桃连连点头表示肯定。
  宋凌霜闻言只觉喉间涌过酸涩和腥甜,红了眼眶,低垂着眼眸。
  或许,秦隽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小桃执着宋凌霜的手道,“小桃不愿意唤小姐夫人,是因为自那日起,我就知道林家、如意轩众人从未将小姐当夫人,面上恭敬,内心却认为小姐的性命不如世家交情重要,可小姐你看,秦相爷他为了你可以与任何人为敌。”
  宋凌霜的头更低了,其实在长公主府奉茶那日,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她扯了个笑容,本想同小桃解释,可想了想并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事实如此,也无可辩驳。
  宋凌霜缓缓抬起头,笑着对小桃说,“唤小姐同夫人也都是我一人,无甚区别,小桃你随心就好。”
  小桃很开心,从前在如意轩说这样的话,十有八九是要被宋凌霜教训一顿的,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处容身已是万幸,看来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宋凌霜还是有些许改变的。
  “箐箐……箐箐……”
  秦隽梦呓着。
  “秦隽许是要醒了,快倒些水来。”
  小桃把开水倒在盏中递给了宋凌霜,可宋凌霜却有些发愁,秦隽身受重伤起身都十分困难,如何饮水呢?
  宋凌霜灵机一动,吩咐道,“小桃,你去找根芦苇杆来,秦隽背上有伤,不好起身喝水的。”
  小桃惊呼道,“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宋凌霜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轻声解释道,“笋笋曾见过棠梨阁门口的孩童这样共饮一碗糖水与我说过,我觉得有意思便记下了,小桃你快去,秦隽怕是要醒了。”
  小桃将芦苇杆寻来后,宋凌霜折出了中间的空心部分,轻轻的唤醒秦隽,喂他进些水。
  秦隽醒来愧疚道,“箐箐,本是要我照看你的,现下本末倒置了。”
  宋凌霜只是摇了摇头,将芦苇杆递给秦隽。
  “秦隽,你先试试用芦苇杆吸将水吸上去,这样你就不用起身了。”
  他的目光中露出而来些许诧异,夸奖道,“箐箐真聪明。”
  但秦隽嘬着喝水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许是注意到宋凌霜在憋笑,秦隽还用右手挡了一下。
  宋凌霜接过饮尽的盏,同秦隽交代道,“秦隽,我一会儿帮你上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马上和我说,我现下看的还不是很清楚。”
  “还是等陆诚来吧,我怕会吓到你。”
  “你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的,多年前的那一次没能照顾你,这次总得帮你上药的。”
  秦隽没有再次阻拦,宋凌霜也已净了手擦干,爬到了秦隽的榻上,轻轻的掀开秦隽背上的纱布,那血迹已经有些干涸发黑,倘若不及时更换,只怕肉就要和纱布粘在一起,届时扯开只会更加生疼。
  宋凌霜的手指刚触及伤口,她就感受到秦隽轻微的颤了一下。
  不用想,宋凌霜也知道这必是极疼的,一想到秦隽受刑的模样,宋凌霜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坠。
  久久,秦隽开了口,语气很是温柔缱眷,“箐箐,泪水洒在伤口上很疼的,别哭了,好吗。”
  宋凌霜顿时破涕为笑,将眼泪悉数擦干,耐心的为他上药,擦拭伤口,动作极尽轻柔,生怕秦隽因她的失误再受苦楚。
  脊背上的一条条杖痕处理下来,很快宋凌霜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有些急切的问道,“不是二十杖吗?为何有二十一道杖痕?”
  秦隽轻嗤了一声,“最后一杖是太傅打的,他还想继续,被宫里的人制止了。”
  “你又是默默忍着,一声不吭吗?”宋凌霜低着头,情绪很是低沉。
  “这时候的哭喊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秦隽,你疼吗?”
  秦隽呼了一口气,对宋凌霜说道,“真的很疼。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再为所谓的恩情委屈求全,他也再没有挟恩以报的理由了。”
  宋凌霜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阵。
  “箐箐,我有一事想问你,当年我离开西境前,曾托小桃交予你一个红色锦囊,让你遇难处去寻霍老太君,你可还记得此事?”
  宋凌霜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她望向小桃求证,小桃会意苦涩着点了头。
  小桃和宋凌霜面面相觑,宋凌霜的声音有些虚浮和中气不足。
  “我当时……有些气愤就随手一丢,我后来没那么生气的时候找过的,没找到,怎么了秦隽,那锦囊很重要吗?”
  其实宋凌霜压根没找过,那段时间每天都过得惊涛骇浪的哪有时间找个没什么用的锦囊。
  被宋凌霜这么一问,秦隽还真有些不好回答。
  他思忖片刻回答道,“也不是很重要,只是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宋凌霜开始破罐破摔,“可那房子,我爹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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