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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竹出好笋 第69节

  如意轩中,宋凌霜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面色一刻比一刻白,呼吸一阵比一阵缓。
  小桃心急如焚,她抓着宋凌霜的手,“小姐,他们都不肯救你,小桃想办法救你。”
  看着这如意轩守备森严,她把心一横跪在春夕的面前,磕头道,“春夕姑姑,我的卖身契子不在宋府也不在林家,现下夫人重病,我要回家,请姑姑放我离开。”
  春夕有些狐疑,一个丫鬟难不成是要去太傅府闹事?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天都暗下来了,为何非要此刻离开?”
  小桃争辩道,“我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离开,此刻离开我也免受这主仆分离之苦,谁知道你们届时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拉我殉葬。”
  “小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让她走。”
  阿狄忽然发话,春夕也不敢置喙。
  小桃当着他们的面收拾了财物,就拎着包袱离开,行至拐角处,她发现有人在跟踪,小桃走到客栈附近,雇了一辆马车,让他驶往西城门,直到跟踪的人都跟上那辆马车,她才又雇了一辆马车,往醉心湖方向驶去。
  “小姐,你等等小桃,小桃这就去找秦大人救你。”
  “姑娘,你要去相府我带你走近路。”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小桃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车夫,怕是见财起意,小姐的命在她的手上,她不能有任何差池。
  小桃趁车夫不注意,从车窗跳了下去,摔入了泥坑中。
  “诶……这车怎么忽然轻了,无碍,姑娘快到了。”
  小桃见车走远,从泥坑爬了出来,一路往大路上跑去。
  “小姐,求求你,等等小桃。”
  车夫行至相府门口,“姑娘,到了。”
  “姑娘?”
  车夫一掀开帘子,竟然空无一人,吓得车夫不轻,连忙驾车回程。
  **
  秦隽的车撵刚至相府门口。他便交代侍卫,“寸步不离,看着宋二小姐。”
  而后疾步走向大厅,江成碧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秦相,若成碧未记错,箐箐姑娘受孕的日期应当是曦和十六年中秋前后,我找到了多年前的脉案,不会有错。”
  闻言,秦隽心中已有九成把握,笋笋是他的亲生孩儿,是他与箐箐的血脉。
  秦隽瘫坐在太师椅上,手止不住的哆嗦,他难以置信。
  随后他的身体前倾,双手掩面恸哭,自觉愧悔无地。
  他此前竟因着吃醋,认为他刚走几天,箐箐就与林崇意欢好,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竟真是我的孩子吗?”
  “我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呢?”
  “箐箐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秦隽每说一句话,情绪都要平复许久,才能颤抖着声音和嘴角说出下一句。
  陆诚与江成碧从未见过他如此情难自控。
  “陆诚,我本以为我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可箐箐居然为我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秦隽就那样抬头望着陆诚,涕泗横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需要人安慰。
  “相爷,门口有位叫小桃的姑娘,一身是泥,一定要找您,说见不到您就一头碰死在相府门口。”
  “快请进来。”秦隽边说边将涕泪处理干净,只是眼睛还是红的不成样子。
  小桃一路狂奔到大厅,见江成碧,陆诚,秦隽都在此处。
  “秦相,快救救我们家小姐,她快不行了。”
  “箐箐她怎么了?”
  小桃怒目圆瞪,看着陆诚和江成碧,指责道,“陆大夫和江仵作怎的如此黑心,没告诉秦大人我们家小姐中了剧毒,危在旦夕吗?”
  陆诚十分惊讶,“江姑娘,你没同秦隽说吗?”
  江成碧也有些错愕,“你们二位形影不离,我以为你早同秦相说了啊!”
  小桃连哭带骂道,“秦相太过负心薄幸,枉我们家小姐对秦相痴心一片,您可知,若不是笋笋,小姐被老爷关在院子里的三个月怕是早就疯了,贠王垂涎小姐美貌想要强迫小姐做她的侧妃,找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小姐为了不辜负您,在孤山寺您娘亲的牌位前吞了毒药,若非小林将军搭救,我们小姐和笋笋,早就一尸两命了。”
  “小姐担心您回不来,想着腹中的骨肉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和亲人,这才嫁给了小林将军,小姐她过的很不开心,若不是因此,毒发的也不会这样快。”
  “若不是小林将军被阿狄大人打昏了,我也不至于不顾小姐的名节和秘密跑来求秦相。”
  秦隽闻言,只觉得自己太过可恶,那日在雾阁,只想让她和离,没有问过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让她在情与义中煎熬着,最终油尽灯枯。
  “有没有办法可以救箐箐?”
  “上回,箐箐姑娘和我说过,说傅侯爷会带入川花回来的,为何……”
  小桃泣不成声道,“假的,傅侯爷花了三千两黄金找的是假的,吕神医搭上一双腿找到的也是假的,是皇后娘娘要害我们小姐。”
  小桃抓住秦隽的衣角,哀求道,“秦相,我求求你,我知道姜小姐喜欢你,你娶了她,太傅一定肯交出入川花救我们家小姐的,吕神医说了,若是明早小姐还醒不过来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小桃依旧“咚咚”的跪在地上给秦隽磕头。
  秦隽起身,扶起了小桃,“入川花,我一定带给箐箐,她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她死的。”
  江成碧提醒秦隽道,“只怕这是个局,而且入川花,只有姜青屏一人知其用法,难保不会还有后招。”
  “关乎她的性命,那怕是阎罗殿,我也是要去闯的。”
  “老周,去库房,拿那两个蓝色的盒子,备马。”
  “陆诚,江姑娘,小桃,你们三位乘我的车撵到如意轩附近,我的车撵旁人不敢随意靠近,我去去就回。”
  陆诚有些担心,姜太傅毕竟是他的授业恩师,“斐然。”
  “放心,我同他博弈,一次都没输过。”
  **
  太傅府
  秦隽躬身作揖朗声道,“秦隽前来拜会太傅,恳请姜太傅赏脸一见。”
  一遍、两遍、三遍。
  “贤弟,可要为兄帮你把这木门劈了?”
  秦隽摇了摇头,颇为淡定。
  太傅的门缓缓的开了,姜府管家居高临下的说道,“太傅说,若是秦左相没想明白那还是不要来了。”
  秦隽抬眸,他的眼眸中迸发出一种凌厉的张狂,“劳烦管家同姜太傅说,若是再不应,此门我不会登第二次,太傅知晓,斐然向来言出必践。”
  片刻后,管家出来讪讪道,“秦左相请吧。”
  秦隽同摄政王耳语几句后,便进了太傅府。
  烛火瞬间亮起,太傅端坐在正厅,颇具威严。
  秦隽躬身行礼,只是这次不再是师生之礼,而是长辈之礼。
  “斐然终是为了宋家那丫头同老夫疏远了啊。”太傅渐渐露出了他那副充满野心的面孔,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苍老可怖。
  秦隽摇摇头,将一个蓝色的盒子放在身旁的几上。
  姜太傅倒是颇为得意的看着他道,“怎么?此刻才看穿老夫的筹谋?”
  “我在西境时便觉得有些疑虑,为何云想会收到亵渎箐箐的画作,现下想来,那画许是出自太傅之手,想必贠王也是见了太傅画作对她起了歹心,才会逼的她跳塔自尽。”秦隽笑的有些苦。
  姜太傅倒是颇为自鸣得意,他饮了一口茶,与秦隽摊牌。
  “不错,是老夫的局,可没想到半路林崇意入了局救了她,不然宋小姐早就和六和塔一样,烧成灰烬了。”
  “不过那小丫头当真对你一往情深,我派人跟踪她,发现她去黑市买了毒药,想必是想给你殉情的,既然她想死,那便成全她,我就送她这世上最毒的毒药,她运气很好,吃了一点点,加上吕神医救治,竟还让她生了个儿子,那青屏若是嫁给林崇意,岂不是要做后娘?于是,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更适合做青屏的夫婿一些。”
  秦隽的下颌不断绷紧,冷笑了两声道,“有这世上唯一解药,再去寻那唯一的毒药,赌的便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箐箐撒手人寰,不是吗?”
  太傅挑眉,他志在必得,只要是青屏想要的,他一定要想办法替青屏得到。
  “斐然也有一物,想请太傅一观。”
  他用手指打开了锦盒,里面有一个骨灰坛。
  “秦隽,斗不过老夫,都想出这种邪门歪道了?”
  姜太傅笑的张狂,秦隽特意等姜太傅笑完后,朗声道,“非也,此乃楚云的骨灰,斐然千里迢迢从西境带来的。”
  姜太傅难以置信,浑身都震颤了一瞬。
  秦隽扬起下巴,随后抿嘴笑了一下,“哦,上回我其实带来了,太傅不要,我就又带回去了。”
  秦隽用食指挑开了楚云的骨灰坛,内里有楚云的一个玉镯子,是楚云的爱物,秦隽举起那玉镯装着观赏的模样。
  楚云的玉镯,是姜家的传家宝,姜太傅怎会不认得。
  “恩师若今日将入川花还有解毒方法给我,前程往事就此作罢,恩怨尽销。”
  姜太傅扶着太师椅的把手,颤抖的站了起来,目眦欲裂吼道,“秦隽!你!”
  秦隽轻笑了一下,看着他那原本和蔼的恩师,撕下了最后一层面具。
  “太师,门外还有姜毓的骨灰,在我义兄西境摄政王的手上,若是再过一刻钟我没出门,我义兄便会将他的骨灰扬了。”
  姜太傅抬手示意杀手做好准备,用手指着秦隽,愤怒的不断在颤抖。
  “你敢?”
  秦隽起身,他本就身长玉立,而今他眼神凌厉宛若一只要食人的野兽,抽出了袖中的软剑,丝毫不惧。
  “左边两个,右边三个,房顶上一个,你们是愿意为一个日薄西山的老头卖命,还是愿意为如日中天的本相卖命,可想好了?他应你们的,本相能应承的更多。”
  见杀手迟迟不愿动手,姜太傅便知,这些人是被他唬住了。
  “至于敢不敢,恩师试试便知。箐箐若是殒命,还有我陪她,可姜毓应当想不到,好不容易魂归故里,在家门口要尸骨无存随风而逝了。”
  姜青屏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跪地磕头道,“祖父,我们把入川花给他,秦隽已经疯了,他真的会把父亲母亲的骨灰扬了的,能把父亲母亲带回来,不比别的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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