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竹出好笋 第59节
点头道,“好,我带你去。”
二人策马驰骋出城,到了御峰山脚下,云想告诉秦隽,从这就要开始三跪九叩,一共三千三百坎。
秦隽立时下了马,就那般跪下了,丝毫没有犹豫,干脆而又利落,姿势还极为虔诚。
每叩一步,他嘴里都在念念有词。
云想听不见,只能跟在他身边,担心他体力不支晕过去。
秦隽脚步没有丝毫减缓,就这样三跪九叩的到了御峰山顶的玉阁寺。
沙弥见云想公主来便告知她与秦隽,宗源大师在闭关,婉转的让他们打道回府。
秦隽也不介意,虔诚的去大殿敬了香,而后在御峰山上看到了整座釜昌城的繁荣富庶与壮观宏伟。
“我都说了……宗源大师……”云想正准备开口自夸神机妙算,此时又来了一位小沙弥,走到了秦隽面前。
“这位男施主,宗源大师有请。”
秦隽起初有些讶异,可他会意后就跟着沙弥师傅前去见了宗源大师。
禅房中只有一位坐枯禅的僧人,双目禁闭,想必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宗源大师。
“施主是有大智慧之人,为何来寻老衲?”
秦隽双手合十,虔诚道,“有智慧不能及之事,想求神佛庇佑。”
宗源大师亦双手合十,他睁开了眼,而后起身观秦隽。
“求不得,爱别离,放不下,施主身上却没有怨,难得,难得。”
“怨过的,皆因有了她,我愿意放弃那些怨。”
宗源大师笑着道,“施主若要与她再续前缘可要尽快了,你与她只有这一世姻缘,不会再有来生。”
秦隽眼眸颤动,他记得祢通说过的,他与箐箐不会有姻缘的。
“宗源大师,我……”
“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请回吧。”
秦隽出来后,夜色已深,可他明明才进去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秦隽,你出来的晚了,宵禁了,我
们今天得睡在这山顶上了。”
云想可没什么好脾气,因为她本就没想到宗源大师居然会见秦隽,这摆明就是不见她!
“公主去休息吧,我想最后看一次这西境的日升月落。”
秦隽就坐在山石上,听风,听禅,听虫鸣。
“秦隽,你回去不担心她不爱你吗,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她嫁人了也生子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会伤心。”
秦隽抬头望月,今日是圆月。
“公主若是第一年放我回去,我有八成把握能与她再续前缘,次年有三成,到如今,一成都没有。”秦隽自嘲的笑笑。
“那你,别回去了好不好。”
“正因如此,我更要回去,大晟女子与西境女子不同,她们成婚后大多只能围着夫君与孩子转,然后蹉跎尽自己的一生。可我没教过她,屈服、顺从。我只教过她遇到不平要抗争,要随心所欲,要率性而为。”
“她的夫君是大晟的天之骄子,与她只差一岁,相貌堂堂,文武双全,还是皇亲国戚,世子之尊,她若遇到权势压迫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按皇室的惯例,她的夫君很快就要娶别的夫人、妾室,为陛下笼络门阀大族,为林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
“所以即便我与她真的此生无缘,我也愿穷其一生护着她,爱着她,伴着她,不让人欺辱她,让她永远有一条退路。”
秦隽从未与云想心平气和的说过这么多的话,云想也坐了下来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云想叹了口气道,“我接到线报,你回去的路上孟锦昀安排了上百号杀手要杀你与皇叔。我手里有一份,孟锦昀的罪证,若是有一日他要对付你,这份罪证或许能帮你反败为胜。”
秦隽摇了摇头,似乎他未曾将孟锦昀放在眼里一般。
“那,你还有什么想带回去的,我都帮你做到,是我言而无信才让你迟了这许久回去。”
“我想要的东西,带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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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渊亲至城门为秦隽和摄政王送行。
因为是结盟,所以不能带太多的兵马前去,最后只点了三百兵马护送二人。
西境为大晟准备了许多的结盟之礼,整整五十车。
云渊和云想还单独给秦隽准备了十车的礼物。
“秦隽,你要走了,能不能拥抱我一回。”
云想眼泪汪汪的望着秦隽。
秦隽摇了摇头,“公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云想白了他一眼,随后靠近秦隽低声说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偷来了,在箱子里。”
秦隽有些惊讶,偷。
这…似乎不太好。
许是看穿了秦隽的尴尬,云想立刻圆道,“那东西,父皇死后没人在乎了,我换成了面粉,没有人会发现的。”
“外臣谢云想公主成全。”
“秦隽,你一路平安。”
使团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两个月,秦隽就能到兆京了。
摄政王知秦隽归心似箭,加之西境十分安全,便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提前半个月,便到了西境与大晟的边境。
正当车队准备驶入大晟之时,远方传来了云想的声音,还有整齐的马蹄声。
她在风尘仆仆中策马而来。
“皇叔!秦隽!”
云想竟然偷偷带着一队兵马跟了他们一个月。
摄政王下了马车正想骂她,可看云想哭的涕泗横流,还是不忍心骂她,毕竟这可是西境唯一的公主啊。
秦隽也下了马车,躬身作揖朗声道,“公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深情厚谊,斐然心领了。”
云想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给他们送别。
边境的城门开了,他们的车顺利的通关进入了大晟,关上城门的那一霎那,云想却释然了。
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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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黢黢,孟锦昀独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来人禀告。
黑衣人身上许多伤口,颤声道,“孟相,那摄政王武艺实在太高强了,那一百护卫也是精锐,我们的人已经死伤过半了。”
孟锦昀眼神一厉,叱道,“即刻传书给他,让他出手杀了秦隽和摄政王!”
距兆京八百里地界的山林中,秦隽和摄政王正在饮酒聊天。
“贤弟啊,你们大晟真好玩,我年轻时就来这闯荡江湖,可一来就碰上了阿狄和阿冗两兄弟,弄得我这江湖路走的颇为坎坷啊。”
“是,愚弟亦觉得大晟甚好。”
风声簌簌,摄政王的耳朵微动。
“可要你命的人,又来咯。”摄政王一笑,提起刀。
朝护卫喝道,“保护秦尚书!”
又是一阵鸟兽飞散,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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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崇意正准备就寝,忽然来了口谕。
“凌霜,有北阙人在截杀秦隽和西境摄政王,我现在要去救他们,你安心歇息。”
宋凌霜心中忐忑不安,怎么大晟境内怎么会有北阙人,可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为林崇意穿上甲胄,阿冗也跟着他一同前去。
飞奔的马嘶声刺破了兆京的黑夜,若此次西境摄政王真有不测,那大晟将腹背受敌,万劫不复。
林崇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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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阙人与西境人身形相似,因此打的有来有回,厮杀了一晚却难分难解。
秦隽知道,他们的后备定然在路上,若是不速战速决,只怕摄政王都会有危险。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注)
秦隽抽出了袖中软剑,凭着灵活的身法向北阙首领攻去。
谁知那首领功夫不俗,抽出双刀便开始与秦隽打的有来有回。
秦隽并未痊愈,动武时间越长就会越落入下风。
“贤弟,退下,我来!”摄政王刀法出神入化,将那首领砍的节节败退。
“看来秦尚书,受伤了。”
那首领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秦隽识破了他的计谋,于是飞身上马,用北阙语喊道,“孟锦昀要杀的人是我。”
那首领示意他们跟上秦隽。
他挥手的瞬间,秦隽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后有追兵,前有强敌。
秦隽非勘不破北阙人的合围之势,只是摄政王的命关系到国家兴亡,他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摄政王是为了他才甘愿以身犯险的。
果然,不久后,前方的北阙人堵住了秦隽的去路。
后方的也不过三四百米之远,片刻可至。